第一百九十章 真心話
於她而言，他或許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一直折磨著她，讓她沒日沒夜地睡不好，活不好，可是於他而言，她又何嚐不是？她就像一個磨人的妖精，在他的生命中放肆的出出入入，就在他習慣她的存在的時候，她居然讓他放生她？
對不起，他做不到，他不是什麽聖人，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商人，在一堆得失裏麵計算著自己的利益。
二十多分鍾的車距，楚懷風硬生生闖了三個紅燈，超了四次速，五分鍾就到了那家醫院。
他隨意把車子一停，便下車往醫院裏走去。
一個保安跟在他屁股後麵喊道：“哎，小夥子，那裏不能停車！小夥子，你聽到沒！”
楚懷風陰沉著一張臉，在醫院裏瞅了一圈，這才找到前台，大步往前台的方向走來。
值班的護士見突然來了一個帥哥，還明顯衝著自己來的，不由得愣住了。
“你好，請問精神科在哪裏？”
護士一臉花癡地看著楚懷風，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啊？”
“精神科，在哪裏？”楚懷風的臉上浮現出隱隱的不耐。
護士指了指電梯的方向：“電梯上去，五樓就是了。”
楚懷風丟下一句謝謝，便大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留下護士一人傻傻地看著他的背影，喃喃地說著：“這麽好一個帥哥，怎麽就得了精神病呢？”
楚懷風按下五樓的按鍵，電梯門緩緩的合上了。
他突然想起，這家醫院就是霍歌之前掉進遊泳池住的那家醫院，那時候她明明受了委屈，卻什麽都不跟他解釋，他問她為什麽不解釋，她卻問他，解釋了有用嗎？
想到這，楚懷風的心突然像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一般。
電梯叮的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掃了一眼樓層數，走了出來。
精神科值班的前台護士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在門口等了好半晌才有兩個護士說說笑笑地往這邊走了過來。
見他站在護士站，兩個護士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其中一個體型較胖的護士開口問道：“醫生現在都下班了，你要是看病的話下午再來吧。”
“我想找你們科室一個病人的資料。”楚懷風皺了皺眉頭，說道。
病人的資料？聽到這，兩個護士麵麵相覷，隨即胖護士擺了擺手：“不好意思，我們醫院不能泄露病人的資料。”
楚懷風卻自顧自地將病曆遞了過去：“這關乎我老婆，麻煩你了。”
聽他這麽說，另一個護士也探著腦袋湊過來看這個病曆，剛瞄了一眼病曆上的名字，臉色馬上就變了。
楚懷風眼尖，一眼就看見旁邊那個護士的臉色變了：“你認識我老婆？”
他看了看護士的胸牌，胸牌上赫然寫著許凝曦三個字，如果霍歌在的話，一定會認出來，這就是那天晚上給她送粥，並且聽她講了一晚上故事的那個護士。
許凝曦皺了皺眉頭，看了楚懷風一眼：“抱歉，我不認識。”
不可能！楚懷風的心底滑過一個堅定的念頭。
如果真的不認識的話，剛才看到霍歌的名字時，她的臉色就不會突然變了，那種臉色看起來，像是同情？心疼？憐惜？
霍歌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一個素不相識的護士對她產生這種情緒？
許凝曦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當下口吻又冷了幾分：“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你走吧，看病歡迎你，不看病就別打擾我們工作。”
胖護士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似得：“霍歌不就是你們住院部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女病人嗎？你忘記了？你還給我提過她呢！”
許凝曦頓時覺得有些頭疼，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她打量了一眼楚懷風：“對，我是認識霍歌，她在我負責的住院部，而不是什麽精神科。”
這就是霍歌口中，那個讓她愛恨不得的男人……
住院部？不是精神科嗎？楚懷風被兩人的對話弄得一愣：“病曆不是你們精神科開的嗎？”
說著，他翻開病曆看了看，確實沒錯，上麵還有精神科醫生的簽名和醫院的蓋章。
許凝曦掃了楚懷風一眼，冷冷地問道：“你自己的老婆是住院還是得了什麽病，難道你作為老公都不知道嗎？”
楚懷風被問得又是一愣。
許凝曦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冷笑了一聲：“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對你這種男人，就應該拿掃把趕出去！”
一旁的胖護士在護士站的電腦上搜索了一下，說道：“我們科室沒有一個叫霍歌的病人，倒是住院部那邊有一個小姑娘，前幾天因為流產了，所以一直鬧得沸沸揚揚的，好多護士都心疼她，特別照顧她。”
不在精神科？在住院部？等等，流產！
楚懷風的腦子像是被一把重錘狠狠地砸過一般，因為疼痛，思維一瞬間停滯了。
流產的不應該是周婉兒嗎？為什麽是霍歌？
看見楚懷風的表情，胖護士有些奇怪：“你不是她老公嗎？怎麽連她流產都不知道？”
許凝曦在一旁冷笑著接道：“他知道個屁，霍歌住院期間一直就是送她進醫院的那個人照顧她的，我看他這個掛名老公也就行房的時候能當個黃瓜用罷了。”
許凝曦的話說的楚懷風的手猛地一握拳，可是隨即又緩緩地鬆開了，因為他想不出任何話來跟許凝曦辯駁。
“她老公不是一個戴眼鏡，跟個書生一樣的男人嗎？”胖護士嘟囔著，又瞅了楚懷風一眼。
“我原以為送她來的那個男人是她老公，結果發現整個醫院都誤會人家了。有一天晚上她睡不著，我進去陪她聊天，她給我說了好多，我才發現這女人多可憐，也明白了這個男人，有多渣！”許凝曦說著，又瞪了楚懷風一眼。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楚懷風忍不住出聲問道，聲音有些嘶啞。
“什麽意思？”許凝曦冷哼了一聲：“胎兒怎麽流掉的你知道嗎？她那個胎兒並不是保不住，隻是因為身子虛，隻要吃幾幅藥調理一下就好了！可是給她做手術的時候，我們居然發現了，她的下體居然還有強行發生房事的痕跡，身上也有被人推倒在地的傷痕！”
許凝曦越說越氣：“我原以為是屬於什麽不幸的事，沒想到，那天陪她聊天，她給我說了一個故事，我才知道，這全身上下的傷痕，全都是她的好老公造成的！”
他頓了頓，疲倦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嘴巴張了張，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
“你居然還問我什麽意思？當然是字麵意思了，有什麽不懂的，還是回家好好關心你老婆，多問問你老婆吧。”許凝曦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楚懷風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黯然，他懨懨地說道：“她走了。”
話一出口，許凝曦的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
許凝曦有些恍惚，她突然明白過來，霍歌那天晚上以講故事的形式給她講了那麽多的用意在哪裏了。
霍歌是想著，把一切都說給一個陌生人聽，說過說過，說出來，也就過去了，所以故事說完了，她也走了。
楚懷風抬眸，看向許凝曦：“你可以給我也講講那個故事嗎？”
許凝曦暗暗歎了一口氣，看了楚懷風一眼，眼底的情緒說不清楚是在表達他活該，還是同情他。
胖護士想了想，說道：“好像還沒住人呢，那個房間。”
“恩，最近的病人有點少了，好事。”許凝曦說著，瞅了楚懷風一眼，說道：“跟我來吧。”
她領著楚懷風進了電梯，下了住院部，七繞八繞地進了一間病房。
許凝曦將病房的燈打開，說道：“這間病房是她住過的，前幾天才辦的出院手續。”
見楚懷風猛地抬頭，許凝曦又接著說道：“你也別想著去追什麽的了，早上十點辦的出院手續，到現在都該有好幾天了，她如果真的想躲你，又怎麽可能讓你找得到？”
聽到這，楚懷風的眼簾又垂了下去，好半晌，才開口說道：“給我說說那個故事吧？”
許凝曦冷哼了一聲，看了病床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複述起來：“有一個女孩，雖然家庭不怎麽富裕，可是一直被當成公主一樣捧著長大。後來，她的父母相繼去世，她被接到了親戚家。”
楚懷風盯著病床，仿佛依稀能看見那天晚上霍歌躺在病床上給許凝曦講故事的情景。
大概是因為有了十六歲以前的回憶，才把之後的記憶襯托的更加痛苦，霍歌似乎有意將她十六歲以前的回憶藏了起來，隻是說了自殺以後的事，說了楚懷風用那些不堪的照片威脅她，說了楚懷風在海邊跟她告白，說了兩人在天府雪山下他為她撐著雪堆讓兩人活命，也說了周婉兒的假懷孕以及她的流產
許凝曦看向楚懷風，輕笑了一聲，問道：“什麽感受？”
楚懷風沒說話，她自然不明白楚懷風的感受，可是她一直記得，那天晚上，霍歌躺在病床上，說到周婉兒伏在她耳邊告訴她這個秘密的時候，說到周婉兒當著她麵往樓梯下摔，她想伸手去拉，卻被他當成殺人犯推倒在地，導致流產的時候，說到她拉著他的手，跟他說不是她推周婉兒下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