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錄音
霍歌禁不住冷笑了一聲:“按你這麽說,楚懷風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唯一?”
周婉兒的臉紅了幾分,一旁的記者卻敏感地捕抓到了字眼:“這麽說來,霍小姐,楚總不是你的唯一?”
“不是。”她看著楚懷風,幹脆利落地答道。
也許曾經是,但是從接到那個電話開始,從他把她推倒導致孩子的失去開始,他就再也不可能是她的唯一。
她的心沒有那麽大度,可以原諒一個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自己的人。
然而楚懷風卻不是這麽想,這一句“不是”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她真的背叛了自己,而且是當眾給他判了死刑。
那麽,那個男人是誰?唐若嗎?
他掃了一眼被她護著的唐若,心裏又酸了幾分。
霍歌的回答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插進了楚懷風的心裏。
他冷哼了一聲:“我總算是知道什麽叫水性楊花了。”
水性楊花?霍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她剛想解釋,可是眼神接觸到一旁的周婉兒,頓時所有到嘴邊的話都吞了下去。
她抿了抿嘴:“是啊,不水性楊花,又怎麽配得上你這個花花公子呢?”
一旁的記者聽的津津有味,已經有記者為了搶頭條,將錄音發回了雜誌社了。
A城首富楚懷風,居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劈腿了,而且這個女人還把楚懷風養的小三推下了樓梯,讓小三流產了。
這種事情,不僅僅是前所未有,甚至可以說是奇談了。
服務員端著一碟子的菜過來,小心翼翼看了大家一眼,又看向唐若。
唐若給他騰了一個位置,示意他上菜。
楚懷風見狀,也隻是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對記者說道:“今天真是讓諸位見笑了,原本是想請你們吃飯的,結果反而上演了一場好萊塢大戲。”
“哪裏哪裏,楚總真是見外。”有記者接道:“倒是楚總,給了我們這麽好的料。”
另一個記者聽了,也接到:“就是,這錄音估計能上頭條吧,這個月的獎金又有保障了。”
楚懷風聽到這,臉色冷了下來:“關於這個錄音,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把它刪掉。”
刪掉?
幾位作者麵麵相覷,顯然沒聽懂楚懷風的意思,周婉兒卻聽懂了。
楚懷風是在擔心,這些錄音流傳出去,會對霍歌造成什麽不良的影響。
明明已經讓他這麽下不來台麵了,居然還在為霍歌著想嗎?
想到這,周婉兒有些不甘心,可是她又不能說些什麽,隻能在一旁裝作善解地微笑微笑再微笑。
楚懷風的手指耷拉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一旁的周婉兒實在裝不下去了,柔著聲音說道:“懷風怎麽會是那種心腸歹毒的人呢?再說了,小歌隻是年紀小,不懂事,她的心地並不壞的,隻是貪玩了些。”
說到後麵,周婉兒刻意將聲音壓了下去,顯示出自己底氣不足的模樣,可是說出的話,又讓在座的各位都聽得一清二楚。
幾位記者相互看了一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刪吧,這可是個大新聞,搞不好還能在自己的記者生涯中助自己平步青雲,可是不刪吧,楚懷風已經說了這樣的話,這條新聞要想出爐也隻能匿名了,否則的話,得罪了楚懷風,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幾位記者一時間都慌了神,隻有靠在後麵的一位記者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做什麽。
周婉兒瞟了那位記者一眼,卻沒有聲張,拿著水杯的手一抖,隨後一聲尖叫從她的嘴裏發了出來。
楚懷風看了看她的模樣,又看了看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的玻璃杯,擰了擰眉,抬手叫來服務員。
“楚總,有什麽事?”
周婉兒裝作尚有餘驚的模樣,拍了拍胸口,說道:“抱歉,我不小心把杯子給打碎了。”
服務員看了一眼地上的殘跡,微笑著說道:“沒關係,我馬上打掃幹淨。”
周婉兒的目光在記者群裏掃了一眼,剛才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麽的記者已經恢複了正常,若無其事地站在人群裏,一臉無辜地關注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小意外。
見目的達到了,她便彎了彎嘴唇,朝服務員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便不再追究這事。
她很肯定,記者當時拿著手機肯定不是在玩手機什麽的,八成是為了搶頭條,已經將這份錄音發了出去。
楚懷風既然要護著霍歌,那她又怎麽可能讓楚懷風護得那麽周全?網上不是在罵自己是小三嗎?那她就讓那些關注這件事的網民看看,霍歌這個原配是個怎樣的女人。
水性楊花,戴綠帽,心腸歹毒……
隨意幾個標簽這麽一貼,就足以讓霍歌死得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周婉兒不禁有幾分興奮。
見殘跡被清理掉了,楚懷風這才把心思收了回來。
“我的意思是,這些錄音……”楚懷風的眼睛在記者手中的錄音筆上轉了一圈,這才緩緩說道:“全都刪掉。”
“為什麽啊?”有記者不服氣地喊了出來:“這種錄音要是放出去,既能替我們拿獎金,又能替楚總你報仇。”
“就是啊!那個女人這麽對你,楚總難道還想護著她嗎?”有記者忍不住為楚懷風打抱不平。
楚懷風垂下眼簾,他想回頭去看看霍歌在做什麽,在跟唐若說說笑笑嗎?還是,兩人在互相喂菜?
他有些煩躁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往肚子裏灌下了大半杯的水,連嘴邊的水跡都沒來得及抹掉,便沉聲說道:“刪掉。”
記者明顯還想說什麽,可是再對上楚懷風臉上的堅定,隻好麵帶不甘地將錄音筆上的錄音刪掉了。
霍歌坐的桌子離楚懷風坐的桌子較遠,自然聽不見他們一群人說的什麽,隻看見他們一群嘀嘀咕咕的,又是掏出錄音筆,又是手機的,不時還看向自己,不知道在做什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楚懷風到底在幹什麽?又想著怎麽連同周婉兒一起陷害她嗎?
周婉兒一抬頭,見霍歌頻頻往這邊張望,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霍歌這是在看什麽?還想要挽回楚懷風的心嗎?就算霍歌想,她又怎麽會讓霍歌這麽做?
想到這,周婉兒起身,走到楚懷風身後,巧妙地用身體擋住了霍歌的視線,她的雙手在楚懷風的肩膀上有規律地揉動著,紅唇一張一合,笑盈盈地說道:“你們啊,懷風給你們的料也夠換不少獎金了吧?我可是聽懷風說過,你們都跟他的關係不錯的。”
聽周婉兒這麽說,幾位記者頓時喜笑顏開。
其中一位率先開玩笑道:“關係好,也不見楚總跟我們透露你們的關係啊?之前還跟我們說起會跟霍小姐行婚禮,結果搞了這麽大一個烏龍。”
楚懷風的拇指在玻璃杯上輕輕擦拭著什麽,勾了勾嘴角:“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男人嘛,出去應酬總是需要幾個女伴的,再說了,我不這麽說,你們又怎麽從我身上寫文章?”
幾位記者聽著似乎覺得十分在理,也不好多說什麽,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凝。
周婉兒見狀,連忙開口說道:“說了,都問了那麽多了,吃吧,再不吃菜都涼了。”
聽她這麽說,大家都動起筷子來,楚懷風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也拿起了筷子,夾了一根青菜,細嚼慢咽著。
周婉兒見狀,突然覺得自己陷害霍歌一事賭對了。
要知道,楚懷風可從來不喜歡自己端著一幅女主人架子的模樣,可是自從她那個子虛烏有的孩子當著他的麵流掉以後,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麽心理,他似乎越來越重視她了。
想到這,周婉兒彎了彎眉角,給他夾了一塊肉:“別光吃菜,也要吃肉才是。”
門口叮鈴一聲,不知道是來了或是走了,餐廳裏仿佛突然安靜了許多,也空了許多。
楚懷風默默地夾起碗裏的肉塞進嘴裏,說不出是什麽味道,什麽感覺,隻是單純的覺得,身體裏的某種東西在一點一點地被抽走。
霍歌站在餐廳門口,突然鬆了一口氣。
空氣中有風輕輕吹過,她抬起頭看向天空,藍藍的天空中,一朵朵的白雲被慢慢地推著往前走動。
雲都被迫飄動,更何況是人?
唐若跟在一邊,弱弱地說了一句:“學妹,對不起。”
“學長,之前拜托你的事,有那麽快嗎?”
霍歌的答非所問讓唐若一愣,隨即他反應過來,嘴角扯了扯,牽出一抹苦笑。
他終究還是沒法留住霍歌,他的錯誤選擇,反而讓霍歌的心,在離開A城之前,再次狠狠地挨了一刀。
見唐若久久沒回答,霍歌抬眸看向他,輕聲說道:“還是說,今天這一出不過是剛剛開始?”
他想像往常一樣揉她的發絲,想像往常一樣喊她傻丫頭,想像往常一樣跟她當親密無間的好朋友。
可是有些事,一步錯,就是步步錯,從他選擇跟周婉兒聯手開始,一切就回不去了。
他垂了垂眼簾,說道:“已經好了。”
因為是托的熟人,加上又是加急的緣故,假的身份證和護照今天早上就已經寄到他家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沒有將東西拿給霍歌,大概,他還是不舍得她走。
霍歌眼底一亮,手也情不自禁地抓上了他的衣角:“也就是說,我隨時可以走了,是嗎?”
“是。”唐若輕聲答道。
她抓著唐若的衣角緊了緊,好半晌,才鬆開了,抿了抿嘴,說道:“學長,謝謝你。”
唐若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笑了笑,沒接話。
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僵硬。
他明白,是因為剛剛的背叛,讓她一直以來好不容易對他建立起來的依賴和信任全部崩塌了。
如果再選一次,他還會這麽做嗎?大概會吧,不這麽做,他又怎麽知道自己到最後能不能留住霍歌?有些事情,如果做了,也許會後悔,可是如果不做的話,就會成為遺憾。
“我送你回醫院,然後我回家去給你拿證件。”
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天空湛藍得有些詭異,與其說是天氣好,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讓霍歌看得有些心驚。
唐若將她送回醫院以後,跟她說了一聲,又匆匆地離開了,不知道是因為不知道怎麽麵對她,還是因為什麽。
霍歌一個人在病房裏躺了一會,沒一會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外麵的天色都已經變成黃昏了,可是唐若依舊沒有回來。
霍歌有些無聊,索性打開電視。
電視的頻道還是前幾天看得娛樂頻道,一打開,就看見楚懷風大大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她皺了皺眉頭,有些不以為意,想要找遙控器換台。
可是找了半天,遙控器沒找到,反而聽到電視裏的兩個主持人一唱一和。
“聽說我們A城的首富楚懷風要訂婚了?這一下不知道多少女孩要心碎啊。”
“哎呀,是呀,女方可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孩,這算不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咦?飛上枝頭變鳳凰?咱兩得到的消息怎麽不一樣?”
“真的嗎?難道不是霍歌嗎?”
“哎呀,你奧特了,就霍歌那種品行,又怎麽可能當上楚總的未婚妻呢?”
“看來又有八卦了,快說來聽聽。”
接著就是一段錄音,霍歌聽著聽著,身體頓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