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傾訴
管家沉吟片刻，剛想說什麽，一旁的小女傭急急忙忙地將他喊了過去，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他朝女傭擺了擺手，說道：“我知道了，你先進去吧。”
霍歌勾了勾唇：“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管家便沒再堅持，點點頭：“少奶奶路上小心。”
將兩人送上計程車後，他便轉身回了楚家，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唐若陪霍歌一起坐在後座，見她一幅悶悶不樂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問道：“在想什麽呢？”
“在感慨。”霍歌抿著嘴說道。
感慨？聽她這麽說，唐若微微彎了彎唇：“感慨什麽？”
她看向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人走茶涼，物是人非。”
唐若一愣，沒接話。
見唐若沒說話，霍歌便接著說道：“我記得剛認識那會，我們一個宿舍出去吃飯，路上遇到了楚懷風，可是那時候我跟楚懷風的關係你也知道的，我怎麽可能待見他？”
她像是想什麽一般，笑了笑，這才接著說道：“可是不管邱靜怎麽暗示，傅月那丫頭就是看不懂，還被楚懷風一頓飯被收買了。”
傅月還一度喜歡跟楚懷風傳遞她的消息，最後被她用兩頓飯才解決了這個後患。
當初隻覺得年少無知，可是卻不知道，那些年少無知的日子，才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
唐若彎著嘴角，靜靜地聽著她傾述。
霍歌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沒再說話。
“怎麽了？”唐若輕聲問道。
霍歌看了看他，抿著嘴笑了笑：“學長，我身邊好像剩下你一個了。”
父母雙亡，交際圈小，以前還有邱靜和傅月在，現在她們兩人都走了，而她也要決心離開楚懷風了……
這麽算來，她的身邊似乎真的隻剩下唐若了。
唐若被她說的心裏一酸，想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裏，最後伸出去的手還是停留在她的頭頂，揉了揉她的發絲。
霍歌朝他笑了笑，開玩笑般地說道：“學長，你可不能背叛我了。”
“傻丫頭。”唐若低聲罵了句，可是話音剛落，嘴唇還是跟著往上揚了。
他沒有告訴霍歌，周婉兒曾經找過他，希望他跟她聯手。
他當時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可是周婉兒卻笑了，說他傻。
周婉兒說：“你和我聯手，計謀由我來想，你來實行，事成之後，霍歌歸你，楚懷風歸我。”
如果不是恰巧當時舍友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恐怕他真的答應周婉兒了。
唐若捏了捏兜裏的手機，裏麵存著一個號碼，那個號碼就猶如潘多拉的魔盒一般，一旦打開，引發的災難讓人根本無法抵擋，可是它又是那麽誘人。
兩人將行李箱放回了醫院，霍歌的肚子咕嚕咕嚕地響著，她這才想起明明已經過了飯點了，可是她連晚飯都還沒吃，午飯也就喝了幾口粥。
想了想，她笑眯眯地看向唐若：“為了慶祝我們抗戰勝利，我們出去吃大餐吧。”
“多大的餐？”唐若問道。
霍歌把兩隻手張到極限，整個人形成一個大字形：“這麽大的餐。”
唐若被她孩子氣的行為逗得彎了彎嘴唇：“好，不吃是小狗。”
正說著，唐若兜裏的手機猛地一震，他掏出手機看了看。
“明天中午十二點，星月路新開那家自助餐廳，你隻有一次機會。”
是周婉兒！
唐若的目光在簡訊的最後一句停留半晌，點下刪除。
霍歌正說得盡興，一回頭，見唐若已經落後了好幾米，她微微一怔，停下腳步：“學長，怎麽了？”
唐若抬頭看向她：“我覺得你今天還是太累了，再往外跑對你身體不好，還是明天中午再出去吃吧，就當是，學長給你的踐行餐。”
霍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細想之下又覺得沒什麽，畢竟唐若答應了要幫她離開，而現在楚家那邊也處理的差不多了，這個踐行餐再不吃，可就沒機會了。
想到這，霍歌點點頭，應道：“好，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
“你想得美。”唐若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就你現在這身體，你隻能喝果汁。”
霍歌裝模作樣地朝他舞弄了兩下爪子，兩人突然笑成了一團。
其實，離開楚懷風，她會過得更好吧？沒有日以繼夜的騷擾，沒有莫名其妙的苦惱。
她再也不會在來大姨媽的時候被人強行做那種事了，也不會三更半夜接到電話，電話裏是她喜歡的人跟別人做那種事情的聲音，更不會被人汙蔑，傷害……
可是為什麽，她突然就覺得心裏有些空了呢？就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強行從身體裏抽去。
天色已經很晚了，霍歌將唐若攆回了學校，隻說自己一個人在醫院就可以了，唐若拗不過她，隻好說第二天早上再來看她。
唐若走後，不知道是因為肚子餓還是因為什麽原因，霍歌在床上躺了好長時間都沒睡著。
半夜護士進來查房，見她還沒睡，假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說道：“再不睡覺就要變熊貓了。”
不是早上那個凶巴巴的護士了，變了一個個子瘦瘦小小的護士，說起話來也帶著幾分娃娃音。
霍歌抿了抿嘴，說道：“有點餓，睡不著。”
護士瞅了她一眼，沒管她，霍歌便繼續躺在床上數著綿羊。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病房的門又哢擦一聲被打開了，霍歌抬頭一看，那個個子瘦瘦小小的護士又跑了過來，手裏還捧著一碗粥。
霍歌突然心底一暖，眼眶也跟著紅了。
護士將粥放到她的床邊，說道：“喝完趕緊睡吧，你身體可不能熬夜。”
霍歌盯著那碗粥好半天，才說道：“我可以跟你說個故事嗎？”
護士想了想，點點頭，回頭將病房的門帶上，又坐回了她的床邊。
霍歌瞅了一眼護士的銘牌，上麵寫著許凝曦。
原來跟她一樣，也是姓許的，五百年前大家還是一家人。
想到這，霍歌好笑地抿了抿嘴。
那碗粥，到最後霍歌都沒有喝，她給許凝曦說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從她有了霍歌的記憶開始講起，說到楚懷風用那些不堪的照片威脅她，說到楚懷風跟她告白，再說到周婉兒的假懷孕以及她的流產……
當然，她隱瞞了車禍以後她重生的事，她不過是想找個陌生人傾述，萬一重生這種事說出來，指不定許凝曦就把她送去精神科了。
她說了很多很多，她突然發現，她居然可以以一個第三人稱來看待這個折磨了她那麽久的故事，原來，不是她放不下楚懷風，而是她一直不願意放下這段回憶。
霍歌什麽時候睡著的她不知道，她隻記得作為分享秘密的報酬，許凝曦也給她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講完以後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要死要活的，許凝曦還一邊哭一邊特別敬業地勸她保重身體，再後來，她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許凝曦已經不在病房了，病房裏的人已經變成了唐若。
唐若見她醒了，笑了笑，說道：“給你買了早餐，可是你一覺就睡到了中午，你看是出去吃還是繼續吃早餐？”
霍歌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還是出去吃吧。”
說著，她起床，洗漱完後又換了套衣服，兩人這才出發。
霍歌邊往醫院外走，邊說道：“我的錢隻夠吃大排檔了，學長你可別嫌棄。”
唐若像是心事滿滿，笑了笑，沒說話。
霍歌心底的不安越發地翻騰起來，這種感覺，就像那天晚上，突然接到了邱靜的短信，約她去天耀商場的那種感覺一般。
她壓下心底的不安，見唐若已經抬手召了一輛計程車，她隻好鑽了進去。
霍歌往另一邊挪了個位置，唐若卻沒進車子，站在車邊上盯著座椅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司機等得不耐煩了，按了幾下喇叭：“你還上不上車了？”
唐若這才回過神來，鑽進了車裏：“去星月路二十八號。”
“星月路？”霍歌有些驚訝。
那一帶的消費都偏高，唐若向來都不是喜歡奢侈消費的人，怎麽會突然想到要去星月路？
唐若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說道：“踐行餐，怎麽能委屈了我的學妹？”
霍歌看著他的異常，抿了抿嘴，把頭扭向了車窗的方向，眼神複雜地看著一排排後退的樹木。
星月路並不算遠，也就一個起步價的路程就到了，唐若付過錢後，便帶著霍歌下了車。
霍歌跟在他身後，突然輕聲喊道：“學長。”
唐若的腳步微微一頓。
“我昨天說的，我身邊剩下你一個朋友了，如果你也背叛我了，我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霍歌若無其事地說道。
唐若一愣，抿了抿嘴：“瞎想什麽呢？”
霍歌也希望是自己瞎想了，自從傅月和邱靜離開以後，她能憑空虛構出一個世界來，說不定，她真的要去看看精神科了。
唐若彎了彎嘴唇，朝她彎起手肘，示意她挽住自己的手。
霍歌被他的正式逗得一樂，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手搭了上去，兩人挽著手進了餐廳。
伴隨著一陣風鈴聲，一聲聲的“歡迎光臨”在耳邊響了起來。
唐若按照霍歌的習慣，挑了一個比較偏的角落，這才將菜牌遞給了霍歌。
霍歌看了看菜牌旁邊的價格，擰了擰眉頭：“還是你點吧，我也不知道選哪個。”
這裏的菜隨便一個都是三位數，這三位數的開頭還不是一或者二的，隨便一個豆腐都得三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