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舞伴
“她怎麽說?”霍歌看向洗手間的方向。
“再看。”傅月苦笑著吐出了兩個字:“我勸了一下午了,連逼帶哄的,原本好不容易地點了頭,後來睡了一覺起來不知道怎麽的又反悔了。”
洗手間裏的邱靜對著洗手盆裏自己的倒影,發著愣。
洗手間裏原本掛著一麵鏡子,傅月擔心她受刺激,讓護士取走了。
她沒有告訴傅月,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坐上了一輛滿是人的列車,所有的人像躲怪物一樣躲著她,到了最後,有個孩子指著她,說她是怪物,於是大家都空出了一節車廂,特意將她鎖在了空車廂裏麵。
外麵的對話隱約傳了進來,她垂下眼簾,洗了一把臉,然後將洗手盆裏的塞子拔掉,放掉了所有的水。
她走出洗手間,隻見霍歌安靜地吃著手裏的飯盒,又想起唐若早上對自己說的話,她突然莫名地生起一股煩躁感,大步走上前,抬手打翻了霍歌手中的盒飯。
憑什麽要她當唐若的舞伴?剛才看霍歌的表情,唐若必定是找過她的,畢竟他們兩個這麽般配,感情又好,唐若第一時間想到的肯定是霍歌。
那麽,憑什麽霍歌不願意的事就要她上?就憑霍歌救過她一命嗎?
霍歌擰了擰眉,沒說話。
見霍歌一幅逆來順受的模樣,邱靜的心裏更加煩躁了。
她不需要霍歌像包容一個小孩子一樣包容她的壞脾氣,她寧願霍歌抬手給她一巴掌,告訴她清醒的感覺。
想到這,邱靜冷著臉對霍歌說道:“怎麽?覺得自己這麽包容我就能當上聖母了嗎?救了我一命你就是上帝了嗎?”
見狀,傅月連忙將邱靜拽到一旁:“好好吃你的飯,上個廁所回來你對小歌發什麽脾氣?小歌又沒對你做錯什麽!”
如果說之前邱靜之前對自己發脾氣,那還有原因可循,可是邱靜向來不會對小歌發脾氣的,整個宿舍裏麵,邱靜最維護的就是小歌了,這是什麽情況?
傅月有些懵。
“我不應該對她發脾氣嗎?”邱靜冷笑了一聲:“我有今天,不都是拜她所賜嗎?”
拜她所賜?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在畫室裏求邱靜幫忙,邱靜也不會和傅月分開,不會聯係不上傅月,泥石流的時候也不會往山底下跑。
霍歌自嘲地笑了笑。
傅月見霍歌的表情不對勁,忙擺著手對霍歌說道:“小歌,你也知道邱靜最近的脾氣不對勁,一受刺激就亂說話,她……”
“不,她沒說錯。”霍歌打斷道。
邱靜沒說錯,邱靜能有今天,全是拜她所賜,她真自私啊,因為她一個人,讓唐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迫上了校慶的舞台,讓楚懷風和周婉兒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讓邱靜毀了容……
想到這,霍歌抿了抿嘴:“如果沒有我,那麽一切都不會發生。”
見她這麽老實的承認,邱靜一時間居然也沒話好說,隻好冷冷的看著她。
霍歌找了一把掃把,將地上的殘跡打掃幹淨,又找了一把拖把將飯菜濺過的地方拖了一遍。
邱靜的腦子裏似乎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個在跟她說,讓她罵霍歌,狠狠地罵,霍歌是罪魁禍首,另一個則在不斷地勸著她,跟她說,誰也沒有錯,這都是命。
霍歌看了一眼兩人的飯盒,說道:“我先走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說著便拉開門追了出去。
“小歌……”傅月想要追出去,卻被邱靜死死地拉住了。
傅月看著霍歌霍歌消失的背影,一跺腳,看向邱靜:“你幹什麽啊?”
邱靜鬆開手,說道:“你也想走嗎?”
傅月看著陌生的邱靜,擰了擰眉:“你連我也想趕走嗎?”
邱靜看著她一隻腳向著門外,仿佛她一句是,她就馬上離開的模樣,最終,邱靜還是沒說話。
傅月看了她許久,最後,也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糊塗。”
當初在樓頂上不就說好翻篇的嗎?她還以為三人的感情可以回到最初。所以父母告訴她要轉移的時候,她就想起了邱靜和霍歌,也是因為兩人,才毫不猶豫地決定要留在A城。
她也知道其中的利弊,如果她能把這邊的公司弄起來了,她就成了功臣,如果沒有,她將會跟著這個公司一起沒落。
邱靜沒說話,好半晌,像是哄傅月一般,說道:“你不是想我上台嗎?我上就是了。”
聽她這麽說,傅月心中一喜,可是緊接著,她又看了看門外霍歌離去的方向,邱靜一把將門關上。
邱靜的意思很明顯是讓傅月在她和霍歌隻見二選一。
傅月在心底暗暗歎了一口氣,將邱靜拽回床上:“好好吃飯吧。”
先把邱靜哄好再說,小歌那邊,還有唐若學長,應該沒事的。
傅月想著,便再無多想。
邱靜將目光放到桌上的飯盒上,視線停留了幾秒,一手拿起一個飯盒,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
霍歌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她突然發現她居然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了。
在電話本裏來回翻了半天,最後還是停在了唐若的名字上。
邱靜和傅月的話在她耳邊重複響起。
“那就奇怪了,我還以為你有節目呢,唐若學長找舞伴都找到我這裏來了。”
“是啊,我半個月前就見到他報名的信息了,我當時還以為他會找小歌當舞伴呢,畢竟上次小歌生日的時候學長和小歌看著那麽般配。”
她點開簡訊箱,打開給唐若的簡訊,看著看著就笑了。
她給唐若的簡訊,幾乎每一次的開頭,都是一句典型的抱大腿形式,“學長,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可是笑著笑著又有些心酸,因為每一次的結尾,幾乎都是唐若的一個“好”字,對於她的拜托,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哪怕明知道有危險,為了她,也是勇往直前。
想到這,她給唐若發了一條簡訊:學長,你還缺舞伴嗎?
幾乎是信息發出去的同一時間,唐若就回了一個字:缺。
她抿了抿嘴,回到:不知道我有沒有這份榮幸,擔當學長的舞伴。
她前幾天才在新聞上看到DS集團和陳氏聯手投資了一個新項目的消息,加上學校的股份並不是DS集團的,而是以楚天德個人的名義夠買的,所以到時候就算楚家有人出席校慶表演,出席的人也會是楚天德而不是楚懷風才是。
隻要楚懷風沒看見表演,那麽一切就好說了,實在不行,她就跟楚天德商量商量這件事,兩個人坐在同一條船上,相信楚天德也會幫著她說話的。
霍歌看著唐若回過來的信息,隨手點了一鍵刪除,看著手機上的刪除成功的顯示,她才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上車離去。
接連的兩天裏,因為忙著和唐若排練的緣故,霍歌無暇再顧及邱靜的事,也沒再去過醫院,不,準確的說,她每次都提著飯盒坐老王的車到了醫院,然後等老王走了以後,再打車到排練的地方。
她有去過邱靜的病房門口,隻是對著病房門口站了很久,透過病房門口的玻璃看著裏麵模糊的人影,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不過是兩天的時間,卻足以發生了很多不大不小的事。
比如,楚天德和楚懷風徹夜長談以後,突然下令,讓楚懷風必須每天晚上都回家睡覺,於是楚懷風真的回來了,隻不過兩人依舊是分房睡。
比如,唐若突然跟霍歌說起,校慶的節目臨時又多了一個話劇節目,表演者是傅月和邱靜。
比如,醫院那邊給霍歌打了電話,說親子鑒定出結果了……
霍歌沉默了很久,也隻是對著電話說了一句:“知道了,過幾天我會過去拿的。”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去拿,是在逃避著什麽,又或者說,是在擔心著某個結果。
其實,從那天在車上楚天德對她說的話,以及在金紡村得到的消息,她多少也就能猜出一些事了。
如果,她和楚懷風真的是兄妹呢?她該怎麽麵對楚懷風?怎麽麵對那份鑒定結果?
那一天的排練,霍歌踩了唐若很多腳,踩到後麵霍歌說不好意思都說的麻木了,可是越心急,就踩的越厲害,為了自己的腳的安全,唐若隻好放棄了練習。
霍歌回到楚家,楚天德正抱著肉包在門口曬太陽,一人一狗,戴著墨鏡,攤著四肢坐在門口的太陽傘下,格外和諧。
霍歌忍住笑意,上前喊道:“叔叔。”
肉包見她回來,起身衝著她叫了一聲:“汪!”
臉上的墨鏡隨著叫聲從臉上掉了下來。
楚天德連忙又給它戴了回去:“給你說多少次了,別瞎動,沒曬均勻就不帥了。”
肉包似乎能聽懂一般,又攤在椅子上,隻是墨鏡下的眼睛一直追著霍歌動。
楚天德安置好肉包,這才起身,對霍歌說道:“小歌今天回來的那麽早。”
霍歌一看手表,這才發現不過三點,平時自己總是排練到飯點才回來的。
她抿了抿嘴,說道:“今天舞伴有事,所以就沒有繼續練了。”
楚天德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