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套話
楚懷風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也猜到了她幾分心思,輕笑了一聲,把手伸了過去:“你要是覺得是假的,你可以掐我。”
霍歌毫不猶豫地伸手,捏了他的手,猛地一轉,頓時,楚懷風抽氣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了起來。
“會疼?不是做夢?”霍歌傻傻地問了句。
“叫你捏你居然真的下的去手?”楚懷風沒好氣的說了一聲。
霍歌抿了抿嘴算作應答,可是沒答應,也沒拒絕。
她始終沒有忘記,楚懷風是為什麽把她扔下水的,以及扔下水之前,他說的那兩句話。
“你是不是覺得進了楚家?你就是楚家的人?我就奈你不何?我能讓你進來,我就一樣有辦法讓你出去,而且是讓你身敗名裂地出去。”
“哦對了,你說的,動了你就等於給楚家下戰書這種事,我不過是說出來嚇一嚇陳家的人,也就你這種傻子才會當真。”
如今一覺醒來,他卻跑來跟她說,以前是他不懂事,以後好好過日子了好不好?
霍歌看著楚懷風,嘴角一咧,居然扯出了一個笑容。
“楚懷風,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楚懷風揚了揚眉:“你懷疑我在說笑話?”
不是懷疑,簡直是確定了,楚懷風怎麽可能對她說那種話?除非,他有什麽目的。
可是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什麽東西是他想要的了,圖錢?霍歌看了看那一摞銀行卡,否定了這個想法。那是圖色?隨即她又想到周婉兒,這個想法也被否定了。
那麽,他是想從自己這裏知道些什麽嗎?
想到這,霍歌抿了抿唇:“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吧,這麽耗著沒意思。”
反正到最後要玩心機她也玩不過他,還不如直接把事情告訴他,說不定他一時鬆懈她還有機會逃跑。
楚懷風睨了她一眼,淡定地說道:“我什麽也不想知道,我隻是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如果是個玩笑,我何必把全副身家作為賭注?”
霍歌被他眼中的堅定唬得一愣一愣的,視線又停留在床邊的銀行卡上。
確實,楚懷風說的並無道理,如果楚懷風是開玩笑的話,他並不需要把全副身家壓在自己的身上,這種賭注大,一步走錯,就會滿盤皆輸的賭局,並不是楚懷風的作風,他向來喜歡勝算大的棋局。
一隻手在她的耳邊拂過,替她理好了一縷鬢發,也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聽見他說道:“小歌,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他的語氣輕而溫柔,仿佛在哄一個哭鬧的小孩,又仿佛是在擔心驚擾了什麽。
霍歌握了握拳,讓指甲陷入掌心裏,半晌,又鬆開。
“昨晚,陳瑩瑩給我打電話了。”她一頓,盯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她說,她被你關在B市的精神病院裏,讓我救她出去。”
楚懷風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婺:“所以你相信她了?”
他眼中的陰婺順理成章地被她補抓到了,可是她拿不準他這種情緒是為什麽而生?因為陳瑩瑩跟自己求救?還是說,因為陳瑩瑩陷害他?
“沒有。”霍歌輕聲說著:“我不信她,可是同樣的,我也不信你。”
楚懷風在她耳邊的手一頓,勾了勾唇:“一個害你無數次的人說的話,你居然也能聽的津津有味。霍歌,我該說你什麽好?”
霍歌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她無法反駁楚懷風說的話,因為楚懷風說的都是事實,甚至連自己懷疑陳瑩瑩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陳瑩瑩害過自己。
可是又有誰能證明,楚懷風說的就是真的?狼來了的故事裏,到了第三次,狼不也真的來了嗎?
看到她的表情,楚懷風也猜到了她的幾分心思,他揚了揚眉:“如果我說她是在陷害我,你信誰?”
霍歌一愣,沒吭聲。她亦不知道該信誰,兩個都是想她死的人,有什麽好權衡的?不管怎麽想,不都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想到這,霍歌抿了抿嘴:“說來也巧,她昨天也跟我提到陷害。”
霍歌說的,是陳瑩瑩口中,陷害自己一事。如果人真的是楚懷風關了,那麽楚懷風自然會心虛的想到陳瑩瑩跟自己說的陷害,是說他陷害了陳瑩瑩。
楚懷風搬了張椅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哦?是說她陷害你的事嗎?那她倒是用心良苦,為了陷害我,還抖出了這麽多事。”
霍歌的眼睛微微閃爍,隨即笑了笑:“是啊,說了不少有趣的事。”
“霍歌,其實你不適合套別人的話。”楚懷風突然出聲道。
霍歌沒回說謊的時候,眼底總會微微閃爍,她的情緒幾乎都寫在了臉上,這樣的人,並不適合套別人的話,相反,還很容易被人套話。
霍歌回過神,看著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笑著轉移了話題:“我很好奇,我昏迷之前,你明明還是氣急敗壞地說可以讓我身敗名裂地滾出楚家,為什麽我醒來以後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
楚懷風的手在她頭上摸了摸,一臉寵溺地笑著:“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麽。”
說完,兩人很默契地嗬嗬一笑。
霍歌總覺得,楚懷風就是有本事把一句很溫情的話說得讓人毛骨悚然。雖然不清楚楚懷風到底是為什麽會有現在這種舉動,可是看現在的形勢,一時半會她也問不出什麽,還不如等以後他想說的時候,再聽他說。
楚懷風又坐在床邊玩了一會手機,突然眉頭一緊,說道:“我要出去一趟,晚點再過來。”
霍歌點點頭。
能讓他那麽緊張的,除了DS集團,大概也就隻有周婉兒了吧?霍歌扯了扯嘴角,還說要和自己好好過日子,根本都是瞎扯。
“床邊的銀行卡收好,還有櫃子裏麵有粥。”
楚懷風說著,就往門邊走去,到了門邊,他的腳步一頓,報了一串地址。
“你要是還是懷疑我,你出院以後可以去陳瑩瑩她家找她。”
楚懷風的話提醒了霍歌,陳瑩瑩如果真的是被困在B市的精神病院裏,那麽必然會連續失蹤好幾天,陳瑩瑩的父母不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才對。
想到這,霍歌也等不到出院了,站在病房上的小露台上看著卡宴走遠後,又拿起包包翻了翻。
她自然不可能穿著病號服去見陳瑩瑩的父母,也不可能刷楚懷風的卡,因為一旦刷卡,自然就會有信息提示到楚懷風的手機裏。
下意識的,她並不想楚懷風知道自己去陳瑩瑩家的事。
在包包裏看見了錢包的影子後,霍歌便果斷地出了醫院,打車去了一個賣衣服的地方,隨意買了一套衣服和鞋子,又打車去了楚懷風報的那個地址。
計程車開了接近一個多小時才停在了一棟灰色的二層樓房前,門口的門派提醒著霍歌,就是這裏了。
司機回過頭說道:“姑娘,到了。”
霍歌付過錢道謝後,這才下了車。
那個地址較為偏僻,隔了老遠才有一棟建築的存在,綠色的鐵門緊閉著。
霍歌正猶豫要不要上前敲門,鐵門突然由內打開了,一個婦人手裏提著一袋垃圾走了出來。
婦人見霍歌站在自己家門口,也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
霍歌的眼睛滴溜溜一轉,說道:“阿姨你好,我是陳瑩瑩的同學,我叫霍歌。”
“瑩瑩的同學?”婦人看了霍歌一眼,眼裏的防備明顯少了不少:“我叫葉淑媛,你可以叫我葉阿姨。”
“那個,請問瑩瑩在家嗎?”霍歌一臉真誠地看著葉淑媛。
葉淑媛搖了搖頭:“我們瑩瑩去了B市上班。”
上班?霍歌回想了一下陳瑩瑩在電話裏跟自己說的話,陳瑩瑩也沒說楚懷風叫她去幹什麽,直說楚懷風將她關在了精神病院。
擔心自己太久不回話,引起葉淑媛的戒備,霍歌忙掐了個借口:“是這樣的,瑩瑩走的匆忙,在學校還有一些手續沒辦好,學校那邊也不明白瑩瑩到底是退沒退學,所以老師派我來了解一下情況。”
提起陳瑩瑩上學的事,葉淑媛的眼淚說掉就掉,隨即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是我們對不起瑩瑩,小的時候沒能給她好的生活,現在連學都不能上了!”
霍歌心一酸,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好默默地在包裏翻了翻,找到一包紙巾,遞了過去。
葉淑媛接過紙巾,說了句謝謝,將霍歌領進了家門。
陳瑩瑩的家並不算大,一樓看起來也就五十平方米,估計是用陳澤濤被踢出陳氏後分到的一小部分補償買的,家具也是二手的,不少的家具看起來也是破破爛爛的,極為陳舊。
葉淑媛給霍歌倒了一杯白開水,說道:“房子小了點,也沒什麽好招待的,不要介意。”
霍歌抿了抿嘴:“哪裏,也不算小了,五腹六髒俱全。”
葉淑媛看了一眼四周,感歎般地說道:“以前我們家住的房子,是這間房子的二十四倍,那時候,我還總覺得不滿足,衣服不夠潮流,包包不是最新款,鞋子不是名牌……現在啊,隻要每天能吃飽,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