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夫妻

  “都好著呢,大胖還說,好久沒睡這麽舒服了。”


  白少聽到這,忍不住笑了出聲,又交代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回頭看向霍歌,霍歌還是剛才的姿勢坐在急救室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燈終於熄了下去。


  見醫生出來,霍歌從椅子上起來跟了上去:“醫生,病人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答道:“放心吧,病人沒什麽大礙,隻是有點輕微的腦震蕩,加上最近有些勞累過度,神經一放鬆下來,他這才暈過去了,休息一會,再觀察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腦震蕩?勞累過度?


  護士的話再次在霍歌腦中回響:“聽說他們總裁夫人被綁架了,總裁籌不到現金,跟整個集團的人借錢,一百塊錢還三百呢……”


  所以,他這兩天都是這麽過來的嗎?她的心驀然一痛。


  她居然在心痛?痛什麽?心痛楚懷風的勞累嗎?

  她回過神時白少已經離開了,似乎是聽說楚懷風沒事以後就趕著去辦什麽事了。霍歌跟著護士來到楚懷風的病房。


  楚懷風還沒醒,她便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病床前。


  好像從她第一次看見他開始,他便不停地對她惡言相向,要麽就是如同一隻種馬一般把她拖到床上,車上,幹些不齒的事……


  兩人這麽安靜地呆在一起,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他的睡相十足一個小孩子。


  她忍不住用手去描著他的輪廓,黑如墨的眉毛,他的眼睫毛又長又翹,緊閉的眼睛,挺直的鼻子,還有那張吻過她無數遍的嘴唇,正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麽。


  霍歌一愣,忍不住把身子湊上前去。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地低喃著:“媽媽……”


  媽媽?


  楚懷風手機屏幕裏的女人頓時浮現在霍歌腦海裏,就是他經常說,被自己的媽媽害死的媽媽?


  也不知道楚懷風夢到了什麽,額間的發絲全被汗水打濕,兩隻手不安分地到處亂抓。


  霍歌將手伸到了他的手心裏,楚懷風頓時安靜下來,嘴裏又一張一合地念叨著什麽。


  她挑了挑唇,正想將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掖了掖,就聽見他嘴邊喃喃自語的話:“……原諒我……”


  霍歌的手一抖,竟然逃似的跑出了病房。


  她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躲,是因為楚懷風的那句話嗎?楚懷風是在對自己說嗎?


  可是。


  她可以做的到嗎?她還記得有每一一次她忍無可忍,問楚懷風能不能好好相處的時候,楚懷風回答她的話是,發生了那麽多的事,還怎麽好好相處。


  是啊,發生了那麽多的事,她又該怎麽原諒他?

  可是,他不也救了她那麽多回嗎?


  用他的話說,她的媽媽害死了他媽媽,她應該贖罪。可是他對她做了那麽多的事,他不也救了她那麽多回,這罪,也該贖回來了吧?


  她在幹什麽?在給楚懷風找借口嗎?她一開始的時候,不是想盡一切辦法想要離開他的嗎?難道說,她愛上楚懷風了……


  霍歌一愣,腳下的步子突然慢了下來。


  她愛楚懷風?愛嗎?


  也許答案是肯定的。


  也許從很早就愛上楚懷風了,隻是她的心一直不願意承認,一直害怕承認,所以才會想盡辦法逃離。


  想到這,她突然釋懷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試著跟他好好相處吧,起碼法律上他們還是夫妻,不是嗎?

  霍歌挑了挑唇,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哎,你聽說沒有?我們醫院剛剛有個病人從醫院偷偷跑出去了,結果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到了,現在還在急救室裏搶救呢!”


  “不會吧,這麽慘!”


  兩個路過的護士在討論著八卦,內容讓霍歌的腳步一頓,一個念頭在她心底滑過,隨即她笑了笑。


  哪有這麽巧的事?自己出來的時候楚懷風還在病房裏躺著呢,他無緣無故又怎麽會跑出去呢?

  想著,她繼續往病房走去。


  拉開病房的門,裏麵的情景讓她一愣。


  空蕩蕩的病床上,哪裏有楚懷風的身影?

  護士說的話再次在她耳邊回響:“哎,你聽說沒有?我們醫院剛剛有個病人從醫院偷偷跑出去了,結果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到了,現在還在急救室裏搶救呢!”


  一陣冰冷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沿著血管遍布了全身。


  霍歌覺得整個人都快被凍僵了,連同思維一起。


  所以,那個病人,真的是楚懷風嗎?

  她張了張嘴,想喊楚懷風的名字,可是喊了一個楚字,卻隻有嘴型,沒有聲音。


  她居然因為恐懼,暫時失聲了。


  霍歌無聲地苦笑了一聲,縮在了床邊。


  剛剛才想通,剛剛才想著要跟楚懷風好好過,剛剛才想跑回來跟楚懷風說一句,她原諒他了,他卻不見了。


  寂靜的病房裏響起了抽泣的聲音,先是一下,兩下,隨後變成了嗚咽聲,和隱隱吸鼻涕的聲音。


  楚懷風拎著袋子回來,差點以為自己撞鬼了,黑漆漆一片的病房裏,卻不斷地傳出有女孩哭泣的聲音。


  他張了張嘴,打開了病房的燈光,隻見霍歌縮在角落裏,身子微微抖動著。


  他擰了擰眉,大步走上前:“這是怎麽了?”


  霍歌身體一僵,抬眼看向跟前的楚懷風,他的身上還穿著病號服,手上提著一個珠寶店的袋子,哪裏有半分傳說中被搶救過的痕跡?

  她猛地起身,因為血壓不穩,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也跟著晃了晃。


  楚懷風一把扶住她:“怎麽哭了?”


  霍歌穩了穩身子,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炸在了楚懷風的臉上,楚懷風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霍歌,你瘋了?”


  是,她就是瘋了,她居然會以為他出了什麽事,擔心的縮在病房裏哭,她這是瘋了還是傻了?


  霍歌吸了一下鼻子,問:“你去哪了?”


  “我……”楚懷風我了一聲,視線在自己手上的珠寶盒子一掃而過。


  他就是想出去拿個東西,結果回來就見她縮在病房裏哭,不知道事情真相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麽。


  霍歌的視線跟著他的目光在盒子上一掃而過,懸著的一顆心這才鬆了下來。


  楚懷風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擰了擰眉:“你在哭什麽?”


  她的眼睛因為哭泣已經紅腫起來,鼻子上還有鼻涕流出來沒擦掉,整個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有護士說剛才有個病人從醫院偷跑出去,讓車撞死了。”


  霍歌半帶賭氣地串改了護士的話,話裏暗暗地罵著他。


  誰知楚懷風聽她這麽一說,眼睛一亮:“你在擔心我?”


  霍歌被他的話堵得一噎。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楚懷風這麽不要臉?哦,不,這麽想來,從認識到現在,他就沒有要臉過。


  霍歌把頭扭到一邊,索性不回答。


  楚懷風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把頭轉回來:“回答我,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這人是智障嗎?這麽明顯的問題還要一直問?


  霍歌也被問的來脾氣了,伸手打開他的手,瞪著他說道:“是是是,我就是擔心你,我怕你突然死在大街上了沒人給你收屍!”


  楚懷風的臉突然被放大了好幾倍,一個冰冷的軟軟的物體貼在了她的嘴唇上,隨即啃咬的感覺從嘴唇處傳了過來。


  他這是……在親她嗎?

  看著那長而翹的眼睫毛,霍歌有片刻失神。


  向來冰冷殘忍的楚懷風,其實就像一個脆弱的小孩子,隻是一直在用一個堅硬的外表保護著自己的內心罷了。


  “閉上眼睛。”楚懷風有些不耐地出聲說道。


  霍歌回過神,慌忙將眼睛閉上。


  楚懷風的氣息漸漸變得有些急促而炎熱.

  霍歌驀然睜眼,紅著臉抬手製止了他的動作:“楚懷風,你……”


  楚懷風眯了眯眼,見霍歌臉上因為喘不過氣而飛出的兩團雲霞,嘴角勾起了一個微微的弧度:“乖,別緊張。”


  也是,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該看的也都看完了。


  聽他這麽說,緊緊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才鬆開了,霍歌將頭扭向一邊,卻是依舊覺得羞澀難當。


  見她把頭扭向一邊,楚懷風又把她的頭輕輕掰了回來:“你不能每次都不看我,我們是夫妻。”


  夫妻?是啊,她不還想著要試著接受他的嗎?

  她抿了抿嘴,嚐試著伸手抱住了楚懷風。他胸口的心髒突突地跳的飛快,仿佛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一般。


  “那麽多次了,這是感覺最好的一次。”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道。


  因為她沒有掙紮嗎?她有些羞憤地撇過頭,突然好似想起了什麽,看了一眼門口:“門沒鎖。”


  他從床上下來,把門反鎖上,又猴急地走回她身邊,將她抱到床上,正準備脫衣服提槍直入,篤篤篤,門口處傳來敲門聲,緊接著是護士不耐地抱怨聲:“查房了!查房了!真是的,沒事鎖什麽門,萬一出什麽事了誰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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