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定計
阿壽癟著嘴:「纏了幾天,那個足利小姐說,她不可能拿這般珍貴的畫換銀子,她也不缺銀子!如果我一定要買她的畫,她只願意用其他大師的作品與她交換。」
交換畫作,講究個價值相近。阿壽的《簪花仕女圖》和足利的《虢國夫人游春圖卷》,皆是北宋晚期臨摹之佳作,畫的也都是唐朝風情人物。若論珍貴,《虢國夫人游春圖卷》因真跡已失,又號稱是徽宗皇帝親手所繪,還更珍貴些!是以阿壽自然覺得穩賺不賠,換得不亦樂乎!
眾人相視苦笑!
阿壽自個兒吵著鬧著要人家的畫,自個兒捧出了《簪花仕女圖》,縱然最後發現到手的是張贗品,他哪還有臉去找東瀛人鬧騰?他定國公的面子不要啦?
何況,就算與對方對質,足利那女人也完全可以不認賬,她一口咬定自己的畫是徽宗的真跡,畫作易手了這麼些天,誰曉得阿壽會做什麼手腳?
再加上足利又是外國使臣,鬧大了國際影響惡劣!是以阿壽的這個冤屈,只能暫時吞肚子里了!
白棠瞧著皇帝帶著期盼望向自己的目光,立時識趣的冷笑道:「我泱泱大明,豈能讓東瀛小賊欺辱?」
宣帝雙眸一亮!還是白棠懂的他心思!
阿壽喜問:「你有法子為我出這口惡氣?」
白棠沉吟了片刻,微笑道:「這事,還需陛下相助!」
宣帝袖子一揮:「說!」
白棠笑嘻嘻的拱手:「阿壽曾對我道,《簪花仕女圖卷》的真跡,藏在陛下的內務府中?」
「正是。」
「這便好辦了!」白棠打了個響指,「還請陛下不要小器哪!」
宣宗對白棠極為信任:「你儘管去內務府賞畫!」
「白棠!」阿壽急道,「可足利那女人得了我的畫,已經準備逃去東瀛去了!」
「無事!」白棠篤定無比,「今日之後,她肯定捨不得走!」
徐三在邊上道:「行了,白棠說她走不了,她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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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小姐,我們的船補給完畢,明日即可回航!」武田興奮不已!這趟大明,來得值!
足利欣賞著案上的畫,正是《簪花仕女圖》,笑吟吟的道:「也是,早日回去,免得多生枝節!」
「小姐,間仲先生求見!」
足利立即收起畫卷,與武田交換了眼色:莫不是定國公那邊發現了異樣,向他告狀了?
就憑她是足利家的大小姐,間仲龜密也奈她不得!
閨蜜先生卻無任何興師問罪之態,反而興緻高昂:「小姐知否?大明皇帝竟將珍藏在宮中的《簪花仕女圖》的真跡賞給了定國公!」
足利淡漠的神情陡變,失聲道:「你說什麼?!」
間仲龜密不住搖頭:「我也不知真假!只是聽人說,前兩日定國公進宮見皇帝,好一番哭訴!沒幾日,皇帝就賞了畫給他!」
足利咬了咬唇:必是定國公發現了畫里的貓膩,所以找皇帝申訴了!皇帝想想也沒轍,便賞了他真跡以作安撫!
武田的臉色也有些微妙:嘁!反倒便宜了定國公!
足利故作驚喜:「這可是好事啊!《簪花仕女圖》的真跡藏在宮裡,我們誰也不得見!落到了定國公的手上,說不定我們還有一覽真容的機會!」
間仲龜密笑道:「正是如此!我與松竹齋的練白棠有幾分舊情!他與定國公即是親戚又是好友!我想請他引薦引薦。」
足利的臉色黯了黯,腦海中飛快的尋思,該如何應對這一變故!
「所以我與小姐商量一事!明日我便不跟船回國了!」間仲龜密笑道,「還請小姐見諒!」
足利揚起笑臉,迅速做了決定:「我們並不急著回國。」她笑吟吟的看了眼武田,「再多留幾日也好!說不定,還能同先生一起欣賞《簪花仕女圖》的真跡呢!」
間仲龜密告退後,足利描摹得精緻的長眉立時緊蹙!
「小姐!」武田有些不安,「咱們拿到這張畫,已足夠讓您回東瀛后風光無限!何必再冒險留在大明?」
足利刷的收了摺扇,冷聲道:「北宋畫院的臨摹之作固然是精品,但怎及得上真跡?!」
武田有點著急:「可是定國公不可能再相信我們了!」
足利摺扇抵著額頭,輕嘆:「少不得,厚著臉皮上去求一求了!」
「就算見著了真跡又如能如何?」武田力勸,「定國公必定百般提防著我們!」
足利閉眸思量:「咱們先等幾日,聽聽風聲再說。」
武田勸不動小姐,只好留意定國公府的動靜。傳言倒是沸沸揚揚,但定國公死活不承認畫在他手上!
無數人登門拜訪求畫,都讓阿壽一口回絕!
「哪兒來的謠言!絕無此事!孟侯爺您儘管搜,搜得到那畫歸您!」
保定侯孟瑛將信將疑:「你莫小器!咱們也就飽飽眼福罷了!」
阿壽嘿嘿一笑:「今天你來飽眼福,明天他來長見識!我定國公府成啥了?」
「哈!不打自招了吧!那畫果然是在你這兒!」
「我的侯爺啊!您別瞎湊熱鬧了!根本沒譜的事!」阿壽揮手,「得了,我不跟您扯皮了!我還得去窯場看看新出爐的瓷器呢!」
說著,拉下保定侯就開溜了!
孟瑛一臉茫然:這傢伙,倒底有沒有從皇帝那兒騙到《簪花仕女圖》啊!
阿壽進了自家窯場,直接奔向新騰出來的三間大平房,外頭還有數十個侍衛看守!對外,他宣稱自家正在研究新的工藝,所以這兒要嚴防死守,以防泄密或被人破壞。實則,這裡面匯聚了京城內雕版行當的頂尖高手!
「白棠,怎麼樣了?」
眾人笑道:「定國公來了!」
阿壽感激不盡的向大夥拱手道:「多虧大伙兒鼎力相助!本國公必銘記在心,永不相忘!」
為了助他出口惡氣,也為了奪回被東瀛騙去的宋版《簪花仕女圖》,練石軒、抱古齋、寶晉堂、乾唐軒等鋪子里最好的雕版師傅、工藝最嫻熟的畫師皆匯聚在此!
高懷德朗聲道:「定國公客氣了!咱們也不是只為了幫您!而是咱們自己的寶貝怎能讓東瀛人騙了去?!」
「正是!」諸人皆用力點頭。「若讓他們得手,我大明威信何在?」
祝老夫人亦冷聲道:「東瀛是欺我大明無人么?」
白棠之前召集了同行,將事情大致一說,大夥立時義憤填膺同仇敵愾,白棠還沒怎麼鼓動呢,高懷德便即表態:「白棠需要咱們做什麼,儘管說!咱們雖然只是工匠,力所能及之處,絕不含糊!」
「對!白棠叫我們過來,必定是有了對付東瀛人的法子!咱們跟著白棠干,總不會錯!」
白棠難免愕然,隨即感動!
「好!既然如此,咱們就來做一幢前無古人的大事兒!」
眾人楞怔間,興奮起來:「何事?」
白棠一字一頓:「復刻《簪花仕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