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風波起(四)
徐大小姐是個爽快人,也不二話:「裘安讓我急來知會倆位,那名孕婦不能留在程家。儘快送到順天府,請鍾大人看管。」
程澶一激靈:怎麼連徐裘安都管上自家的事了?!
「那女子不知受了誰的指使前來陷害雪楓。」徐凌急道,「絕不能讓她得逞!」
夫妻倆回過神,立即帶著徐凌沖向那女子安置之處。待他們推開門,卻見屋裡空無一人,那姑娘竟然悄無聲息的沒了蹤影!
「人哪?」王夫人疾聲斥問屋外看守的婢女。
婢女一臉茫然:「在裡面啊。沒出來過!」
徐凌驚得花容慘淡——遲了,還是被她算計了!
程家,這回子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徐凌當機立斷:「無論如何,先去順天府報案!不能讓他們搶在你們之前將事情鬧大!」
程澶也深恨謀害自家的人,惱道:「我倒不信了,朗朗乾坤,我程家清清白白,還能讓人冤枉了!夫人,走,咱們上順天府去!」
順天府尹鍾大人聽了程澶所述的經過,又親自堪查了現場,興緻大起!這案子倒有些意思!
「若照倆位所講,不用幾日,便會有人擊鼓報案。」鍾兆陽拈著鬍子,「也好。有勞程夫人,先助我畫下此女的影圖,張貼尋人。」
果然如鍾大人所料,兩天後,有個婆子哭哭啼啼的在順天府外擊鼓鳴冤,說是女兒走沒了,極有可能已經讓人給害了!
鍾大人讓她認了畫像,她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大人,是我女兒。不知她現在何處?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呢!」
鍾大人收了畫像,問道:「你即是她的母親,且說說,你們是何地人士,緣何來京城?」
婆子好不容易止了淚,斷斷續續的說了個大概:「老婆子和女兒梅娘是河南洛陽人士。今年年初,梅娘遇上了個俊秀公子,瞞著我私定了終身。」
鍾大人皺眉:「可有那位公子的姓名、藉貫?」心中暗算時間,程雪楓年後去雙流縣上任,可不正經過河南?
「大人,他自稱是京城程家的公子。離開我女兒時,給了她一枚壽山石印章作為信物。約定時間前來下聘。誰知我女兒等了他三個月,不見人影,可她卻——有了身孕。梅娘只知他是京城人士,所以便來京城尋他了!」
「印章何在?」
老婆子哭著從懷時里取出只錦袋:「印章在此。」
鍾大人解開袋子,裡頭果然一枚黃潤潤雞油般的極品壽山石印章,章上刻著四個字:程雪楓印。
鍾兆陽覺得程家今年犯太歲!
怎麼倒霉的事兒全安在他家的頭上?
程雪楓那少年是京城中少有的品行佳、才學好的人物,從沒聽聞他沾花惹草,誰知一來就來了朵要命的毒桃花!
鍾兆陽下意識的磨梭著印章:「那少年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否?」
老婆子哭道:「我老眼昏花,但若他站在我面前,我必然認得!」
鍾兆陽皺眉,那便是沒法子畫出影圖羅?
「大人,我女兒到底在何處?她前日說是要尋程家問個明白,誰知一去就沒了消息。大人,程家公子可在?我要與他對質!」
程雪楓遠在四川,如何與她對質?
那姑娘又失了蹤——
「大人!」婆子突然間蒼白了臉,驚恐萬狀的問,「莫不是我女兒在程家遭遇了不測——」
鍾兆陽皺眉:「你女兒進了程家門之後,當夜便失了蹤影。是程家報案,本官才畫了影圖四處搜尋。」
婆子的眼睛慢慢瞪圓,啊的聲尖叫:「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消失?!這、這一定是程家不滿我女兒與他們少爺私定終於又懷了孩子,所以殺人滅口了!大人,你要為我作主啊大人!梅娘啊,你死得好冤啊!」
府內的衙役相互交換了眼神,皆看向鍾兆陽:這個案子,還真不好審。
鍾大人冷聲道:「未見屍體之前,不得胡亂說話。」
「大人,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婆子拍著地面,哭得淚涕橫流,「好狠心的程大人啊!竟然對一個身無寸鐵的孕婦下此毒手,大人,您可不能放過他們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鍾兆陽正要拍驚棠木,忽聽衙役來報:「鍾大人,外邊有人來報案。」
「報案?報什麼案?」
「她說,她認得大人您發出去的影圖上的人!」
鍾兆陽一怔,那婆子也是一怔,止了哭聲不由自主就轉頭往外看。
「傳他進來。」
又來個認人的。有趣。
那婆子面色有點兒泛青,猶豫不定又緊張的瞪著來人。
一名妙齡少女身著櫻色百折長裙,姿態裊裊的步進堂來。
「仙樂坊千琴拜見大人。」
衙役間不禁眉來眼去:仙樂坊的千琴姑娘呢!
平時可難得一見,今日竟然到公堂上來了!
鍾兆陽奇道:「千琴姑娘。你說你認得圖影上的女子?」
千琴致首輕垂:「正是。」
「她是何人?」
「稟大人。今年年初,小女子因尋人,故有江南一行。畫像上的女子與我在揚州見到的一名歌妓柳鶯兒長得頗像。」
婆子大驚,怒道:「你胡說八道!那明明是我的女兒吳眉娘!」
千琴淡淡瞥了她一眼:「這位夫人。天底下長得像的人何其之多。我只是告訴大人,我見過與畫象中人相似的人而已。至於是不是她,還要請大人定奪呢。」
鍾兆陽微笑頷首。
婆子一時無語,急道:「我和我女兒住在客棧,有客棧老闆為證!」
千琴笑道:「與我同行的人也可作證。」她看著那婆子,「倒是您,怎麼和畫像上的女兒一點都不像呢!」
那婆子臉一白:「女兒像爹,這有什麼可多說的!」
千琴哦了聲,道:「大人。奴在楊州尋找能歌擅奏之人,柳鶯兒的歌喉宛若鶯啼,便邀她來京城的仙樂坊入伙。她答應我了結手頭事後就來尋我,我算著時間,也該到了。誰知竟在街上看見她的畫像,大人,柳鶯兒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鍾兆陽直拈鬍子:這是個攪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