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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八章 告上應天府

  杜錦華一怔:「你說什麼?」


  白棠冷冷的重複:「我說就靠你們這些微末道行,如何在公堂上說服鍾大人,判我盜師之技,欺世盜名?」


  杜錦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報官?他練白棠竟然要報官?!

  徐三笑咪咪的道:「是該報官。偽造書畫,上門尋釁滋事,造謠中傷,足以判刑。」


  杜錦華震驚后呵呵低笑:「本來還想給你留條生路。即然你自尋死路,那咱們就上公堂對質!」


  白棠不由與徐三對望一眼不禁暗生警惕:看模樣,對方還留了手大招!


  浩浩蕩蕩的兩群人馬到了應天府,府尹鍾兆陽瞧見徐三和白棠忍不住就向杜錦華瞥去同情的目光。這兩人是好對付的么?上回可是連漢王都在他們手上吃了暗虧!

  「你們誰是原告,誰是被告?」


  杜錦華行禮道:「大人。在下杭州杜錦華,狀告練白棠盜用我大伯木版水印之技,欺世盜名更氣死我大伯段鶴林。請大人明查。」說著,取出張狀紙,遞給了衙役。


  還真是有備而來。


  鍾兆陽還沒說話,徐三喊了起來:「我家白棠也要狀告杜錦華偽造書畫,上門尋釁滋事,還造謠中傷白棠的名聲。請大人明查!」


  鍾大人苦笑,看完杜家的狀紙思量了一番,對杜錦華道:「你狀告練公子盜取段鶴林的彩版之技。練公子又告你惡意中傷。其實問題還在於你如何證明已經仙逝的段鶴林就是練白棠的師傅許丹齡?」


  杜錦華取出方才展示過的書畫道:「大人,我有大伯的字畫與印章為證。」


  鍾大人審視一番后搖頭道:「這些書畫的確不凡。但我大明朝人才濟濟,能作出這樣畫作的人實在不少,總不能蓋上一個印章就說是許丹齡之作吧。」


  杜錦華凝聲問:「您想要什麼樣的證據?」


  鍾大人拈著鬍鬚道:「自然是無可辨駁的鐵證。」


  杜錦華微微一笑,成竹在胸的道:「練公子。許丹齡妙筆丹青,號琅琊聖手。尤擅狂草,我說得可對?」


  白棠心中一怔,面色不由為之一變。


  狂草?


  年前他在棲霞寺寫春聯,為了震攝諸人,動用了太祖的毛體!還號稱是許丹齡所創!那副大明朝獨一無二再找不到第二幅的毛體草書被國師收藏!難道杜家竟然尋到了這筆狂草書還臨摹了去?


  那可就——糟糕了啊!

  瞧著白棠隱隱發青的臉色,杜錦華得意至極。


  「我大伯才華橫溢。一筆狂草大開大闔,肆意縱橫。只是鮮少在外頭顯露,所知之人甚少。」他緩緩展開一卷書貼,白棠震驚萬分的瞪大了眼睛:我去!竟然還真找人臨摹了太祖的毛體!


  白棠心思百轉。他用毛體書寫的春聯只區區十個字:啟戶登黃閣,開門見紫微!然書此卷之人卻能從這十個大字揣摩出毛體的特徵與意境,化於其他字中。這些大世家,果然名不虛傳!


  至此,白棠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險境!

  許丹齡是他,他就是許丹齡。但他為了給自己突如其來的才幹有個合理的出處,將他虛幻為另一個人物。


  現在,終於有人拿並不存在於現實中的許丹齡作文章了。


  白棠的心跳漸漸的緊促起來。


  杜錦華得意的揚著眉頭道:「練公子,這可是令師的字體?」


  白棠額上沁出冷汗,忽聽徐三開口道:「爺從沒見過這樣的狂草。嘖嘖嘖,力道十足,狂放不羈!可惜,可惜。」


  杜錦華漫聲道:「我大伯身逢巨變,不得不隱姓埋名黯然度此一生。一身才華抱負無處施展,只好寄情于山水與筆墨之中。也沒什麼可惜的,只恨晚年收了個徒弟,卻是個白眼狼!」


  徐三不動聲色,好奇的問:「即知練白棠所為,段老先生去世前,怎麼也不喚白棠前去訓斥?」


  杜錦華怒視白棠:「我們也不知大伯在外頭收了弟子。直到蘭雪茶出世,大伯才知練白棠將他的茶方賣與了秦家。但大伯虛懷若谷,道這茶方既然教給了他,隨他如何處置。但是彩版的工藝——」杜錦華怒視白棠,「你怎敢將師傅畢生的心血盜為己用?!我大伯聽聞此事後,當即病倒!」


  同來的工匠們聽他說得悲憤,心中也不禁起了疑惑:難道真是白棠盜了他師傅的技藝?難怪呢,大伙兒一直覺得古怪。白棠這麼年輕,怎會有這等的本事!一時看向白棠的眼光都變了味道。


  徐三皺緊眉頭。情形不妙。


  杜錦華又道:「我們知曉大伯的病因后,無不憤慨的想拿練白棠到大伯面前謝罪。但是大伯百般阻攔。他說——他說練白棠畢竟是他的弟子。就算擅自盜用了彩版的工藝,但那也是自己傳授他的本事。弟子代師傅發揚光大彩版工藝,無可厚非。」他說著說著,聲音哽咽,「可憐我大伯,最近那些時日常昏睡不省人事,還念叨著你的名字!」


  白棠怔怔的聽著,這貨的演技,金雞百花奧斯卡加一塊兒也不足以表彰啊!

  鍾大人不得不問白棠:「練白棠,這的確是你師傅的筆跡?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白棠旁若無人般輕輕捧起那捲草書,道:「字體的確相似。請大人容我細看。」


  鍾大人蹙眉道:「儘快!」


  白棠謝過後,細察草書的紙質與墨色。


  杜錦華在一邊冷笑不止:今日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別想翻身!

  「大人,不急,就讓他好好研究!」


  白棠頭也不抬的道:「有件事杜先生大概並不知曉。」他幽幽一笑,笑得對方心底一陣發毛。「我師傅還教授過我一項本事——鑒賞書畫。」


  杜錦華的心卟的巨跳,忽覺口乾舌燥:什、什麼?!


  徐三聽白棠這麼一說,一時愁容全消,笑嘻嘻的道:「許先生真是不同凡響!」


  白棠驗過紙質與墨跡,心中已經有了底。再看向印間邊的落款:永樂十年冬。


  忍不住呵的一笑,比他書寫春聯的日子,早了七年呢。


  白棠吐了口濁氣,已是鎮定自若。只臉上不屑之色愈濃。


  「鍾大人,白棠檢驗已畢。」他目光鎖定杜錦江,冷冷的道,「好一個杜家。好一個書香門第的杜家!竟然假造家師的筆跡,賊喊捉賊欺世盜名!」


  杜錦江面色大變,怒道:「練白棠,你敢污衊我杜家?!」


  白棠截斷他的話:「大人,此書確系偽造。並不是我師傅的真跡。」


  鍾大人欣喜的道:「是么?快說來聽聽。破綻在何處?」


  白棠應聲道:「此草書有兩個破綻。一在紙,二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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