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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救

  白棠慢步踏上台階,笑道:「在下受寵若驚。」


  「卿本佳人。」朱瞻圻滿面惋惜,「奈何讓徐三那渾不吝的害了你。」


  白棠微笑:「此話怎講?徐三爺助我良多。若無他,我的松竹齋也無今日的聲勢。」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朱瞻圻嘆息,「你懂我的意思。」


  「徐三不是蕭何。」白棠淡聲道,「我更不是漢高祖。」


  「嗯。本世子的錯。」朱瞻圻坦然承認。「你更像陳平。詭計多端,叫人防不勝防。」


  白棠駭笑:「世子殿下過譽,白棠不敢當。」


  朱瞻圻唇角輕勾,盯著白棠冰冷的鳳目,凝聲問:「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白棠搖頭:「後悔?世子殿下是什麼意思?」


  朱瞻折沉聲道:「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全家甚至是全族的命,值得么?」


  白棠四顧擺設清雅的屋子,不動聲色的選定了靠窗的位置,輕輕撩了袍擺坐定后,笑問:「在下何罪之有?」


  「練白棠。」朱瞻圻冷聲道,「本世子想毀了一個人,輕而易舉。」


  白棠聳聳肩:「洗耳恭聽。」


  朱瞻圻輕輕笑了起來:不到黃河不死心。


  他輕輕擊掌,從裡屋走兩個僕婦,她們手中,挾著昏迷不醒的白蘭!

  白棠全身的汗毛剎時豎了起來:「白蘭——她怎麼了?」


  朱瞻圻微笑道:「令妹不慎害我愛妾落水,驚懼不安。你前來安慰——」他面上的笑容突然變得邪惡而淫穢。白棠悚然大驚——這是想上演一出兄妹亂倫的戲碼么?

  無恥至極!


  若讓他得逞,還真是件毀族滅頂之事!

  白棠突然間呆了呆:可爺我現在是個女人啊!


  「練白棠,」朱瞻圻瞧著屋外茂盛的合歡樹,「你可知合歡樹為何稱之為合歡?」


  白棠搖頭:「不知。」


  朱瞻圻看他外表鎮定自若,心中一定憂急如焚。冷笑間取出只火摺子,點燃了博山爐里的香:「你很快就會知道。」


  白棠疾呼:「世子殿下——我可以置身事外,不再摻和你們的事!」


  朱瞻圻搖頭:「今日之後,你只能唯我是從。」


  白棠眥目欲裂:「你不怕我陽奉陰違?」


  朱瞻圻大笑:「所以毀了你,才最讓我放心哪!你說,到時候徐三會如何對你?他還會不會為了你義無返顧,情深不誨?」


  博山爐白煙裊裊,白棠已經聞到股甜香沁入鼻尖,他已知自己陷入絕境:要破局,勢必要暴光自己真實的性別。一旦他變成女人,幾乎可以想象到結局的凄慘!

  絕不能被困在此處!白棠手腳並用,如箭離弦般跳起,踩在桌案上直接翻出了最近的窗戶!


  朱瞻圻捧起茶杯,視若無睹的吹散杯中熱氣。屋外早有侍衛看守,刀劍如閃電般直指白棠身上要害。冷不防白棠驚惶的大叫一聲:「世子殿下,萬萬不可!」


  朱瞻圻聽他求饒,不由勾起唇角。太遲了!


  「世子殿下,你我同為男人,怎能同床共枕?」


  噗的聲噴了口茶,世子瞪大眼:他說什麼?

  幾個侍衛手中的刀劍止不住的一頓:世子竟然還有這等癖好?!

  「世子殿下,求你放過我吧!」白棠喊得嘶聲力竭,「君子有可為有不可為,您喜歡男人,大可上品瀟館尋個稱心的,何必逼我順從您呢?」


  世子怒砸茶盞道:「一群蠢禍,快堵了他的嘴!」他這樣大喊大叫,就算離得遠,也怕讓人聽到一二!

  侍衛一邊尋手絹,一邊想:世子這是心虛啦?

  白棠瞅准一把長劍,發出最後的怒吼:「士可殺,不可辱!」猛的往一把劍上用力一撞,劍尖無聲無息的刺進了他的左側肋外。鮮血順著劍慢慢的溢出。


  變故陡生,世子驚得一時失了方寸。上當了!練白棠逃走,就是為了激出侍衛,藉機自殘?


  白棠扶著劍柄慢慢跪倒在地,喘著粗氣,鳳眼中含著抹不屑與挑釁,對著朱瞻圻道:「世子殿下,要麼殺了我,要麼放我走。我練白棠寧死,也不會委身於你!」


  世子暴怒:「練白棠——你胡說八道什麼!本世子對你沒興趣!」


  白棠輕輕笑了起來,疼痛逼得他冷媚的鳳眸里滿是水光,映著蒼白的面容與失了血色的唇,還真有股動人心魄的魅惑!

  世子不由咽了口口水,他這一下意識的動作,令關注著他的侍衛們確信了白棠的話:世子還真對練白棠起了心思!

  好在朱瞻圻很快便從白棠的美色中清醒,只是,現在該怎麼辦?若在此處殺了他——自家逃不脫干係。徐三回來后必定大鬧,太子也會藉機發難!若不殺他,就任他這樣離開,自己的一番策劃落空,又怎甘心?

  白棠裂嘴直笑:「世子殿下,如果我是您,就該為我包紮止血。讓我太太平平離開漢王府。否則——」他笑意愈濃,眼底十足的威脅!


  朱瞻圻卻冷笑了兩聲,推開侍衛,握住刺入白棠體內之劍的劍柄,平靜的道:「你以為自己非死即活?我能讓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處理一具屍體還不簡單?保管讓白棠挫骨揚灰,人間蒸發!


  到時候徐三再來找他們麻煩,他們也可兩手一攤:證據呢?憑什麼說是他們害了白棠?說不定是他為了逃離你的糾纏,存心遠遁呢?


  白棠面色微變,忍不住心中怒罵:徐增壽,你怎麼還沒來?!


  朱瞻圻握了握劍柄,正準備用力拔出再往白棠胸口補上一劍時,卻聽聞幾聲急切的呼喚:「白棠!練白棠!」


  「練公子,練白棠——你在哪兒啊?」


  白棠沖著朱瞻圻裂嘴一笑:「人來了!」


  不是已經讓人引走定國公了么?怎麼他們還是尋了過來?朱瞻圻心中大亂,白棠吸了口氣,大喊一聲:「我在這兒——」


  「閉嘴!」朱瞻圻恨不得此刻就結果了他!


  「世子。來不及了。」一名侍衛從樹頂跳下道,「徐裘安闖進王府來了!」


  白棠抬頭看他,喲,熟人。竟是他隨蘇氏去看病時,當街縱馬攔他之人!


  「他怎麼回來得這麼快!」朱瞻圻這一下六神無主。「不是讓他們拖他個五六日的么?!」


  「必然是那邊出了意外。」費彪急道,「世子,速戰速決!」


  「你讓我怎麼決?!」朱瞻圻指著笑不可抑的白棠怒吼,「殺了他,來得及處理屍體么?」


  費彪瞥了眼白棠:「世子,來日方長!」


  朱瞻圻胸膛起伏不定,眼聽叫喚聲越來越近,揮袖指著白棠的鼻子道:「練白棠,你祈禱自個兒今後別再落到本世子的手上!」


  白棠望著他的背影笑念了一句:「你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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