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蘇氏的誤會?
次日一早,裘安果然準時帶著他們在城內熱鬧的街坊巷道里揮拆方遒。
他從小在南京城裡混盪,每條街的特點、講究,位置的好壞分析得頭頭是道。
「評事街,多是賣皮子的。要找好皮子,來這裡總沒錯。」
「織錦坊、銀作坊,氈匠坊,這裡的生意最好了。但你們要開點心鋪子,自然還是糖坊廊啦。」
糖坊廊,明朝南京城小吃一條街。
白棠來此地不過三個多月,自也沒來得及嘗遍當地特色吃食。此際,一手鴨油酥燒餅,一口嚼勁十足香濃味美的雞絲澆面,吃得幸福感蹭蹭蹭得往上躥。
裘安實在看不下去,遞了張帕子給他:「你好歹從小南京城長大的人,吃相還不如秦簡!」
白棠不好意思的擦了嘴,笑道:「我也許久沒來吃了。咱們再嘗嘗翡翠包?」
裘安與秦簡面面相覷:一早吃到現在,還能吃?
秦簡笑道:「午後再來吧。今兒要跑一天呢。」
白棠只好戀戀不捨的離開鋪子,一步三回頭:「要不,我買幾個路上吃?」
秦簡裝作沒聽見,裘安受不了扯著他手腕就走:「吃壞了肚子可不划算。」
白棠這才死了心,又覺得自己貪吃失了面子,忙遮掩的道:「南京城的小吃,味道不俗。但點心類的的確不多。你們看看,出來在外邊吃早飯的人還不少。我覺得吧,咱們可以換個思路。」
秦簡好奇的問:「什麼思路?」
白棠搓著手道:「不如開個早茶茶樓吧。」
秦簡一懵:「早茶?喝茶么?」
裘安眼珠子一轉,率先領會了白棠的意思:「你讀書讀傻了吧!白棠的意思肯定是指點心和茶一起吃的茶樓啊!」
白棠讚許的對他一笑,笑得裘安歡喜的咧開嘴!
「你們的意思是——」秦簡睜大眼睛,心底有些念頭蠢蠢欲動。
「不錯。我這幾日想了許多。蘇式點心與其他糕點不同,許多點心都得新鮮出爐,趁熱才好吃。像各色蒸餃、船點,玫瑰花餅,冷了味道就差了。還有蘇州的麵條,那些現炒的湯頭——太湖三白,爆炒鱔絲。」白棠大大吸了口口水,「再加上我們蘭雪茶——你們就說這生意能不能爆?」
秦簡尋思間,裘安已經介面道:「爆!一定爆!白棠,不止是蘇式點心,我看咱南京當地的小吃也能在裡面賣。」
秦簡總算跟上了大夥的思路:「不僅蘇州南京,如果各地有名望的小吃都能在咱們的茶樓里吃到——」
白棠笑嘻嘻的看著他:「做不做得?」
秦簡喜上眉稍:「做得!」
這茶樓匯聚五湖四海的經典小吃,再加上自家特供的蘭雪茶,不轟動才怪!
「我這就回去和阿姐商量!」秦簡手腳發熱,激動不已。
「選個兩層,哦不,如果有三層的小樓,出行方便,四周乾淨沒什麼麻煩地兒,咱們就拿下它。」裘安也跟著興奮起來,「到時候,就連皇帝陛下,都得勾出來嘗個鮮!」
白棠莞爾一笑:「承你吉言。」
「現在你們知道我為何要遍嘗點心了吧?」白棠不忘為自己的貪食掩飾。
裘安盯著白棠難得流露出的幾分可愛之態喃喃道:「明白明白。」
白棠哼哼:「翡翠包子?」
裘安二話不講,拔腿就往回跑,一邊叫道:「我多買些,給你娘和妹妹帶去。」
秦簡震驚:「他還記得你娘和妹子?!」
白棠扯扯嘴角:「是惦記我妹子的手藝呢。」指望著白蘭也能做出人家秘制的翡翠包吧!
三人笑聲中相偕而去。
待他們走遠,路邊的店鋪里慢慢步出一個清瘦頎長的男子。
楊千駿盯著白棠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位就是練白棠?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能折服徐裘安的少年人。指揮得他心甘情願跑腿買小食?
那可是徐裘安哪,城裡的混世魔王,最放肆的主兒,皇帝跟前都沒個正形,和練白棠在一塊兒,鞍前馬後竟連半分囂張也不見。
之前設計方懷鈺的局是他與秦軒一手操辦。秦軒曾大讚此計精妙,太子只說是裘安的鬼主意,他卻不信:徐三能有這份計謀,母豬都能上樹!
他左思右想,裘安身邊有這份能耐的人,除了殿前化險為夷的練白棠不作他想!
有意思。練白棠這小子,實在有意思。自己或許該向他好好討教,如何治服混世魔王?
楊千駿背著手,不恥下問也能成就段佳話嘛!
沒幾日,秦嫿令弟弟傳來消息:改點心鋪子為茶樓!給練家的分成提到兩成。至於裘安,就快是一家人了,秦嫿也沒與他客氣。
白蘭莫名又得了一股分成,知道這是哥哥為自己掙來的,毫不猶豫的道:「咱兄妹倆一人一成。」
白棠笑道:「我每年有蘭雪的分成,還差你這點銀子?好好收著吧。等你賺了錢,松竹齋的門檻都得被媒人踩破。」其實他蘭雪的收益,一部分買了木料,一部分幫白蘭投進了茶樓里。今後如何,就看白蘭自己的本事了。
白蘭麵皮薄,聽不得這話:「一人一成就是一人一成。「說完轉身就跑了。蘇氏樂得合不攏嘴:「真有兩成股?」
白棠笑道:「過幾日就簽合同書了。不過這點心鋪子,至少年後才能開。屆時我帶您去嘗個鮮。」
蘇氏笑著笑著,眉頭又揪了起來:「白棠啊,這是好事。娘也為你們開心。但是你看,你和秦簡、徐三他們,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白棠頓覺頭痛。他娘老毛病又犯了。
蘇氏見女兒臉色難看,試探著道:「娘是覺得,秦簡是大家族裡的嫡長子,他的夫人,身上擔子太重。還不如徐三。徐三雖然看著執絝,但本性不壞。而且他是家裡的么子,今後的日子逍遙快活。只可惜,他家門第太高——」
白棠越聽越不對勁:「娘你什麼意思?」
蘇氏眨了眨眼睛:「你到底喜歡哪個?」
白棠渾身一顫,驚恐萬狀!他娘說什麼?問他喜歡誰?
天地可鑒!
他怨憤的脫口而出:「娘我對著兩男人能起什麼心思?!」
蘇氏卟通一聲從凳子上滑倒在地:「什麼——你說什麼?」白棠這話里的意思可值得商榷!言外之意是,白棠不喜歡男人,難道她喜歡女人?這怎麼行!唉喲,這個驚人的發現可愁死她了!蘇氏膽戰心驚的顫聲問,「你、你連他們都看不上,白棠,你到底想找什麼樣的男人?」
老子不想找男人。
白棠面孔血紅,心底一個小人在瘋狂叫囂:老子想找女人!膚白貌美,有胸屁股的女人!
蘇氏沒誤會。所以她一邊搖頭一邊驚魂難定的拍著胸脯:「一定是白棠還沒開竅!對,沒開竅!」
誰沒開竅啊!白棠羞憤難言,拂袖而去。
男人他沒興趣,女人又碰不得。這世上還有誰比他更慘么?
被蘇氏刺到了痛點,白棠這一夜躺床上輾轉難眠。
前世風流快活的場景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放。女子柔軟的身段,絲綢般的肌膚觸感,在他的攻城掠地下嬌喘吟吟。想著想著,身體便不由自主的熱了起來,他的手不知不覺中滑到熟悉的地方,沒有找到熟悉的物體,卻鬼使神差的摸到了另一處。
有的時候,女人和男人的本質是相同的。
白棠嘗到了久違的快感,雖然這快感有些不太一樣,但另有股銷魂的滋味。等激情退卻,理智回復,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的他猛地里身體僵硬,不可思義的瞪著自己纖長玉白的五指:不是我不是我,剛才他一定是被原主奪舍了!
撈起枕頭蒙在臉上低吟了一聲:愧對當年一同風流擷花的江東兄弟啊!
他竟墜落到如斯地步!
白棠悔恨交加,氣得捶胸,唔,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