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做一天的自己
四月的天氣是溫和的，無雨無雪，微風陣陣，正是百花待放時。也在這樣的天氣，我等來了我的生日。我不知道“凝心”的生辰，隻知道我——慕顏若，是今天出生的。
跟漓王告了假，一個人出了宮，暫時離開這紛擾的朝政，到郊外去尋找我的一片自由天空。正是清明時節，相對於大家掃墓時的沉重心情，我的輕鬆明快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走出城門，我還在猶豫去何處走走，就聽到身後有馬的嘶鳴聲。我一轉身就看見漓王騎在高頭大馬上疾馳而來。快到我身邊時，他向我伸出手，我沒有多想就伸出手，借著他的力道飛身上馬，坐在漓王身後。漓王什麽也沒說，就一路策馬到了郊外，又七拐八拐地到了個人煙稀少的山穀，真是個清幽的地方，以前怎麽沒發現。
我們下了馬，走在軟軟的草地上，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為什麽我每次出宮，他都能找到我？
漓王卻先開了口：“生日快樂！”
我：“……”他怎麽會知道我今天過生日？我愣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漓王微微一笑：“忘了嗎？是你自己說的啊？”
“啊？”我努力地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了他說的是什麽時候。原來是去年大家為漓王慶賀生辰時，他問過我何時生日，我還記得當時我沒好氣地說：“我生日還有一百多天呢，問這個幹嗎，你要送我禮物啊？！”原來他還記得。
我又疑惑道：“我隻說一百多天，又沒說是今天……”
漓王：“一百多天，就是三月到六月間，你雖然不喜歡起早，但從不在工作時間缺席，昨天你說今天要休息，我一猜就知道你一定是今天生日。隻是，你生辰為什麽不要大家為你慶祝，卻要自己跑到城外來？”
我：“王爺知道了，不是也沒告訴別人，而是跟我來了城外嗎？”
漓王抿嘴一笑：“又不是我的生日，我幹嘛要告訴別人？”
我：“你！哼，看在你記得我生日的份上就算了！”我伸出手：“禮物！”
漓王看了我一會兒，沒有拿出禮物，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轉身就走。我嚇了一大跳，趕忙要抽回手，奈何他拉得緊，我隻能跟著他走。
漓王拉著我走到一間涼亭裏，才放開我的手。我紅著臉坐在他對麵，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麽鬼。
隻見漓王從食盒中拿出一盤盤食物，我一看，都是我愛吃的。糖醋小排、金沙玉米、青椒牛柳、板栗燒雞、滑炒魚片還有嗆拌土豆絲。我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漓王小心翼翼地問：“味道怎麽樣？”
我：“還不錯。”我看到漓王明顯鬆了口氣。我：“這些都是家常菜式，應該不是禦廚做的，不會……是殿下做的吧？”
漓王馬上緊張起來：“不錯是吧，吃吧吃吧！”
突然有一絲絲的感動，竟然是漓王親自做的。這些菜都是我平常同漓王出宮時常點的，沒想到他會記得，而且竟然還學會了做菜。不知道禦膳房被他弄成什麽樣了，怪不得這幾天禦廚見到漓王都躲著走呢！
漓王又從食盒裏端出一碗雞蛋羹，又拿出一根蠟燭就要往雞蛋羹上放。我趕忙製止他：“你要幹什麽？”
漓王疑惑地看著我說：“上次你說，你家鄉過生日要吃蛋糕，吹蠟燭。我不知道是什麽“蛋糕”，就蒸了雞蛋糕來，快許願吧！”
我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竟然哭了出來。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傻，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每次在我下定決心要和聆風在一起時，你就要來動搖我的決心？我隻想把你放在心底，你卻不斷蠶食我的內心，你到底要我怎麽做……
漓王看見我哭，一下子就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幫我抹眼淚：“好好的，怎麽哭了，看這小臉花的，咦，怎麽會這樣？”
我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問：“怎麽了？”
漓王：“幸虧我出宮前問聆風要了藥粉，快去洗洗臉吧，你自己看看。”
我拿著漓王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銅鏡，原來我的臉上被淚水洗白了兩道。這淚水竟有這種功效，難道那洗顏散就是人的淚水，嘔！可我也不能這樣花著臉回去，隻好接過藥粉去一旁的小溪邊洗了臉。
洗好了臉，看著水中映出自己白皙的麵龐，一時還有些不太習慣。站起來轉身，發現漓王正愣愣地對著我發呆。我臉紅了紅，不好意思地避開他的視線。
漓王回過神，不自在地咳了兩聲，又轉身拿出一身女裝遞到我身前：“今天什麽都別想，就做一天的自己，有什麽事情都有我在。”
他的話裏似乎帶著蠱惑的力量，讓我不自覺跟著他的話走。我接過衣服，又遲疑了地看了漓王一眼，看到他堅定的眼神，我也不再猶豫，走到一旁的半封閉大石後換衣服。衣服很合身，雖隻是普通的絲質材料，樣式卻很別致，行動起來，裙擺如風。我不太會舒太精致的發型，就隨便挽去一半的頭發，剩下的都隨肩披下。又把漓王準備好的發簪戴好，才從石頭後走出。
等我走到漓王身前，漓王已經從最初的呆愣狀態中清醒過來。他隨手牽起我的手，我也不扭捏，我們回到涼亭中，漓王說飯菜都涼了，要帶我去找酒家吃飯。我哪舍得這些菜，這可都是漓王的心意，尤其是那碗雞蛋羹。於是我們倆就喝著酒，把已經涼了的菜肴吃的津津有味。
吃了飯，我和漓王回了豊城一趟，買了風箏，爆竹，又買了些食材，才回到山穀。
整整一下午加一晚上，我都在山穀裏瘋玩，好像找回了原來的自己，又好像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整個山穀裏都回蕩著我的笑聲，漓王也跟我一起跑著，鬧著，寵溺地對我笑著。
由於沒有廚具，我就教漓王做叫花雞。兩人都弄得滿手泥，我趁漓王不防，猛地在他臉上一蹭，一個大黑印就出現在漓王俊俏的臉上。他也不示弱，伸手就要反擊，我早有防備，趕忙跑開。我跑他就追、他伸手我就躲。直到我一不留神，被絆倒在溪水裏，弄得半邊身子都濕了，漓王才放棄攻擊，趕忙把我“救”起來。
披著漓王的外衣，烤著火，吃著香噴噴的叫花雞，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是天已經黑了，這一天就要過去了，我又要做回那個滿腹心事的慕侍衛了。我不願再想，也不能再想了，因為我已經躺在那個溫暖的懷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