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洛宸從那夜大婚之後,就住進了偏殿,再不肯踏進新房一步。
而那夜之後,秦暮雲憤怒拂袖而去,在之後的幾天,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麵。
長樂宮偏殿。
連著幾日的陰雨連綿,就如同人的心情一般。
洛宸一身簡單素衣,正伏在桌子上執筆寫著什麽。
“小姐,快坐到這邊來,奴婢給您生了火。”
容梅抱著爐火從外麵走來,看到跪坐在塌上臉色蒼白的洛宸,臉上滿是心疼。
近來陰雨連連,這偏殿原本是給宮女們住的,又潮濕又冷,可自從那晚之後,小姐說什麽也不肯踏進新房一步。
宮裏的這些人都是些見風使舵的主兒,可憐她家小姐堂堂淑妃,卻受盡了冷遇。
“咳咳……”
洛宸捂住嘴咳了咳,把手裏的信疊起來裝進了信封裏,朝著容梅招手。
“你去,速速把這封信遞到宮外,交到我爹的手上。”
剛說完,洛宸又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如同白紙一般。
“小姐,您還是讓老爺把你接回去吧,您在這宮裏遲早被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害死!”
洛宸蒼白著臉搖頭,目光望向窗外陰沉沉的天空。
“我必須問清楚阿爹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我會突然被召進宮,否則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暮哥哥。”
容梅還想說什麽,洛宸臉上閃過一抹淩厲,“禍從口出,容梅,你不要再多言了,速速把信送到我爹的手上,不要被人發現了。”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諷刺的男聲。
“淑妃又做了什麽事情不能讓人發現的?”
是皇上的聲音!
洛宸臉色猛然變得蒼白,正想把信收回去,然而大步而來的男人在看到信封的那一刻,臉色一片鐵青。
“痛……”
手腕猛然被人緊緊握住,洛宸痛得眼裏湧出了淚花。
信封掉落在桌上,秦暮雲看著“吾父親啟”幾個字,臉上滿是冷笑。
“淑妃,才這麽久你就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向你父親通風報信了嗎?!”
男人暴怒的聲音響起在房間裏麵,隻聽得“砰”得一聲巨響,洛宸被狠狠地扔在榻上。
“暮哥哥……你聽我解釋……”
洛宸被嚇得眼裏滿是淚水,誰知道秦暮雲在聽到“暮哥哥”幾個字之後,臉上暴怒非常。
晨兒,這不是他的晨兒!
突然,洛宸隻覺得喉嚨一緊,一雙大手緊緊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暮哥哥……”洛宸的眼淚從麵頰上滾滾而下。
秦暮雲眼睛通紅,“你不是我的晨兒,我的晨兒聰明可愛,不會算計我,更加不會監視我,你不是我的晨兒!”
“皇上,小姐要喘不過氣來了!”
旁邊的容梅被嚇傻了,瘋狂的撲了上來想要救下洛宸。
秦暮雲眼裏閃過一抹殺意,隻聽得“砰”地一聲,容梅被狠狠地甩到了旁邊的櫃子上,額頭上一片鮮血。
“容梅!”
洛宸一聲驚呼,掙開了秦暮雲,朝著容梅撲了過去。
鮮血染紅了雙手,洛宸心痛欲絕地把已經昏迷容梅抱到自己懷裏,眼睛通紅地看著秦暮雲。
“你不是我的暮哥哥!”
聲音裏滿是悲慟。
“我的暮哥哥溫文爾雅,對我溫柔體貼,他從來舍不得對我說一句重話,不舍得讓我難過,更加舍不得傷我!”
洛宸淚水漣漣,明明悲痛到了極點,卻揉揉眼睛,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
“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草,磐石無轉移,蒲草韌如絲。”
洛宸紅著眼睛指著秦暮雲,眼裏滿是堅毅,“然而你不是我許下一生一世諾言的暮哥哥!”
秦暮雲僵硬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洛宸。
她眼裏的倔強太過於熟悉,讓秦暮雲猛然回想起兩人曾經的繾綣時光。
“皇上……”
太監的突然到來打斷了秦暮雲的回憶,男人冷眼看了洛宸一眼,拂袖而去。
冰冷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淑妃洛宸,恃恩而驕,恃寵放曠,以下犯上,是以從即日起禁足長樂宮,除了給太後請安,不準踏出長樂宮一步!”
一朵淚花從粉頰旁跌落,殿內聽到男人聲音的洛宸猛然跌落在地上。
淑妃大喜之夜惹怒聖上,又在此觸怒龍顏被禁足的消息在一瞬間傳播開來,整個宮闈都冷眼等著看洛宸的笑話,而這消息,自然傳到了太後耳裏。
慈寧宮。
香爐裏燃著點點熏香,洛宸蒼白著臉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著首位上悠閑喝茶的太後。
一聲清脆的響聲,雍容華貴的女人輕輕地把茶杯放在桌上,抬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宸。
“宸丫頭,起來吧,你也不用想著騙哀家,皇帝做的事情,哀家知道的一清二楚。”
洛宸聞言,睫毛微顫,重重地磕倒在地上。
“回太後,此事並非皇上的錯,大婚之時,是臣妾感染了風寒,怕沾染了龍體,是以臣妾請求去了偏殿,陛下挽留,因而此事是臣妾之過,還請太後不要錯怪陛下。”
然而,洛宸還沒有說完,隻聽得“砰”地一聲巨響,太後狠狠地把茶杯砸在了地上,一時間,茶水四濺。
“淑妃,事到如今還要維護陛下對哀家撒謊嗎?!哀家雖然年紀大了,這眼睛可不瞎!”
洛宸裙子沾上了茶水,身體微微顫抖,卻堅定的跪拜在地。
“請母後責罰。”
這是死也要擔下罪名了。
僵持了一刻鍾過後,太後揉了揉太陽穴,無可奈何的擺擺手,“行吧,宸丫頭你下去休息罷,哀家累了。”
洛宸盈盈拜退。
等一行人身影消失在殿內,旁邊的老嬤嬤上前來,“太後,依奴婢看……”
太後擺擺手,眼裏閃過一抹精光,“這丫頭嘴很硬,事到如今還想護著皇帝。”
想到剛剛的樣子,太後眼裏又閃過笑,“隻怕是這兩個之間有了些隔閡和誤會,李嬤嬤,把哀家放在櫃子裏麵的東西給皇帝送過去,囑咐他務必親自打開。”
“太後的意思是……?”李嬤嬤眼裏閃過驚疑。
太後笑了笑,扶了扶發髻,“就照我說的去做,年輕人嘛,床頭吵架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