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山雨欲來
盡管馬爾斯看似在詢問意見,但蘇閑卻知道他隻是來試探情報的。
就算告訴他這次晚會很可能會有危險,他也會去……不,正是因為有危險,他才一定會去!
即便如此,蘇閑還是說道:“我的意見是別去。”
果然,馬爾斯僅是點頭道:“我明白了。”
為了找到“陰影之間”的線索,一切可能涉及到超凡之力的事件,他都不會放過。
坐在他旁邊的科北偵探顯得很無奈,甚至向蘇閑投去了歉意的眼神。
然而蘇閑早已對科北偵探有了清晰的認知,這家夥指不定比馬爾斯還要想涉足此類事件。
馬爾斯是無奈之下的選擇,科北卻是被原始的好奇心所驅使著。
“兩個不安分的家夥……”
蘇閑開始後悔自己將這兩個家夥湊到一起了。
……
隨著馬爾斯和科北的到來,話題重新轉移到晚會上。
“特倫斯·斯普林霍爾。”
蘇閑向馬爾斯問道:“你和他有過接觸,感覺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馬爾斯斟酌著言辭:“怎麽說呢。我曾經接受過特倫斯·斯普林霍爾的委托,和他有過正麵的交談。從談吐上看,特倫斯無疑是一個有著極高修養的人。我聽說他的祖上是宮廷出身,這應該是他能受到高等教育的原因。但他這個人也有極其偏執的一麵。”
蘇閑饒有興趣地問道:“怎麽說?”
馬爾斯像是在回憶過去與特倫斯的接觸:“他對食物的要求很高,但凡有一點不符合他的口味,他就會發怒。”
蘇閑疑惑道:“是因為他是廚師家係?”
馬爾斯搖搖頭:“不,他不是廚師。硬要說的,他隻能算是一個美食家。不過合格的美食家能接受各種各樣的口味,他顯然不合格。我在完成委托之後和他共進過晚餐,他甚至因為雞肉裏多放了鹽就大發雷霆,而且是當著我們這些客人的麵。”
聽到這裏,莉莉忍不住說道:“特倫斯·斯普林霍爾原來還有這樣一麵?難怪他從來不和外人共餐。馬爾斯先生能得到特倫斯的晚餐邀請,肯定是非常被他看重吧。”
馬爾斯笑道:“我是馬爾斯·弗蘭克,你可以叫我弗蘭克,當然也可以直接叫我馬爾斯。”
莉莉問道:“弗蘭克先生,能說說看你接受的委托嗎?”
馬爾斯點頭道:“可以,這也不是什麽需要隱藏的秘密,有很多人都已經知道。那是大約兩個月之前吧,我在妻子的幫助下剛剛闖出一點名聲,斯普林霍爾先生便親自登門拜訪,那時候真的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現在想想,也就是那麽一回事。斯普林霍爾先生登記的是尋物委托,目的是找出他的祖父遺留下來的一件遺物。我根據他的祖父留下的遺囑和其生前的言行舉止做了推理,最後在他們家的祖宅中找到了一間隱藏許久的密室,並且破解了密室內的尋物密碼,最終在地下的標記點挖出了那件遺物。”
莉莉追問道:“那是一件怎樣的遺物?”
馬爾斯的臉上露出一絲怪異:“那是一個麵具,一個山豬麵具。我從沒見過那麽真實的山豬麵具,就像是把山豬的臉剝下來貼上去的一樣。但除此之外,我沒能看出那個麵具有什麽特殊之處,或許是因為我不是斯普林霍爾家族的人?總之斯普林霍爾先生在得到那個山豬麵具之後,顯得異常興奮,明顯欣喜若狂。可見那個山豬麵具應該並不一般。”
“山豬麵具嗎?”
巴克教授遺憾道:“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親眼看看。豬在傳統意義上是饕餮的代名詞,但在古代神話當中的巨豬可都是以毀滅者的形象出現。”
馬爾斯咳嗽了一聲:“希望不是那種東西。克裏斯多夫·巴克教授,既然您也收到了晚會的邀請,那麽是準備何時出發?”
巴克教授想了想,說道:“我大概會早一些去港口等待。不過那邊的秩序相當混亂,希望斯普林霍爾先生有提前清理現場。”
馬爾斯便趁機道:“那麽能讓我一同前往嗎?”
巴克教授和善道:“當然可以。不如我們就約在這店裏會麵?”
馬爾斯頓時欣喜道:“那自然是最好。我會在那天中午就到這裏來等候。”
兩人三言兩句,就自顧自地做好了約定,會麵地點還是蘇閑的店內……
這之後,巴克教授便開始收拾東西:“那到時候再見。我得先回去備課了,明天可是周一。”
馬爾斯和科北偵探相視一眼,便也起身道:“那我們也走了。祝各位晚安。”
……
馬爾斯、科北和教授陸續離開,但莉莉卻完全沒有要走的跡象。
她看那三人走後,才眯著眼對蘇閑說道:“繼續之前的話題吧。除了斯普林霍爾的邀請和化裝舞會的新聞外,我還有第三件事要談。”
蘇閑卻似早已察覺:“是瑪格麗特的王冠嗎?”
莉莉點頭道:“是的,我按照你的提議,試著進一步去掌握王冠。而後果然,那些畫麵和聲音都變得更加清晰。”
蘇閑好奇道:“你看到了,又聽到了什麽?”
莉莉遲疑道:“是交談聲,很多人,很雜亂,但有時候又很安靜,就像有一個人生活在人多吵雜的地方,但總會進入安靜的室內。我仍無法聽清楚那些聲音的內容,但已能感覺到些什麽。”
蘇閑:“那畫麵呢?”
莉莉說道:“畫麵的出現越來越頻繁,但它和聲音相匹配,人影多時,聲音便顯得吵雜;都是靜物時,便顯得安靜。這正映證了我之前的猜想,我的眼睛和耳朵,正在與某個人的眼睛和耳朵發生重疊。我看到的是那個人看到的畫麵,我聽到的是那個人聽到的聲音。”
蘇閑不由皺眉:“那個人,是存在於過去的記憶中,還是尚且活在這個世上?”
莉莉困擾道:“我不能確定,要是那聲音能再清晰一些,我大概能勉強聽出那是不是因菲斯特語。但那真的很難,我對王冠的掌控陷入了瓶頸,恐怕需要某個契機來突破。”
她上一次來時明明是擔心自己會逐漸被人取代,現在卻在煩惱自己看得和聽得不夠清晰。
瓶頸的出現,反而讓她暫時安下心來。
蘇閑一邊揣測著她的心思,一邊說道;“這是好事。你對王冠的掌控正好停留在一個閾值內,這反而對你形成了保護。”
莉莉:“可是,距離能辨認出那聲音和畫麵,就隻差那麽一點點,就好像隔著一層薄得不能再薄的膜,隻要輕輕一觸,就能捅破那層膜,但真的去捅,卻偏偏又捅不破。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就像心裏一直有螞蟻在撓。”
看來她是很吃“欲擒故縱”這一招的類型。
蘇閑說道:“既然突破不了,不如嚐試著去轉換下目標?”
莉莉:“怎麽說?”
蘇閑說道:“你完全可以試著去讓自己隻在想要聽到的時候聽到,想要看到的時候看到,而不是被動地接收那些聲音和畫麵。我知道這或許很難,但你現在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究,不是嗎?”
莉莉擰起了眉頭:“可我早在之前就有試過,我根本無法使其停下來。那些聲音和畫麵一直一直地出現,一天比一天變得清晰,根本不受我控製……”
蘇閑道:“所以說,現在不是停下來了嗎?”
莉莉頓時怔住,好半晌才道:“是這麽回事。”
蘇閑道:“既然停了下來,你就有充分地餘裕去嚐試著控製它們,哪怕需要更多的努力和時間。你之前做不到,可能隻是因為還沒到能控製的時候呢?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莉莉離開稀寶古物店時,內心中的愁悶已是淡去不少。
……
但當她離開之後,蘇閑卻進一步思考起“瑪格麗特的王冠”所帶來的那種現象。
“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的這一異常現象?”
透過外在,看其本質。
是否還存在著與“瑪格麗特的王冠”、“瑪格麗特的布偶”相配的另一樣物品,且已掌握在另一個人的手中?
莉莉看到的和聽到的,會否就是那個人的?
總之,這也是一個可以思考下去的可能。
……
特倫斯·斯普林霍爾突然舉辦的這一晚會打亂了蘇閑的部署,他原想在這幾日之內便開始展開對海上走私商人哥倫多·韋伯斯特的調查,但現在看來……有必要立刻展開了!
“距離晚會開始有一周的時間,如果能在這一周內取得第三張羊皮紙,將對後續的行動有更多的保障,要提前做好應對鴻門宴的準備。”
斯普林霍爾身為餐飲巨頭,長達六十年的發展令其家族勢力在布魯特市根深蒂固,在市內能與其媲美的老牌家族,就隻剩下莉莉所在的弗雷德裏克家族、市長所在的布魯特家族,和黑道三巨頭中的龍頭米德爾頓家族。
盡管近年來不少新興家族有後來居上的勢頭,但老牌家族自然有其底蘊在。
斯普林霍爾舉辦的晚會,就連市長本傑明·布魯特都有可能應邀而來。
事實上,莉莉的父親和爺爺都有收到邀請函,斯普林霍爾希望他們能作為見證人來參加晚會。
據莉莉所說,她的父親和爺爺之中,會有一人前去赴宴。
如此看來,這一次的晚會或許真的是群雄會聚,風雲湧動。
如果斯普林霍爾在晚會上做些什麽,整個布魯特市都會受到影響。
這場名義上是以布魯特高等學院的師生為賓客主體的晚會,恐怕隻是巧立名目。
也不能排除這是化裝舞會對其存在被曝光之後的應對的可能。
……
夜過零時。
蘇閑換上黑衣,帶上“蒼白小醜”的麵具,在“法師之手”的托舉之下升上了高空。
“法師之手”是純粹的精神力運用,有了“魔劍士托科·斯卡特的靈”的加持,他的精神力強度遠非初入精英的正常施法者可比,運用起“法師之手”來也就更為從容。
當然,再如何從容,也需要通過反複練習來熟練掌握。
“就當是練習。”
因為精英施法者的精神力強度還不足以將人體舉起來之後進行高速移動。
所以比起單純用“法師之手”來將身體舉起來移動,用它來製造“空中踏板”,才是空中移動的真正要領。
蘇閑在升上高空之後,便開始嚐試著在空中“步行”,然後是“緩慢奔跑”。
至於之後的“逐漸加速”,到最後的“全速奔跑”,則隻能留待下一個課時。
等遠離了稀寶古物店之後,他方才降落下來,重歸大地。
長時間的使用“法師之手”對精神力的負荷很重,接下來的路程都需要步行。
好在他的體力已經有了長足的增長,奔行速度也是超越凡人,不久之後便是來到了南區港口。
這個時間點還遠沒到南港熄燈的時間,港口內極其熱鬧。
一眼望去,喝酒賭博、打架鬥毆,還有xxoo,都不在少數。
碼頭上甚至都亮著燈,有不少人在幫忙卸貨。
蘇閑原本是想在夜深人靜時找人調查,但現在看來還需要再等很長一段時間,到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南港才會真正靜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
他戴著麵具,行走在燈影交錯之中,輕易便融入了這混亂之地。
不是沒有人看到人,隻是沒有人在意他。
就算匆匆一瞥,也因為光暗混淆而沒能看清。
有人爛醉如泥倒地呻吟,有人傾家蕩產痛哭流涕,有人相互咒罵扭打怒吼,他都不管。
等碼頭上的人卸完了最後一批貨,他才走出去,瞄準了其中一個拿著本子記錄著什麽的管理人員。
想要調查一個海上走私商的情報,詢問這類管理人員,自然是最直接的途經。
眼下的這名管理人員從麵相上看倒是挺斯文,天生一副文職工作的相貌。
搬運貨物的人們離開之後,他並沒有跟著一起,而是獨自走向了岸邊的一間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