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言不慚
玄燁心情不好，由著徐公公扶回了宮中，羲兒和榮妃走在了一塊兒，原本羲兒不想和榮妃結伴而行，榮妃偏要追上來說要一同回宮。
“你滿意了？人死了，你應該很開心吧。”
羲兒的聲色很淡，她不屑於再跟榮妃拖遝下去了。
榮妃的眼中深邃無光，若不是羲兒仔細看了一眼，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眼花了，榮妃的睫毛濕濕的，像是剛哭過，為韻思哭嗎？羲兒見不得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那隻會逐漸消磨對她的恨意。
“我跟韻思也是好多年的姐妹了，我也很難過。”
跟韻思做姐妹那麽久，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那些年，每當榮妃半夜被噩夢驚醒，身邊出現的總是韻思。隻是後來為何會如仇人一般，隻怪榮妃心中還有比姐妹情更重要的東西——權勢，為了自己的兒子。
羲兒停住腳步訕笑，眼底盡是諷刺，“你難過嗎？你不是巴不得她死嗎？嗬嗬，不對，你應該是巴不得所有的人死，你才實現了心願吧。”
祈君上前拉住羲兒，一臉委屈，“我們也是很多年的姐妹不是嗎？想害你很容易，若我真的想害死你們，我早都下手了。”
羲兒甩開她，說的多冠冕堂皇啊。
“是啊，我若想害你，也很容易，我沒害你是因為我考慮了後果，你馬佳祈君沒來害我不也是怕後果嗎！並不是你不忍心。”
祈君道：“當年你被丟去亂葬崗的時候我大可以趕盡殺絕，你以周璺羲的身份進宮參選的時候我也可以拆穿你，當我知道你爹是吳應雄的時候，我大可以告到太皇太後那裏，如今，我也明白你的真實身份，我有大肆去宣揚嗎？”
羲兒冷笑道：“你說話還真好聽，你倒是沒大肆宣揚，暗地裏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掃視了一眼榮妃接著說：“我被丟去亂葬崗的時候，你是沒料到我還會回宮，因為你勾引了皇上，皇上是因為你是我的姐姐所以才愛屋及烏對你大加嗬護，並不是皇上喜歡你。我用周家千金的身份來選秀的時候，你是怕我回來了，皇上對我開始寵愛，對你冷淡，你那時候不過也隻是嬪而已，不跟我保持好關係怎能在皇上麵前裝作是友好的兩姐妹？嗬嗬，你確實沒去拆穿我是吳三桂孫女的身份，可是你告訴了裕親王，不然納蘭明珠為何會抓住我不放？！”
榮妃的步伐有些不穩，悻悻的向後退。
“還有，就像你說的，你現在沒揭穿我就是當年順貴嬪的身份，但是卻時時刻刻的想害我，你敢說那信的事情不是你在背後一手操弄的？還有那喜兒，不是你讓內務府的派來的？甚至拿太皇太後來壓我，同樣，你敢說不是你唆使端妃讓她在太皇太後跟前盡讒言說我的不是麽？還好太皇太後英明！嗬嗬，如今韻思死了，是因為想扳倒你死的，你現在又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有趣麽？”
羲兒最怨恨這樣的人，明明什麽都是自己做的，還要裝出一副善良同情的模樣，娘親是榮妃害死的，先皇後和隆禧是榮妃毒死的，太子也是榮妃下的手，還有沁荷，爹爹，韻思，都死了，榮妃跑不了幹係。
……
宮中死了一位妃嬪，皇上下令後宮，除了太皇太後和太妃，其餘的上上下下都要穿素服兩天，期間不得沾葷。
這又是穿素服又是吃素的，弄得一些娘娘主子們哀聲怨道，好看的衣服不能穿了，金銀首飾也帶不了，甚至連雞鴨魚肉都不能吃了，羲兒聽見啟筠打聽來的這個消息，有些怒氣，那些主子們可也是聰明人，明著當著德妃的麵一片忠誠，暗地裏聚在一起不知說了多少是非。
羲兒拿著茶蓋打散熱氣，道：“是嗎？有哪些主子們竟如此大膽，暗地裏說衛常在的不是？”
啟筠道：“盡是些平日裏又不得寵，又愛說是非的人。”
“她們說什麽？”
“她們說……說衛常在死了還不讓人舒坦。”
“咚！”一杯茶砸在茶桌上，溢出來的燙水噴到了羲兒的手背上，成了一個紅點。
“走，跟我出去轉轉，看看是哪些人竟說出如此歹毒的話！”
“是！”
啟筠小心的上前扶起娘娘，出了門。
園子中，一群嬪妃們圍在一起說笑，笑聲朗朗，盡然在很遠的地方都聽得見。
羲兒的拳頭緊緊捏在一起，這群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遠遠的瞧見一顆大樹後有幾個身影搖動，還伴隨著打架嬉鬧聲，韻思剛死一天就這般作為嗎！
啟筠小聲道：“娘娘，您現在是過去教訓她們，還是……”
“不！”羲兒擺手，“咱們過去聽聽她們在說什麽。”
走近幾步，羲兒在離她們最近的地方隱藏下來，仔細傾聽。
那些個嬪妃們根本不知危險已經來了，該說的該笑的仍然肆無忌憚的進行著。
“你看，我帶這個頭飾怎麽樣？這是皇上第一晚臨幸我的時候賞我的。”
“哇，真漂亮，你真有福氣，像是皇上臨幸我的時候都沒送什麽東西呢。”
“嗬嗬，那倒是，也是要看人的，我想皇上應該也給禧姐姐賞值錢的東西了吧。”
“是啊是啊，我們這些人中皇上最寵的就是禧姐姐了。”
“妹妹們見笑了，皇上倒還真沒送什麽東西給我。”
另一邊，李答應來了，就是那日在殿堂上長得奇醜無比的秀女。
“你們在說什麽呢，咦，文答應，你怎麽戴了首飾啊，皇上不是下了口諭不準帶的麽。你還是別帶了，小心讓別人看見。”
“去，別跟我說話，說來皇上也是越來越昏頭了，連你這種貨色也看得上，還跟我一樣的位份，是不是，禧姐姐。”
“你就少說兩句吧，皇上自有皇上的眼光，況且這李答應不是德妃娘娘推薦的嗎？”
“嗬，我看這德妃娘娘也是昏了頭，居然推薦這種貨色，我都比她強多了，也沒見德妃娘娘多看我幾眼。對了，你們還記得那個叫衛可蘭的嗎？”
“你說身帶奇香的那個？”
“對。”
“我也納悶兒呢，一夜之間說消失就消失了。”
許是那李答應還在那兒杵著，文答應又不開心了。“你說你跟我們站在一塊做什麽，降低我們的檔次了，快滾！”
說完一把將李答應推了出去，正好跘上了一塊石頭，整個人飛了出去。
“救命啊！”
“哈哈哈，活該，死了好！”
羲兒躲在樹後麵傾聽，突見一名女子飛了出來大呼救命，居然這般過分，來不及多想，羲兒騰身一躍上去，一把環住李答應的腰身，翩然落地。
那些嬪妃們從大樹後出來一看，都傻了眼，是德妃娘娘，居然會武功！
羲兒扶住李答應站穩腳，那李答應一看是德妃娘娘，嚇得直往地上跪。
“參見德妃娘娘。”
那些個嬪妃這才回過神來齊齊跪地，行參拜之禮。
“起來吧！”
“謝娘娘！”
那些個嬪妃們紛紛而起，心想完蛋了，不知方才的話德妃聽見沒，尤其是那個文答應，早已嚇得七魂不見了六魂。
羲兒衝著那些嬪妃們悠悠笑道：“本宮說讓你們起來了嗎？”
一句威懾的話又嚇得她們立馬跪了下去，那李答應人老實也唰的跪下去。
“你起來。”羲兒扶起李答應，“本宮又沒說讓你跪。”撇了眼那些嬪妃道：“本宮一向很公平，隻會處罰犯錯的人。”
漫步走過去，一排五個人隻有文答應的頭低得最沉，想來她就是方才大言不慚說皇上昏頭又說德妃昏頭的吧。
“其他人都起來吧，你！跪著。”
能脫身當然最好，其餘四個謝過德妃之後紛紛站起，離文答應越遠越好。
羲兒在她麵前來回踱步，悠聲道：“你知道什麽是抗旨嗎？”
抗旨……那文答應早嚇破了膽，惶恐道：“我不知道。”
“我？’，流芳姑姑沒教過你在位份比自己大的娘娘麵前要自稱‘臣妾’麽？”
文答應咽下一口水，道：“是，臣妾知錯。”
羲兒道：“知錯了？你哪錯了？”
“臣妾不該自稱‘我’。”
“還有呢？”
“還有……臣妾不知……”
羲兒暗笑：“不知？嗬嗬，李答應，你來告訴她哪裏錯了。”
“是！”李答應小心翼翼走上前兩步，猶豫著說道：“文答應不該違背皇上的旨意，帶首飾，不該……不該暗地裏罵皇上暈頭……”
羲兒道：“何止啊，德妃也昏頭了呢！”
文答應一聽，連身磕頭，“臣妾不敢，臣妾知罪，娘娘海量，請娘娘恕罪！”
這樣就想請求原諒麽……
羲兒對那四個嬪妃道：“你們說，本宮該不該原諒她？”
“這……”
沒人敢說該不該，若說該，怕娘娘生氣，說不該，又顯得自己太小肚了。
“那這樣吧，你們覺得本宮該不該處罰她？抗旨之罪可不小呢，再加上詆毀皇上，砍頭是免不了的。”
“砍頭，不，娘娘，臣妾真的知道錯了，娘娘放過我吧！”文答應嚇得全身發抖，拉著羲兒的裙擺求饒。
羲兒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還是太不懂事了，宮中怎可胡亂言語。歎了一口氣起，道：“起來吧，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今日起，敬事房將除去你的綠頭牌，不過這答應這個位份，本宮尚且給你保著，什麽時候學會一個嬪妃該有的作為，再來找本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