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君當磐石，妾作蒲葦
所有人再一次投入打殺中，羲兒扶著虎子往後退，虎子的胸前流了好多血，他不能再用武功了，不然會傷的更深。而虎子，卻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羲兒在擔心他，她在擔心他，一直扶著他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一個士兵提著刀向虎子砍過來，羲兒眼尖，一個旋身與虎子換了方位，發出一腳功力將那小兵踢開，又有兩個士兵衝殺過來，羲兒左右抵擋，她隻有一個信念，虎子已經傷成這樣了，絕對不能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一邊支撐著虎子搖搖欲墜的身體，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去躲閃那些人，虎子何嚐不知羲兒在保護他，不，他不能讓她來保護他，而是他，他是男人！一隻手捂緊溢血的胸口，另一隻手暗自提功，待那些士兵一齊衝上來，他使遍全身力氣一掌推出去，霎時間那些人全部撲到在地。而他自己，卻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跪倒下來。
“虎子哥，你怎麽樣。”羲兒的聲音有一絲啜泣，現在的她是害怕的，是擔驚受怕，這是她第一次遇見被這麽多人圍剿，還是和虎子哥，她的內心並不像表麵那樣沉靜，她也很驚慌失措，很害怕，害怕虎子哥支撐不過去，害怕大家都要死在這兒，隻是她的軟弱隻會在她最在意的人麵前流露，眼淚順著臉頰而下，這是她自娘親死後第一次哭，為了大家，更是為了虎子哥。
撫上虎子受傷的胸口，好多血，她怎麽捂都捂不住，“虎子哥，你不能有事，不可以……”
虎子的嘴角現出淺淺的笑容，一隻沾滿血水的手撫上羲兒的臉，他想幫她擦幹眼淚：“傻姑娘，你虎子哥福大命大，又怎麽會有事呢……”
周圍的廝殺聲震耳欲聾，而他倆就像與世隔絕了般，很寂靜。虎子倒在羲兒的懷裏，就像孩子一般蜷縮著，他的身體在發抖。
“我很冷，抱緊我好嗎？”
“好！”
羲兒將他緊緊的摟在懷裏，似要把自己全部的溫暖都輸送給他一般。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知道嗎？我一直有一個願望……”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羲兒怕虎子就這樣睡著了，睡著了就會醒不來了，“什麽願望……”
沒有聲音。
羲兒撫上他的臉拍打著：“什麽願望，我很想聽，跟我有關嗎？”
虎子輕笑一聲，聲音越來越弱：“我現在好累，等我睡醒了慢慢跟你說好嗎？”
“不行！”羲兒扳過他的身體：“我現在就想聽，你現在不說，以後我再也不會聽你說了。”
“好，我說我說，你還記得我們共同書寫的那幾句詩嗎？”
“記得啊，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對嗎？”
“嗬嗬，是啊，從小我就有一個願望，我想娶你為妻，不管遇到多大的艱難險阻……”
“嗯，還有呢？”
“不要睡覺好嗎，回家了再睡，我想聽你說話。”
虎子搖搖頭清醒了一下，“好，我繼續說，你出宮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我知道你對我的愛冷淡了，故意回避著我，但是我不會放棄。”
她冷淡了嗎？她隻是不知道怎麽去麵對他的愛。
“我不會放棄，永遠都不會，我相信我自己能給你幸福，全天下隻有我可以……”
羲兒摟著他有些冰涼的身體，搖晃著：“不能睡，你睡了我就永遠都不會理你，不會跟你去浪跡天涯，不會說我愛你，不會永遠跟你在一起。”
虎子的眼睛沉沉的瞌上，他聽見了嗎？他聽見羲兒說的話了嗎……
不知什麽時候，外麵的打殺聲停止了，一切就像沒發生般回到了當初的寂靜，隻聽見一個似曾相識的女聲：“三桂，放過他們吧。”
“你怎麽來了，你不是不願意見我？”
“是，我本不願意見你，但是為了他們，為了天下蒼生，我來了。”
她來了，陳夫人終於來了……
……
虎子傷的厲害，羲兒將他帶回客棧後便獨自一人出去了，她要去找大夫，她要虎子醒過來，大半夜的醫館早已關門，為救虎子她不會氣餒，跑了很遠的路，找了很多家醫館，最後帶回來了一個大夫還是羲兒敲了半天的門，將那大夫叫醒又說了一堆好話才請來的。
屋子裏烏壓壓擠了一屋子的人，霍老爹，霍伶梅，羲兒，湯娉，還有常寧，都在。
大夫撫上虎子的脈搏，又撐開他的眼睛看了一眼，搖頭道：“情況不容樂觀啊。”
湯娉急問：“怎麽個不樂觀，難道虎子哥……”
大夫道：“他失血過多，傷著心肺……”緩了緩道：“我給他開些黃芪，白芍，茯苓等補血的中藥，再加上地黃，甘草補氣，調養一下身子吧，但是不管我開什麽藥，也要他喝下去才行。三天之內若還沒醒，恐怕……”
恐怕什麽，想來眾人都是知曉的。
“嗯！謝謝大夫！”羲兒送大夫出了房門去開藥方，又麻煩霍伶梅去抓藥，方回到房間裏坐在床沿上，看著虎子發愣。
常寧不想羲兒這般勞累，她已經守了一夜沒睡了：“羲兒，休息一下吧，我來照看毅虎。”
羲兒淡笑：“睡得著嗎？”頓了頓轉過頭：“很謝謝你，若不是你說服陳夫人，隻怕我們早已落得吳三桂手中了吧。”
“要謝謝你自己。”常寧道：“陳夫人說是你當初的一席話打動了她，她說她不想隻種蔬菜不種花，為了更多愛欣賞花的人，就算本身不想種，也會說服自己去種。”
“嗬嗬，陳夫人是好人。”羲兒續道：“快馬加鞭的從荊州趕到這兒，想來你也累了吧，去睡一下吧，吳三桂隻是暫時收手，你的肩上還有更重要的擔子。”
“好。”常寧甩袍出了房門，他並不是真的想休息，他知道，羲兒隻想跟虎子在一起，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
一整天，羲兒呆在虎子身邊不離不棄，給他清理傷口，給他喂藥，虎子的身體沒有絲毫反應，喂到嘴裏的藥又順著嘴角溢出來，一遍一遍的溢出來，一遍一遍的再喂進去，她很有耐心，如果虎子不喝藥，身體就不會好，虎子不醒過來，她心中的石頭便不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