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常寧
到達荊州清軍的軍營裏，周文駿首先迎了出來，跪地向周培公行了一大禮，又叫了虎子一聲師傅，方打量了一眼羲兒。一摸後腦勺開始犯了難。
羲兒打趣他說：“怎麽？見我沒死覺得稀罕啊？”
周文駿故意作驚慌狀：“哪裏哪裏，我隻是在思考我該叫你一聲什麽。”
“哦？”
“這……若是之前你沒進宮時在周府的時候，我叫你夫子，進宮後我當叫你一聲娘娘，如今我可叫什麽好呢。”周文駿一拍額頭，真如遇見了什麽難題一般。
周培公笑道：“如今羲兒叫我幹爹，你叫她妹妹就成。”
幾人一路說笑已經進了帳篷中，周文駿遣了底下的人泡了幾杯茶送進來，清新可口。
虎子將茶杯放下，問道：“據說恭親王已經帶了人馬從京城而來，不知有沒有到達荊州。”
周文駿道：昨日王爺就已經到了，我已派了人去通知他，想來他馬上就會來了。
恭親王？羲兒悶頭不語。沁荷小步而上，提醒她說：“羲兒，恭親王是皇宮裏的人，又是皇上的弟弟，您看您是不是應該回避，怕是王爺知道您沒死……”
羲兒拍了拍她的手臂，道：“放心，恭親王是自己人。”她就是這般肯定，常寧是好人，是她的知己，定不會出賣她。
說曹操曹操就到，隻見簾外陡然掀簾子進來一人，穿著盔甲，手持利刀，跟平日裏在皇宮中溫爾儒雅的他截然不同。
“王爺。”眾人先行了一禮。
常寧一一回過，待瞧見羲兒時，有那麽一瞬間的發呆，他自知失禮，自我清醒後方抱拳：“羲兒姑娘好。”
“王爺有禮。”
眾人一一見過麵，周文駿方拿出地圖共同參謀打仗戰略，而羲兒她們，由著下人帶回了準備好的供他們居住的帳篷中。
“幹娘。”念兒作思考狀，“我有點疑惑。”
羲兒打濕了毛巾幫他擦手：“疑惑什麽？”
念兒皺皺眉：“你以前不是皇上的妃子嗎？”
“是啊。”
“那為什麽同時又有兩個男子喜歡你呢？”
羲兒的手頓了下來，這孩子又在亂想什麽，“嗬嗬，此話怎講？”
念兒坐下來笑道：“別以為能瞞住我這個小孩，我觀察力可強著呢，虎子幹爹喜歡你對不對？”
這虎子幹爹這個稱呼是虎子硬要念兒這樣叫他的，說是親切，明眼人可都知道羲兒收念兒為幹兒子，再管虎子叫哥哥，虎子是怎麽也不樂意的。
羲兒拍了拍他的頭，“小孩子要知道那麽多幹甚？水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洗洗睡吧。”
念兒才不會罷休，伸出指頭在臉上刮了一下，道：“幹娘害羞了對吧，哈哈，不說話可就默認了，若念兒沒看錯的話，那個什麽王爺也喜歡幹娘對不對？”
這孩子，小小年紀……，羲兒故作生氣不理他，念兒真怕幹娘生氣了，乖乖的去梳洗，然後睡覺。
天漸漸的暗黑，羲兒服侍念兒睡著後，自己卻睡不著了，獨自站在帳篷外發呆，今晚的月亮真園，很漂亮，不知胤禛這個時候在做什麽，有沒有跟他父皇一起賞月。
“在想什麽？”一個輕柔的男音。
是常寧。
“沒有，見景傷情吧。”
“嗯，那邊兒有一條小河，我們過去走走，如何？”
……
夜晚的風有些涼颼颼，吹亂了羲兒的發絮。
“冷不冷？”
常寧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
“不冷，你披上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常寧已將披風搭在了她身上。
“我是男子，吹吹沒什麽事，你要是吹病了就不好了。”
羲兒心中感動，更多的是感激，她還深深的記得那年晚上納蘭明珠要來捉拿她的時候，常寧挺身而出，手腕還被砍了一刀。
“留疤了，對嗎？”
“嗯，但是一點都不疼。你呢？”
“啊？”
“你被送葬離宮後，除了知道你還活著，其他的都沒了消息。”
羲兒詫異：“你怎麽知道我還活著？”
常寧玩味的笑了一笑：“我當然知道你活著，對了，你身體可好？”
“恩，都還好，當初多虧了虎子哥到處求醫，不然我這命恐怕……”
常寧猛的蹙眉，就像有什麽不對勁般，“你說毅虎兄弟帶著你到處求醫你才活過來？”
羲兒點頭：“是啊。他救了我一命。”
“不對啊，怎麽會……”常寧自言自語。轉話題道：“呃，嗬嗬，說起來我跟毅虎兄弟還是至交呢。”
“你們？”
“是啊，我去江南遊玩的時候碰到他的，那時候談天說地相見恨晚，後來就談到了你，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
“呃？”
“毅虎兄弟的確是個不錯的好男兒，值得托付終身。”
值得托付終身，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他說的有多吃力……
說起他和毅虎，確實也是巧合，當年毅虎在江南的時候隻想去給母親報仇，殺了付向海，沒想到付向海搖身一變成了鼎鼎大名的江南織造齊鐔鎮，後來從湯斌的嘴裏才得知，原來在真正的齊鐔鎮大人上任那天，付向海將他殺了，在江湖術士手中做了一個人肉麵具冒充齊鐔鎮。
當地有許多人心知肚明，無奈懼怕假齊鐔鎮的權勢，皆不敢透露半點消息，否則次日便會慘死家中。原來湯斌很早很早之前是付向海的書童，那時候付向海娶了妻子，還帶過來一個陪嫁丫頭，那個丫頭便是虎子的娘親蔡燕，蔡燕生的漂亮，付向海一直惦記著，妻子死後，付向海就像脫了韁的野馬，想將蔡燕納為妾室，而蔡燕生性性子烈不肯答應，那付向海竟找了一個機會把她強，暴了，這給蔡燕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傷害，於是離開了付家，去了青樓，也才遇到之後來江南探親的周培公。
湯斌一向很同情蔡燕的遭遇，他們有一個共同的仇人，那便是付向海。
幾年前齊鐔鎮一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這並非出自虎子之手，當虎子知道齊鐔鎮的身份是假的之後，便立即收尋證據，到上頭去參他一本，沒想到轉眼間齊鐔鎮就遭遇了滅門之災，虎子也著實弄不清。
之後便遇到了下江南遊玩的常寧，兩人相見甚歡，成了好兄弟，甚至羲兒在宮裏出事的事，也是常寧暗地裏派人去戰場上通知虎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