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徐幹學
“不用了，本宮不渴了。”
祈君自知皇後娘娘是不好惹的主，服下身去：“還是臣妾來吧。”接過羲兒手中的茶壺，小心翼翼地登上台階，為皇後斟滿茶杯。
“娘娘請。”
“哼。”
祈君退了下去，下台階時一個踉蹌不穩竟栽了下去。
“姐姐。”羲兒嚇得全身顫栗。韻思瞪大眸子叫不出聲來。空氣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怎的，竟有一把椅子從裕親王福全和純親王常寧中間滑了過來，祈君腳步不穩，一個跟頭巧合得栽在椅子上，羲兒提功以蓮花步迅速衝上前去扶住祈君，總算是有驚無險。
皇後從鳳椅上一驚而起，“沒事吧？妹妹。”
羲兒扶著祈君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穩，撫摸著她的背幫她壓驚。
“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妾沒事。”
“沒事就好，多虧有那把椅子。”
裕親王幹笑兩聲轉頭：“五弟，好功夫啊。”
“大哥過獎了。”常寧笑答，盯著自己的手掌，似有疑惑。
殿外，隆禧扭著衣袖進來，“喲，不好意思，來晚了。”
瞧著一屋子的人神情各異，幹笑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夜色撩人，風吹草動，月上柳梢懸掛於夜空中，靜謐……詭異……
景仁宮臥室內，祈君背窗而倚，神色冷豔平靜，與平日溫和的她截然不一。
一男子肩批風衣從窗戶一躍而進，黑色的身影立於祈君身後，寂靜非常。
“你來了。”祈君撫著腹部。
“恩，孩子怎麽樣了。”
“好得很。”
黑影默然無話。
祈君微微轉頭：“有話直說吧。”
黑影嗬笑兩聲：“也沒什麽，我這次來就是提醒你，別忘了當初說過的話，苦日子可是很難熬呢。”
祈君的臉沉了下去：“你想說什麽？”
“哈哈哈，別以為什麽事我都不知道，看起來你跟順貴嬪的姐妹關係好得很呢。”
“羲兒是我妹妹，我不會害她的。”
“別忘了，當初你是因為什麽才坐上榮貴人的位置。”
祈君的身子在發抖，捏緊腹部，就如仇恨一般。
“你好自為之，還有，最後提醒你，小心坤寧宮的那位，你可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窗戶微微震了一下，待祈君轉過身，黑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守在門外的韻思聞聲推門而進，上前撫著祈君的背。
“他來了。”
“你說他？”
“嗯。”祈君拿了娟子擦拭額頭上得汗，目光凝落在韻思身上。“自從羲兒回宮，你覺得皇上冷落我了嗎？”
“這……”韻思垂下頭。
祈君冷笑一聲，“若不是懷上了孩子，羲兒是我的妹妹，想來皇上看都不會來看我一眼了吧。”
韻思扭緊眉頭：“娘娘莫非要對順貴嬪娘娘……”
祈君搖頭：“我不忍心……”
韻思不忍心，是因為祈君和羲兒都是楊嬸嬸的女兒，不忍看到她們互相殘殺，祈君不忍心，她當然不忍心，羲兒是她多年生活在一起的妹妹啊。
……
次日，羲兒一大早就帶著沁荷和一箱補品造訪景仁宮，祈君還在沉睡，不知羲兒就守在她床邊。
昨天真是有驚無險，還好胎兒沒事，不然祈君姐姐該如何承受得了，又該怎樣向皇上交代，祈君已經承受過一次失去孩子的打擊了，絕不能再有第二次。
羲兒起身步出門外，瞧著忙碌的宮人們在庭院裏來回打擾奔波。
“順貴嬪娘娘。”
“噓……你們娘娘還在睡覺。”
小宮女連忙閉上嘴，奉上一碗藥。“安胎藥煮好了，是把娘娘叫醒趁熱喝下，還是等會兒再熱？”
羲兒接過藥碗，“交給我來吧。”
臥房裏的祈君已經醒來，韻思正服侍她梳洗，瞧著羲兒端著藥碗進來，祈君一臉笑容迎了上去。
“下人們說順貴嬪娘娘來了，我倒是以為是糊弄我的呢。”
羲兒笑言：“妹妹給你煎藥去了呢，這是剛剛煎好的安胎藥，趁熱喝吧。”
祈君心中感動，羲兒竟然一大早的就跑來給她煎藥，隻覺此刻鼻子酸酸的。
“謝謝你啊，羲兒。”
羲兒扶她在椅子上坐好。“說什麽話呢，我們是兩姐妹，娘親交代過我們的，在宮中定要互相照應，對了……”羲兒麵露喜色，“昨晚我向皇上求了一個請求，皇上答應了，你猜是什麽？”
“猜不到，好妹妹，就別調胃口了。”
“我啊，求皇上把娘親接到宮中來住上一陣，理由就是你懷孕了，宮女太監們照顧的不夠細心，沒想到皇上一聽就連聲說好，嗬嗬。”
“真的啊，太好了，說起來我也有五六年沒見過娘親了。”
“是啊，瞧皇上對你多重視。”
祈君喝著湯藥，嗔她：“我看皇上是看著你的麵子才答應的吧。”
羲兒正欲反駁，外邊進來一位小太監。
“參見順貴嬪娘娘。”原來是羲兒宮裏的小卓子。
“什麽事？”小卓子作了一個秘密的手勢，示意此事不宜外人知曉。祈君姐姐不是旁人，羲兒吩咐他直管講就好。
“回娘娘，徐大人求見，正在景陽宮裏候著。”
“徐大人？哪兒個徐大人？”
“徐幹學。”
徐幹學不是納蘭明珠的兒子納蘭容若的老師麽？找她又有何事，羲兒回宮的一路上，隻覺得心跳加快，緊張異常。
宣和殿中，徐幹學端坐在椅子上，桌上的一杯茶已沒了半點熱氣。見羲兒進門，徐幹學抱拳俯身：“娘娘有禮。”
“免禮。”羲兒恭坐在貴妃榻上，沁荷泡上一杯茶端上來。兩人沉默不言。
羲兒戴著護甲的小指微翹，茶蓋來回打散杯中的熱氣。這徐大人從她進門開始，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姿態，嗬，羲兒早有耳聞，這徐幹學雖有才華，可品行不端，之前在宮中擔任起居注的官，因貪汙宮中奉例，被革了職。想來這次突然造訪，也不會有什麽好事吧。
羲兒悠然品著茶，聲音冷漠：“不知徐大人來本宮宮裏有何貴事？”
徐大學冷笑一聲，“自然是有要事。”
“說吧。”
徐幹學端起茶杯飲了一小口，隻覺喉涼心冰，硬咽了下去，不愉快得將茶杯放回桌上。
羲兒瞧見此景，斥道：“沁荷，怎麽徐大人的茶涼了也不知道換，本宮教你的你都忘了？嗯？”沁荷反應敏捷，瞧了一眼羲兒的臉色，笑答：“娘娘可是錯怪沁荷了，大清早的本無準備什麽熱水，方才最後一杯熱水留給娘娘泡了茶，也便沒徐大人的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