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順嬪

  “是！皇兄。”隆禧首先作聲。常寧站在原地未動，亦是沒說話，隻是盯著眼前那個一身宮裝的女子出神。


  玄燁撇了眼他，沉聲道：“五弟舍不得走麽？”或許他是知曉的，知道常寧對羲兒有種難以隱忍的情思，這種情思他不能容忍。皇上的話已挑明，常寧不走亦是不行，辭了禮同隆禧一道離開。


  “隨朕進來吧。”他的聲音驟然溫柔了許多。羲兒跟在他身後一同進了乾清宮。徐公公隨後關好了門。玄燁背對著她，許久都沒說話，他不說，她亦不作聲。許久，他問：“這五年你都去了哪裏？”他的聲音夾雜些歎息和念意。


  羲兒頷首應答：“在周府。”玄燁微微側頭：“周培公？”


  “是！”


  “為何朕去周府都不曾見到你？”羲兒不作答。玄燁歎然，罷了，若她故意躲著她，他又怎麽能找得到。“你找朕有何事？”


  羲兒驟然跪下，直入主題：“羲兒求皇上放過吳應熊一命？”


  “哦？”玄燁一點都沒有吃驚羲兒的請求，淡色道：“為何？”


  “沒有為何，隻希望皇上能饒過他。”


  玄燁悠然轉身：“朕為何要放過他？給朕一個理由。”


  “因為……因為……”羲兒心裏為難，到底要不要說出她是吳應熊的女兒，不知皇上聽後會有何反應。“因為……”


  “好，朕答應你。”玄燁驟然轉身走近她：“但是你要答應朕一個條件？”


  “呃？”


  “做朕的妃嬪……”


  他不要再失去她，就像五年前失去她那般，她消失了，他拚命地派人去找，終究無一所獲，他害怕，害怕那種失去的至痛。甚至，他知曉今日在殿堂上的那個女子是她，他忍著心中的喜悅，隻是為了等她親自來找他。


  “若你答應朕，朕就放過吳應熊一條性命！”


  “傳旨後宮，冊‘一等公周培公之女周璺羲’為嬪，賜榮號‘順’，遷居景陽宮宣和殿。欽哉。”順嬪。他希望她能順著他一些，不要再讓他擔驚受怕。


  ……


  次日消息一傳出，整個後宮議論開了，嬋雯更是拉著羲兒的手沒完沒了地表達她激動而又忐忑的心情，說得也是，羲兒從一個不起眼的小主一夜之間變成了與榮嬪端嬪還有生了皇長子的惠嬪平起平坐，擱了是誰心髒都有點受不了。


  在鍾粹宮簡單的收拾了東西，羲兒由著小太監帶去了景陽宮。景陽宮是一座空宮，羲兒遷進來之後，也算是“一宮之主”了。這幾日，景陽宮門庭若市，各宮的妃嬪娘娘主子們送來一箱箱的金銀賀禮，皇後娘娘更是成批成批的貴重物品往景陽宮送，羲兒心中感動，皇後娘娘果然仁慈大度，一點都不記恨當年的“麝香之痛”。


  這日，榮嬪更是親自踏足景陽宮來賀喜。祈君姐姐身懷龍種，羲兒老遠地就迎了上去。“祈君姐姐，快來坐下。”羲兒扶著榮嬪在騰紋椅子上坐定，又遣了沁荷去泡茶。


  沁荷是前幾日內務府的分派過來的丫頭，當年沁荷待羲兒甚好，羲兒心中感激她，如今成了身邊的人羲兒又是驚訝又是欣喜。片刻的功夫，沁荷泡好了茶送上來，退在一邊。


  “祈君姐姐，今日怎有空來看羲兒了？”自從進宮以來，這是祈君第一次親臨羲兒的住所，羲兒當然得問上一問。祈君笑道：“羲兒封嬪，姐姐當然得來祝賀一番。”打量了眼羲兒華貴的服飾，讚道：“真是越看越金貴了。”


  羲兒掩麵笑道：“姐姐說笑了，羲兒本不愛穿這樣的衣裳，隻是方才公公提醒羲兒說，娘娘都是這樣穿的，祈君姐姐你也是呢。”


  祈君撲哧笑出來，疑色問：“姐姐一直好奇，你怎突然就封了嬪了，當日大殿之上……”提起那日大殿上的事，羲兒就有一肚子的猜測和疑問，撇眼祈君姐姐，她如若無其事般淡然地喝著茶水，若真如嬋雯說得那般，那日殿上的茶杯是她故意打翻，她為何要這樣做？而那奇異粉又怎麽解釋？一別五年，羲兒有些不認識眼前的祈君了。


  羲兒笑答：“羲兒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那天下午皇上的聖旨中還沒提冊封羲兒呢，怎到了晚上就突然冊封了，我也吃驚得緊。”她最終還是不敢道出實話，不是她不信任祈君，實在是祈君有太多的疑點。


  榮嬪放下茶杯，不經意的露出燙傷的手：“最近手疼得厲害，隻怕要留疤了，皇上的妃嬪最重要不就是身子嗎，這手燙成這樣，真不知皇上會不會嫌棄我。”羲兒抬頭瞧了一眼，心中一震，她的手紅腫潰爛，顏色爛黑，不由地心中犯了陣惡心，怎成了如此模樣，羲兒有些心疼。“姐姐怎這麽不小心，那下人也真是的，這麽燙的茶水也敢端上來。”羲兒一邊責怪，一邊撫著祈君的手，上前吹了吹：“痛不痛？”畢竟是相處多年的姐姐，即使對她有懷疑有猜測，可那姐妹之情亦是存在。


  榮嬪的眼底閃過一絲淚花，羲兒是真心在關心她！可那感動也隻是一瞬間的事，轉而恢複神情笑道：“當下人也不容易，隻能怪姐姐不小心吧。唉……”祈君長歎一聲，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