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孤兒往事
“不了，就在這裏看看。”方初唯目光緊緊瞧著藍色的鐵門處。
藍色的鐵門被穿著灰色長裙的胖胖中年女人打開，一群孩子從裏麵或蹦或跳的出來，最小的孩子隻有三四歲的樣子，最大的有十五六歲，他們說笑著的臉上洋溢著微笑映襯著落日的朝霞。
程聿看著心底突然湧起一絲寧靜，出聲說：“為什麽不進去看他們？”
“因為……”方初唯深吸了口氣，聲音有些哽咽，努力笑了笑驅散了湧起的酸澀，“因為院長媽媽死了。”
一個對於程聿來說很奇怪的理由。
其實方初唯很少來這，不是不願意來，而是因為她以前偷著出來時，被李雲慧逮著幾次，威脅說她再去的話就告院長媽媽拐賣兒童去坐牢，嚇得小小年紀的她再也不敢去，大了一些李雲慧讓她做家務活，根本不讓她抽出空閑時間，後來她來了一次，唯一的一次，聽說院長媽媽為了救一個在河裏遊泳溺水的孩子時，不幸溺水身亡了，不知哪來的勇氣半夜翻牆爬了出來，身上沒有錢的她邊哭邊跑，才跪倒在福利院。
因為愧疚不敢出現在這，也許對於別人來說這裏肮髒落魄，對於她來說這裏聖潔而神聖，她身上有著對自己的譴責，不應該出現在裏麵。
她讓程聿帶她來這，是為了自己釋放的心給他敞開了一個角落探知。
回去的時候，方初唯就開始發起低燒起來。
程聿看方初唯實在難受，打電話給歐玉芝說晚點去老宅那邊，歐玉芝聽了顯然不信，昨天麵對耿雪似有似無的委屈和埋怨，心中有愧對於方初唯這人更是一肚子不滿，止不住連聲嘲諷，“不敢來就不要來，找什麽感冒的借口，怎麽前幾天不感冒就從我這回去就感冒了？”
“你在說些什麽啊？要真是找借口的話，昨天早就說腳傷了不就好了？”程聿不悅的說道。
“那是因為我沒有說讓她住在老宅！我不管你們怎麽樣，你要是真想和她在一起你就趕緊把她送來，要是你隻是想要玩玩，那我就告訴她，她從頭到尾不過也是一個替身，想要在我們程家掀起一陣風浪來，那是不可能的，趁早給我離開。”歐玉芝也在電話裏大聲說著，她從沒有這麽沒有形象的吼著，即使是程聿的父親她也從不曾這般無禮，麵對程聿看來她是真的到了氣頭上了，所以才忘記了良好的修養。
“你不要對她亂說什麽，這事情她並不知道！”程聿下意識的低聲說著，
“哼，不知道？我看她就是那種貪圖富貴的女人！”歐玉芝見程聿維護方初唯，越發覺得冷意，姓付的那個女人已經傷了他兒子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讓另一個女人害她兒子第二次。
“行了，等下午我在送她過去。”程聿揉了揉鼻梁，結束了和歐玉芝的爭執。
房間裏，方初唯麵帶倦意靠著方塊式的枕頭上，墨色的發顯得臉色更加慘白，白皙的手背上貼著醫用膠帶，滲出一丁點的血紅。
“想吃點什麽嗎？我去買。”程聿合上手機，走進房間。
“好多了，想吃點甜的。”昨天半夜裏上吐下瀉讓她一晚上沒睡好，整個人虛脫了般，還是天亮了才去請了醫生來吊了兩瓶藥水，現在嘴巴全是難受的苦味，她就想吃點甘甜的食物衝淡下口中的味道。
“好，我去買點稀粥放些糖。”程聿替他攏了攏被子，微垂的眼睫遮住了裏麵所有的淡漠，隻留下了令人沉醉的溫柔。
方初唯感冒，程聿今天便沒去公司上班，兩人在家呆著，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隻是靜靜的躺在床上生疏而又親密的相擁在一起。
方初唯還是難掩羞澀，她一向是個內向的人，抿抿唇在程聿寬厚溫暖的懷裏掙紮了兩下，被程聿越發攬緊，溫熱的呼吸在她頭頂浮動，不停跳動的心跳聲在她耳邊響起，寧靜祥和的暖意從四麵八方通過毛孔傳入進身體的四肢百骸，讓她不敢停留。
程聿悶悶帶著特有的清冷聲音響起，“別亂動，昨晚上一夜未睡，好好休息一下，下午還得去老宅。”
這話像是最好的聽話劑，讓方初唯不敢掙紮，雙手尷尬的並攏搭在程聿的胸口放下，僵硬的身體輕輕的放軟依偎在他懷裏，昨晚上兩人都沒怎麽休息，程聿更是連夜開車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止吐止瀉的感冒藥回來。
方初唯闔上雙眼，感覺疲憊立馬席卷而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程聿看著她的睡顏，勾唇似笑非笑，亦跟著閉上。
寬大柔軟的雙人床上，兩人以無比契合的角度相擁而臥，仿佛兩人本就是一個整體。
下午，程聿驅車帶著方初唯趕去老宅，歐玉芝已經坐在大廳等著了許久，麵色不太好的看著兩人攜手一同進來。
方初唯麵色依舊有些蒼白加上腳傷未好，整個人柔弱不堪，看著程聿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她想著歐玉芝臉色冷硬，連忙擺了擺手，“我沒事。”
轉頭對著歐玉芝方向半彎了身子，“真是抱歉來晚了讓您等久了。”
“嗯，不是說生病了嗎？先上去好好休息。”歐玉芝淡淡看了一眼方初唯，還算是給程聿麵子。
方初唯忐忑輕應，歐玉芝怎麽知道她生病了？應該是程聿告訴她的吧！
程聿準備叮囑方初唯幾句，被歐玉芝叫道：“阿聿，你留下來，媽有幾句話要好好和你說。”
方初唯被傭人扶著上了樓，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樓下，隻遠遠瞧見歐玉芝趁著程聿轉身之際冷冷瞥了過來，眼底的寒意不言而喻，讓她覺得有些奇怪，昨天看見歐玉芝時，眼底雖然有疏離和冷漠，卻並沒有如此深的厭惡，難道一夜之間就——
低垂著頭不敢亂想，一切總會過去，就像程聿用行動告訴她，痛隻是暫時的。
“媽，你到底想怎麽樣？”程聿冷冷開口道。
“阿聿，我不想看你犯錯，這樣的女人一看就不適合你，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歐玉芝試著再一次和程聿溝通。
“這些話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我都已經二十多快三十了，有的事情我能自己做主。”
“是，你是能自己做主，可是你知道我是你的母親，一個做母親的難道就不能去管自己的兒子嗎？何況我認為你這樣的做法是錯的，難道我就不能給你提出意見或者建議？”
“什麽意見建議？讓我去娶一個你們覺得好的人就是建議？”
程聿無奈，看著歐玉芝把衝好的花茶倒進白瓷杯裏，淡淡抿了一口，“難道不好嗎？”
心下一冷，冷眼看了歐玉芝一眼，覺得沒有必要說下去了，在婚事的這一關裏歐玉芝表現的太過強勢，他站起身無比冷冽的對歐玉芝說：“不好，沒什麽事我就離開了，過幾天回來。”
歐玉芝想不到程聿的態度居然如此！急得連忙放下瓷杯，急聲道：“阿聿！你給我站住！”
程聿沒有回頭。
方初唯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傭人敲門叫醒了她。
她浴室連忙梳洗了下，等她下樓來時，歐玉芝和身側挨著坐在餐桌上的年輕女子笑談著，眉眼裏盡是笑。
端坐在餐桌上的下角處，方初唯才看見側著頭的一臉明豔動人的耿雪，耿雪看了一眼方初唯，淡淡道：“好久不見。”
“你好，阿姨好。”方初唯很意外看著耿雪，旋即笑了笑。
歐玉芝點點，“人來齊了就開飯吧。”
“阿姨飯前喝點湯，對身體好。”耿雪說著。
桌上的湯正擺放在方初唯的眼前，看著兩人的眼神方初唯立馬稍站起來，“我來盛吧。”
“好，謝謝你了，真是勤快。”耿雪讚道，也不知這話中是什麽意思。
歐玉芝挑眉看著方初唯動作，嘴上卻說：“勤快也分真假，怕是有些人刻意討好，成了虛情假意。”
方初唯手中的動作一頓，抬眸望過去，“阿姨，我——”
“我沒有說你。”歐玉芝偏過頭看著耿雪，“今天這麽早就回了，你爸最近怎麽樣了，許久都沒看見他了？”
“今天沒什麽事就提前下班了，我爸他最近公司好像很忙，我去找他都沒時間陪我，所以最近沒事就來蹭蹭阿姨這啦，阿姨可別嫌棄我毛病多。”
她閉著唇小心翼翼的把盛滿湯的碗端過去，兩人隔得不遠，她走了幾步把碗放下，輕聲道：“阿姨小心燙。”
“我哪會嫌棄你啊，這麽乖巧，阿瀾一直不在我身邊，有你有趣多了。”歐玉芝笑著抬手準備拍耿雪的手。
哪知！歐玉芝的手剛抬起就觸摸到滾燙的碗沿，燙得“啊”得叫了一聲，手條件反射亂揮舞，撞倒了方初唯手中端著的湯碗，碗裏的湯汁全部撒了出來，滾燙的湯濺在了歐玉芝和方初唯的手上，方初唯痛得呻.吟一聲緊咬著下唇，歐玉芝驚叫的更大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