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懷疑未死
“皇上駕到。”
聽到太監尖銳的聲音,阿依木猛地起身,臉上有難以掩飾的喜意。
“快快,幫本宮看看,可有什麽不妥?”她慌忙起身,轉了一圈讓宮女檢查完這才急匆匆來到殿門前,美眸含春,嬌滴滴喊了一聲:“臣妾恭迎皇上。”
遲瑾年低低“嗯”了一聲,並不看她,抬腳步入其中。
阿依木起身時看到蓮安,憤恨的瞪了一眼,忙追上遲瑾年,依舊笑著:“皇上今日怎麽有空來臣妾這兒,可是想讓臣妾陪您說說話兒?”
說話間,有宮女奉上茶水,遲瑾年喝了一口,這才看向阿依木:“關雎宮那火跟你是否有關係?”
阿依木臉色沉了下來,目光中也沒有了喜意,充滿了陰翳。
“皇上懷疑是臣妾?”她的聲音拔高了幾分,有些刺耳,“臣妾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對上遲瑾年幽深如海的眼眸,阿依木不甘:“是,臣妾是恨不得皇後用膳噎死,路上摔死,掉下湖溺亡。隻要能讓皇後死,臣妾願意做任何事,可是……”她眼中帶著受傷的委屈,“臣妾的一舉一動不都是在皇上的眼中麽?”
遲瑾年手一頓,放下茶盞。
“哼,如果我阿依木想下手,何必放火這般麻煩,用毒不是更快?”阿依木辯解,“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將死之人,臣妾有的是時間等,不是嗎?”
蓮安也不禁點了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
難道猜錯了不成?可是那把火……
“很好。”遲瑾年鼓掌,一下一下的,非但沒讓阿依木欣喜,反而有些心驚肉跳,心中彌漫著不安。
“皇後一去,朕原本還猶豫著如何處置皇貴妃,如今皇貴妃既然親口承認自己心思歹毒,朕又怎能容你?”
阿依木臉上一片恐慌,倒退了一步,眯眼看著遲瑾年:“皇上,你,你想做什麽?”
遲瑾年輕笑,欺身而上,俯視阿依木,眼中盡是冷笑:“皇貴妃莫是忘記了之前威脅朕的事了?既然皇貴妃沒能完成交易,那朕自然要收回。”
阿依木麵色蒼白:“難道皇上就不怕南越不滿?攻打大曜?”說到此處她有了幾分底氣,“對,南越如今和大曜關係和睦,就是因為本公主,難道皇上還想挑起兩國紛爭,讓黎民百姓陷於水生火熱之中不成?”
“哼。”遲瑾年不屑,“怕是皇貴妃還不知道吧?你的南越如今在涼州小動作不斷,別以為朕什麽都看不出來。”
阿依木震驚的瞪大眼睛:“這怎麽可能,明明當初我離開南越時,還沒有的……”
遲瑾年不理會她,沉聲道:“皇貴妃阿依木,心思歹毒,屢教不改,打入冷宮,永不赦免。”
蓮安暢快的躬身:“是,皇上。”
說完,他連忙招呼:“還愣著幹什麽呢?趕緊將皇貴妃帶去冷宮。”
然阿依木此刻卻猛地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眼淚也飛濺出來,一雙美眸溢滿淚水,模糊了眼前的遲瑾年。
“皇上,遲瑾年,沒想到我還是輸了。”
她南越人一向直率,不屑耍詐,是以此刻阿依木也不掩飾了,輕哼一聲。
“我阿依木不後悔,皇上,我愛您,即便你把我打入冷宮,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這悲涼的言語化成陰冷,“不過皇上請放心,即便是在冷宮,臣妾依舊是皇貴妃,是皇上後宮唯一的女人,哼,她不是看臣妾礙眼嗎?臣妾就是要讓那個賤人死也不順心。”
“簡直不可理喻。”遲瑾年留下這句話,揮袖離去,不理會身後阿依木越來越聲嘶力竭的狂笑,那一聲聲,仿佛都在諷刺他的愚蠢。如果當初沒能答應她的要求,是不是如今宴兒還能站在麵前,對著自己笑?
擠壓了十日的折子讓遲瑾年一連兩日都未能休息,蓮安屢次勸說都被漠視,這才明白過來,皇上哪裏是從悲傷中走出?而是將悲傷深藏在內心,不禁越發悲苦。
當最後一個折子批閱完,遲瑾年的心竟有些空落落。
若是以前,他熬夜看奏折,宴兒一定心疼的趕過來,奉上參湯,幫自己捏捏肩背,或者講些宮外的趣事讓他舒緩的。
可眼前,一片靜謐,唯有蓮安一臉的擔憂。
他到底,還是沒能瞞住最了解自己的蓮安。
“蓮安,服侍朕就寢吧。”聲音充滿了寂寥,蓮安卻是一喜。
到底是勞累了一旬,這一覺遲瑾年睡得昏昏沉沉,他的宴兒入夢了。
那是豔陽高照的午後,他焦急的禦馬進京想要查清蘭妃身亡的真相,卻被一鞭子擋住了去路,她就那樣跳了出來,一臉的氣急敗壞,蠻橫無理的可愛。
“娶了我!”她的要求如此大膽,叫他一陣好笑,卻泛著絲絲甜蜜。
畫麵陡然一轉,熊熊大火前,他撕心裂肺欲往裏衝,宴兒卻在火中現身,他的心一滯,便聽到她鳳眸泛著流光,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好似在火中並不是煎熬。
“宴兒,你趕緊出來,宴兒!”他高呼。
她笑著搖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火,眼中帶著希冀:“瑾年,還記得我厭惡什麽嗎?”她環視周圍,“這宮牆太高了,宴兒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瑾年,你會成全我的,對不對?”
說完,她緩緩轉身,一步一步走入火中。
“不!”遲瑾年咆哮上前,卻發現宴兒的身影穿過大火,漸漸遠去。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蓮安喚醒了遲瑾年,遞過茶水,見其喝下,問,“皇上可是做噩夢夢到皇後娘娘了?”
熱茶下去,遲瑾年總算回了神,按壓了一下眼睛,有些苦惱:“蓮安,朕沒事。”
蓮安頷首,接過茶盞:“皇後娘娘這般深愛著皇上,便是離開了怕也是舍不得皇上的,這不,就入夢了不是?”話雖如此,瞧著遲瑾年這模樣他著實心疼。
遲瑾年眯眼,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之前養心殿內宴兒來尋他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現在眼前,他越發覺得不對勁,不禁皺眉。
“皇上,您怎麽了?”
遲瑾年抬頭看了蓮安一眼,連連搖頭:“不對,不是這樣的。”可是在蓮安的追問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可急壞了蓮安。
“皇上莫不是身體有恙?”蓮安忙問,不然什麽不對呀?
遲瑾年卻眼前一亮:“之前關雎宮的那些東西呢?那個箱子,蓮安,你趕緊拿過來。”
“啊?”那箱子之前不是看過了嗎?雖然是皇後娘娘的遺物,但幾乎都被燒的麵目全非的,“不是您讓奴才鎖著嗎?”
“別廢話,趕緊搬來。”遲瑾年一下子起身,披上披風走到桌案邊上,一臉急切。
“皇上,您在找什麽?奴才幫你一起。”眼見著箱子被遲瑾年翻了個底朝天,蓮安插不上手忙問。
遲瑾年卻眼睛一亮:“沒有,果然不對勁。”
“皇上,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啊?”蓮安心苦,皇上你這樣打啞謎,誰會猜得出來啊?
可遲瑾年已經邁步出養心殿了,蓮安連忙跟上。
遲瑾年常年征戰,這一著急起來腳步如風,身上的披風揚起,叫後麵追著的蓮安跟的氣喘籲籲,眼見著關雎宮就在眼前,遲瑾年的腳步也放緩,他這才鬆口氣,喘勻了問:“皇上,你在找什麽東西嗎?”
深夜,關雎宮上下,除了原先遲宴的寢殿,此刻夷為平地之外,其餘地方都燈火通明。
“快,找一把匕首,見到匕首就拿過來。”蓮安抹了一把額頭,討好的看著遲瑾年,“皇上,您不是已經有了一塊玉佩了嗎?”
都是用來紀念皇後娘娘的,那玉佩不是娘娘貼身帶著的嗎?不是更有意義?大半夜的找什麽匕首啊?
遲瑾年瞧眾人忙的團團轉,卻一點收獲也無,似乎還要掘地三尺,神情有些怔忪:“蓮安,你說一個人如果皇後真的愛朕,是不是所有朕送的東西都會好好保管?”
“那,那是自然的。”蓮安嘿嘿笑,卻不明白什麽意思。
“那就對了。”遲瑾年朝他一笑,“蓮安,讓他們不用找了。”
“啊?”
怎麽說一出做一出啊?蓮安心中嘀咕,散了那些奴才後,回到養心殿,遲瑾年卻並未繼續休息,而是走到書桌前,取出紙筆,蓮安連忙磨墨。
第二日天未亮,京城的幾大城門外均貼上了皇榜,吸引了眾多百姓圍觀,一個書生擠進其中,赫然是偽裝的墨畫,當看清皇榜內容後,他一皺眉,默不吭聲的退出人群。
“皇上,您這是什麽意思?”淩非帶著皇榜入宮,這短短半個月時間,他眼睛深陷,顯然並不比遲瑾年好過。
遲瑾年正用早膳,招呼他一起:“就是你見到的,淩非,朕懷疑皇後和雲娘並沒有死。”
淩非心一跳:“可是那關雎宮不是燒死了兩人?其中一人還帶著玉佩?”這些細節都是蓮安告訴他的。
遲瑾年輕笑:“金蟬脫殼,朕想以宴兒的聰慧,這方法不是想不出來。”
“可是……”淩非覺得遲瑾年大概受太大刺激,腦子有些不清楚了,“皇後娘娘是能想出這點子,可以皇後娘娘那時的身子,怎能不動聲色的離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