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晨原本是打算進宮先麵聖,在宮門口被內侍攔了下來,讓他先回府等皇上的的通傳,李朝晨沒有理會其他人的怪異目光,坦然的領命回了府。
鍾嬸早就得了消息,讓人備熱水又做晚飯,算著時辰人要到府了,才讓人去呆院報信。
呆院裏元娘剛剛醒,身旁的謝宣顯然也睡了,不過元娘一動,他就被驚醒了,原本沉冷的眸子帶著些許的朦朧,整個人看上去也柔和了許多。
“侯爺,前麵前信過來,公子馬上就要到府了。”平兒聽著裏麵的動靜,才走了進來。
元娘一聽,也坐了起來,“你這丫頭,怎麽不早點進來?”
平兒抿嘴笑。
在謝府裏也呆了半年多了,侯爺從來沒有在白天睡過覺,難得這冬日裏侯爺和姑娘睡的這麽香,她才不會去打擾呢。
謝宣到是不在意,笑著坐起來,任由元娘幫他扯平衣袍上的皺子,“索性也無事,這一覺到是睡得香,剛睡覺,你就不要出去了,我去看看,你在屋裏等著就行了。”
元娘沒有反對,接下了他的關心,“侯爺也把裘皮披上吧。”
平兒手快的拿過椅子上的裘皮遞過去,元娘給謝宣穿好,目送著謝宣出去了,才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以前一直嗜睡,渾身發賴,她隻以為是冬天發懶,打知道懷孕之後才明白,人渾身都懶懶的,能躺著是決對不會坐著的,特別是睡覺,晚上睡一整晚,白天也多會睡覺。
沒有謝宣在,平兒的膽子大了,“姑娘要是渾身累,就躺在床上吧,不然公子知道了一定會心疼姑娘的。”
“不會一直到生都會這樣吧?”元娘看著自己的身子都上火,又有股甜甜的感覺。
上一世小產,然後慘死,從來沒有想過一切能從頭再來,而且現在肚子裏還會有孩子,她已沒有旁的要求,隻想好好的珍惜現在的生活,至於丞相府,跟下不擔心,畢竟這次朝晨回來沒有受到褒獎,不過可不代表著日後不會,那時隻怕丞相府一定又會打什麽壞主意,所以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和親人,看來她得尋機會將丞相府直接拔了,這樣就再也不用擔心了。
以前她想著退讓,甚至連上一世的仇恨都可以忘記,可顯然她的退讓跟本沒有甩掉丞相府,反而讓他們越發覺得她和弟弟好欺負,想著法的針對她們姐弟二人。
想明白了這些,她知道已經不是她躲和退讓的事情了,而是兩方必須有一個要在這個世上消失掉,另一方才能安穩的生活下去。
平兒的話將元娘神緒拉了回來,“不會的,奴婢聽下麵的人說了,過了前幾個月,後麵就好了。”
元娘也不在擔心這個,“你一會兒讓人給王姑娘送個信,讓她明日有功夫到府上來坐坐,她不愛去侯府,怕人說她巴結,現在李府失勢了,她一定會來的。”
平兒笑道,“奴婢明白了,這就讓人送信去。”
人還沒等出去,謝宣和李朝晨已挑著簾子走了進來,李朝晨還穿著一身的盔甲,臉上也全是趕路的沉土,可人卻很精神,特別是進來之後看到元娘,先裂開嘴笑了。
隻一個笑,元娘的心也暖了。
“阿姐。”李朝晨幾個大步上前,拉過姐姐上下打量,“姐姐胖了。”
是高興的。
原本聽說姐姐嫁給侯爺,他後來想了許多,也猜出這裏麵多是侯爺娶姐姐最合適,不會與張丞相那邊扯在一起,回來的路上,一想到這些,他越發的擔心。
直到這一刻,看著溫合站在這裏的姐姐,他提著的一顆心終是放了下來。
從搬師回朝的時候,他就知道等在自己的是什麽,從來沒有擔心過,如今最擔心的姐姐也好好的,他再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
“一身的泥土,先去洗洗吧,今晚我住在家裏。”元娘拍拍弟弟的手,有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活了兩世,再也沒有家人平平安安的讓她開懷的了。
“侯爺稍等片刻,臣去去就來。”李朝晨對一旁的謝宣抱了抱拳,退了下去。
元娘對弟弟這樣知進退,心裏又高興又心酸,回想自己上一世一點也不懂事,若是那時她看得明白這些,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了?
“朝晨回來了,我到時會跟皇上請旨,讓他留在京西大營。”謝宣的安撫平地而起。
元娘掩下眼底的淚水,被誤會了也不解釋,“他是臣子,為國盡忠是他該做的,侯爺的心意妾身明白,可越是這樣,妾身越不能讓侯爺為妾身謀私。”
如果兩個人開始的時候在一起是為了彼此的利益,那麽現在這樣的一句話,她已經再沒有任何的遺憾了,活了兩世,從來沒有人為她做過什麽,更沒有人為他們姐弟打算過什麽。
元娘摸著肚子,任自己靠進謝宣的懷裏,心裏告訴自己,隻任性這一次就夠了,這個男人給了她一個安穩的生活,還給了她一個孩子。
謝宣的心一悸動,抬手將元娘又摟緊了幾分,元娘能清楚的感受到後背傳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還有灼熱的體溫瞬間傳遍了身體,暖的不隻有身體還有一顆飄泊了兩世的心。
好在平兒出去服侍李朝晨了,屋裏隻剩下兩個人,元娘才敢有這樣的舉動,這時聽到外麵有腳步聲,慌亂的推開謝宣,從他懷裏退了出來,臉上不自覺有升起兩朵紅雲。
“侯爺,妾身去看看。”屋子裏太靜,元娘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讓她有些慌亂。
謝宣不語,卻伸手拉住她,聲音低醇,“元娘,我們是夫妻。”
麵對自己總是慌亂的女子,他真不相信這就是那個在普陀寺荷花見麵對張子軒詭計時沉著冷靜的女子,他更希望她也能那樣坦然的麵對自己。
“開始的時候娶你進府多是迫於形勢,可是這半年來,元娘,你該看出我的心。”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或許從第一次碰麵,他就已經將這個女子印在了心底。
元娘錯愕的抬頭看他,一臉的不敢置信,謝宣被她這樣的神情逗樂了,爽朗的笑聲瞬間傳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我連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謝宣斂起笑解釋。
元娘躲避他探視的眸子,有了一上世,她不敢在奢求感情,卻不想這份感情來的太突然,她怎麽也不敢想能得到謝宣這樣一個王者的心,對她來說是跟本不可能的事情,她太普通太平凡,甚至沒有好的家世,沒有好的出身,而且還有不好的名聲在外麵,若不是想著謝老夫人極著想抱孫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嫁進謝府。
外麵的簾子被挑起,謝宣鬆開她的手,他知道這事情不能急於一時,反正兩個人一生的時間,相信她會慢慢的明白他的心。
進來的正是李朝晨,鬢角的頭發上還帶著水珠,元娘看了也沒有心思多想旁的,掏出手裏的帕子,擦試的動作那樣的自然。
“怎麽不擦幹了?這麽冷的天感了風寒怎麽辦?”
麵對姐姐的嘮叨,李朝晨對著榻上的謝宣聳聳肩,無奈的笑了笑,心底卻甜甜的。
謝宣看著這一幕,竟有些嫉妒,這女人可從來都沒有對他這樣自然關心過,對於服侍他每日裏穿戴,也不過像應該做的事情一樣。
“好了,阿姐,我在軍中都這樣,早就習慣了。”被侯爺一直盯著,李朝晨覺得身子都要被盯出一個洞來了。
元娘嗔了他一眼,卻也收回了手,“這麽大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看來得給你尋個媳婦回來管管你了。”
李朝晨的臉一紅。
元娘抿嘴笑了,拉著他坐回榻上,“這回你可不許當假,姐姐可是說真的呢,王姑娘的事情也跟你提了,你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李朝晨無語,轉了話題,“阿姐,福貴呢?”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元娘疑惑的看著弟弟。
李朝晨驚呀不已,“他沒有回來?”
然後馬上解釋,“收到姐姐和侯爺的信,我就寫了信讓福貴帶著銀票先回來,難道是出事了?”
“多少銀子?他還那麽小,身上又帶著銀子,路上能不被人惦記上嗎?”元娘擔心不已,“這可怎麽是好?按你這樣說都幾個月了,定是出事了。”
生怕弟弟傷心,元娘又忙安慰,“不過也不一定,他那麽機靈,或許是被什麽事牽拌住了,指不定現在也在回來的路上呢。”
李朝晨看著姐姐一個人在那喃喃的安慰自己,心下好笑,“阿姐放心吧,我沒事,既然知道他沒回來,我現在就派人回路尋尋。”
謝宣看著姐弟二人在那因為一個下人而說個不停,沒有覺得一點煩燥,到覺得有趣,甚至享受這樣溫煦的場麵。
好在這時平兒過來說可以擺飯了,姐弟二人的話才打住,鍾嬸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多是肉的,李朝晨開始還擔心姐姐有了身孕吃不了,等動筷之後看到姐姐的胃口,都被嚇到了。
再看到侯爺細心的給姐姐夾菜,隻要姐姐目光落到的地方,下一刻菜就夾進了姐姐的碟子裏麵,那樣的默契,兩個人跟本不像新婚的夫妻,到像是相知多年的夫妻。
李朝晨的眸子微微一暗,隨即將這抹情緒掩飾起來,或許他真的該想想姐姐的提意了,見一見那個王彩經,而不是明知道不可能,還要去想。
元娘到沒有發現弟弟的不妥,到是謝宣發現李朝晨的心神不寧,眉尾一挑,飯後讓元娘歇著,他則叫著李朝晨去了書房。
“朝中的事情你大可不畢放在心上,你怎麽樣皇上心裏明白,眼下張丞相權高蓋主,皇上這樣做也沒有辦法,你先忍一忍吧。”謝宣開門見山的說道。
李朝晨也一臉的鄭重,“這個我已經想到了,能走到今天我就知足了,隻要能為皇上盡忠我就知足了。”
能榮寵不驚,謝宣欣賞的點點頭,“你的年歲也不小了,該成家了,心裏可有喜歡的人?”
李朝晨一被問心上人,微微一怔,哪怕隻是一瞬間又將情緒掩飾起來,謝宣還是發現了,看來這是有心上人了?
至於被姐弟二人擔心的福貴,此時身子終於大好,特別是聽到邊關那邊李將軍已返京,心裏越發的焦急,這剛能下床,就跟客棧結了帳,牽著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