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下了馬車之後,因天下了雪,慢路滑,也不敢走的太快,衣裙打被雪打了也不在意,眼看著雪越下越大,好在寺院的門口就在眼前,身前是林媽媽和桃花扶著張淑波,張淑波步子搖曳,到不像懷孕,而像宮裏的貴人在拿嬌。
抬頭望去,謝宣披著裘皮棉子,正與一女子說話,遠遠的能看到女子長的很結實,卻又不乏女人的柔美之感,看著這個女子,元娘就想到了大西北。
謝宣這邊,正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多年的軍中曆練,已讓他不會將喜怒隨意的展露在臉上,可此時卻讓他忍起了眉頭,顯然謝宣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胡媚娘卻笑的甜,“妾剛到京城裏半個月,聽聞這普陀寺好就過來看看,竟遇到了侯爺,還沒有恭喜侯爺大婚呢。”
說著,已做了一個規矩的萬福。
謝婷已捥著謝老夫人的胳膊走上前來,“大哥,這位姑娘是誰啊?”
眸子在兩個人之間來的回轉,最後又落到胡媚娘的身上,竟有如此身材的女子,胸前的那兩團東西似乎都要從衣服裏蹦出來了。
謝老夫人看著胡媚娘卻有些不喜,但並沒有表露出來,“宣兒,住處可安排好了。”
老人家直接忽視了胡媚娘的存在。
“已經讓人安排好了,在後院離梅院近的地方。”謝宣隨著母親的話,已往後麵看去,鬆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這一神情,引得在場的幾個人都回頭望去。
三人表情不依,胡媚娘一臉的疑惑,謝婷是幸災樂禍,謝老夫人跟兒子一樣,眉頭皺了起來,她派林媽媽過去是扶著李氏,哪知林媽媽誤會成了是張氏,這樣一來,把妻給撇在了後麵,妾到是金貴起來了,也難怪兒子會不高興。
“我先帶婷兒進去,你帶著你媳婦也過來吧。”謝老夫人知道讓女兒過去不好,兒子是個大男人,直接過去更不好,就開了口,這樣兒子也就有理由了。
謝老夫人原先是不喜歡李元娘,此時卻覺得這兒媳婦也挺可憐的,要是不嫁入謝府,找個門戶低點的,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日子,偏被張淑波給設計了,想到這些,對李元娘,謝老夫人也心軟了起來。
胡媚娘臉上終於因為謝老夫人的話有了些鬆動,被謝老夫人忽視也不在意,到是對謝宣福了福身子,“妾身就不打擾侯爺了。”
轉身進了寺院。
謝宣掃了一眼範吉,範葉縮了縮肩膀,他哪裏知道怎麽回事,見到了胡媚娘他也被嚇了一跳好不好?
張淑波原本看著侯爺跟一個女子站在寺門口說話,就琢磨了起來,現在看到侯爺奔著自己來了,擔擾才一掃而光,可笑容馬上就僵在了臉上,隻見侯爺與她擦肩而過,直接往後麵走去。
緊接著是李元娘低低說‘不用,我沒事’的聲音。
張淑波的身子幾不可見的一僵,步子也頓了一下。
林媽媽也是一驚,扶著張淑波的手也微微一緊,心想難不成她理解錯了,老夫人讓她扶的是少夫人?或是侯爺看到老夫人這樣抬舉一個姨娘,所以才過去扶少夫人而給少夫人抬臉麵?
這樣一想,也嚇出一身冷汗來。
心裏祈禱,千萬不要因為這一點點小事,而讓侯爺心裏對老夫人不滿啊。
各人神色不依,一路上除了腳步聲,沒有人開口說過話。
謝府的人要在這裏歇一晚,前一天就讓人過來安排房間,是一處獨立的院子,老夫人住在正房,正房分東西屋,謝婷也就住在這裏,下麵的兩間廂房分別是李元娘和張淑波,謝宣是男客,就不在院子裏,而是住到了寺院裏專門安排男客的地方。
原本安靜的院子一下子熱鬧起來, 張淑波隱晦不明的往對麵掃了一眼,想著侯爺親自扶了李元娘進來的樣子,心就緊緊的擰了起來。
“侯爺的心裏是真的有她嗎?”張淑波都不敢去想了。
明明覺得侯爺不在乎她,可偏有時侯爺做出的一舉一動,又證明著侯爺是在乎李元娘的,疑惑後又讓人相信,打算放棄了卻又給人希望,徘徊在這樣的情緒中,張淑波覺得自己要瘋了。
桃花馬上小聲安慰,“姑娘千萬要放寬了心,下馬車時,奴婢看少夫人的臉色不好,老夫人又將林媽媽派過來扶著姑娘,怕是被人議論府裏寵妾滅妻,侯爺才過去扶了一把少夫人吧。在說這點小事也說明不了什麽,那畢竟是侯爺的妻,侯爺扶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張淑波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說我這一切是自找自受?”
桃花嚇的跪到地上,“姑娘誤會了,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心下後悔,早知道就不勸了,現在反而牽累到自己的身上。
“理所當然?我現在有了謝府的長孫,難不成妻子比傳宗接代還重要?”張淑波越想越委屈,若她是妻,而不是妾,該多好。
以前隻一心想著嫁進來,哪怕是妾,跟在心愛的男人身邊,她也知足了,可真到了這一天,她才明白其中的各種滋味。
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男人在另一個女人身邊,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她隻能退到後麵,隻因為她是個妾,而不是妻。
她後悔了,後悔做妾,她要做妻。
張淑波眸底閃過一抹狠掘之色,她一定要做妻,正大光明的站在心愛的男人身邊。
桃花卻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頭上聽到主子說話,才敢起來,“你起來吧,今天是我心情不好,牽怒到你身上了,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我是把你當成親近的人,才會在你麵前毫不遮掩。”
“奴婢醒得。”桃花鬆了口氣。
張淑波摸著小腹,恨不得現在孩子就出生,府裏找來的大夫給錢也不好使,問不出是男是女來,看來得尋機會給母親遞個信才是。
在寺院裏用飯不似女眷躲回屋裏吃,寺院的大殿裏,總擺了五張桌子,被謝家占了四桌,其中三張桌子都是侍衛和下人,一張坐著謝家的主子。
而另一張桌,坐的正是先前謝宣在寺院門口遇到的女子主仆二人。
“寺院裏做的雖是素齋,味道連京城裏的酒樓也比不上,難得出來一天,小李將軍又大勝而歸,咱們這一次出來也算是為那些在邊關犧牲的將士祈福了。”謝老夫人嚐了一口菜,才淡淡開口。
張淑波的筷子就又是一頓。
李元娘的弟弟如今又立了大功,這下子李元娘少夫人的位置坐的就更穩了。
“是比咱們府裏的廚娘做的好,娘喜歡吃,以後我多陪娘來幾次這寺裏就好了。”謝婷直接將話帶走,她才不想李元娘被抬舉。
日後嫁人了她也知道依靠不了李元娘,到不如與張淑波做交易,兩個人以前就是朋友,又都不喜歡李元娘,而張淑波需要在府裏立足,有她這個姑奶奶做後盾,是在好不過的了,而自己又需要張淑波分割兄長對李元娘的寵愛。
“不得胡說,這是佛家重地,豈是遊玩的地方。”雖是訓斥,可女兒的貼心,還是讓謝老夫人的笑聲還是傳遍了大殿的每個角落。
看著妹妹的作派,在掃了一眼低頭吃飯的元娘,謝宣也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
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悶悶的喘不上氣來。
感覺到一道視線看過來,元娘抬起頭看過去,正與謝宣的目光對上,兩人又本能的都錯開,除了一直盯著謝宣的張淑波,並沒有人發現兩個人之間的舉動,元娘心砰砰亂跳,打那次雨夜之後,兩個人雖然睡在一張床上,卻再也沒有發生過關係,甚至連摟在一起都沒有。
明明這樣正是她希望的,心底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來。
“少夫人,是哪裏不舒服嗎?”張淑波突然開口,將眾人的視線都引到了元娘的身上。
元娘抬起剛低下的頭,扯出一抹笑,“怎麽了?”
反問過來,到堵得張淑波一愣,隨後臉上閃過一抹窘迫,“沒,就是剛剛看著少夫人好像不舒服,所以才擔心的問了一句。”
感覺一道犀利的眸子盯著自己,張淑波不轉頭也知道是侯爺在看著自己,如坐針尖。
謝婷嘁了一聲,“張姨娘也是擔心嫂子,看嫂子這話說的,到像張姨娘多管閑事一樣。”
“婷兒。”謝老夫冷臉喝道,“張姨娘都不覺得你嫂子說了什麽,你一個閨中的姑娘,怎麽到胡亂說起來了。”
謝婷咬了咬唇,到也不在開聲。
張淑波忙道,“大小姐天性單純,到是妾身讓大小姐多想了。”
謝老夫人掃了她一眼,她可以容忍張淑波為了爭寵使些小手段,卻不能容忍她把這些小手段使在女兒身上來,而利用女兒當她手裏的刀。
“娘,不如一會兒請大夫給元娘把把脈吧。”謝宣放下筷子,一邊開了口。
其他人微微一愣。
謝老夫人眸子閃了閃,沒有同意,“過幾日再說吧。”
謝婷高興了。
元娘卻知道謝老夫人顧慮的是什麽,畢竟才剛剛一個月,過幾天也安妥些。
在離門口的角落裏,胡媚娘將視線收了回來,那年輕又秀氣的女子,就是侯爺娶的妻子,原來竟這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