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渾身都被假山的石頭給擦破了,血打濕了衣裙粘在身上,許夫人看了都不忍心,讓人幫著換衣服,哪成想有些地方跟傷口粘在了一起,脫衣服時扯動了傷口,硬是將暈死過去的元娘又給痛醒了。
“元娘,都怪我,要不是我叫你過來,你今天也不用受這些苦,你要是痛就哭我吧。”許搖坐在一旁哭了起來。
元娘滿臉慘白,渾身痛的真抖,顫抖著雙唇,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許夫人到底是一家主母。
靠近床邊,尋問道,“元娘,一會兒太醫就來了,你這衣服都破了,我讓人給你換衣服,你忍著點,你放心,今日這事出在國公府,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會委屈了你。”
許夫人在一旁保證,平兒的哭聲才小了聲,她早就跪到了床邊,“姑娘,奴婢幫你把衣裙換了吧,你就忍忍。”
元娘用力的點點頭,這一力氣卻已讓她額頭出滿了汗,衣服已退到了腰間的位置,等全退下之後,一屋的人看到元娘渾身的青紫和還有出血的傷口,都哽咽了。
許搖更是控製不住的哭出聲音,手捂著嘴,淚拚命的往外流,屋裏突然沒有了動靜,外麵的謝夫人也有些奇怪,探頭往裏看了一眼,當看到床上的身體時,也不出聲了。
回到外間看到正指著胳膊上青紫的女兒,活蹦亂跳的,喊下人的語氣實足,哪裏像受傷的樣子,在回想起 床上元娘的樣子,到底心虛了。
下人端著水盆進進出出,把元娘身上都擦了一遍,這才蓋上被子,這時太醫也來了,直接就開了藥又交代怎麽處理傷口。
上洗時還要洗傷口,其間元娘暈過去兩次又被疼醒,等上藥時刺激的傷口疼,她就暈過去了,什麽也不知道了。
許夫人回到花廳,看到姐姐小心翼翼的樣子,冷撇起唇角,“姐姐也看到李家姑娘身上的傷口了,總是要給李家姑娘一個交代,現在人雖然上過藥了,卻還暈著呢,人家到國公府上來做客,讓婷丫頭給弄了一身的傷甚至弄暈了,這傳出去還有誰敢到國公府來做客?國公府也沒有臉麵,就說婷丫頭,今日這事傳出去,你還指不指望她嫁人了?今兒這事就是我想護著婷丫頭也沒有辦法了,姐姐看著怎麽辦吧?”
原本許夫人還想著到時在元娘那邊說些好話,以她看元娘那性子,定不會計較這事,到時婷丫頭隻需認個錯就行了。
可看看這一天姐姐都幹了什麽?
隻在外麵弄自己的女兒,甚至當她在裏麵照顧元娘時,姐姐還一臉的不滿,當著府裏下人的麵說她偏著外人,她這可真是吃力不討好啊。
既然這樣,那她也就不用管了。
謝夫人看出妹妹生氣,忙服軟,“我年歲大時才得了婷丫頭這麽一個,一直在手裏捧著,到底是嬌寵了些,把她寵壞了,如今我也知道了,可事都出了,我現在就是把她打的起不來那也得讓李元娘先原諒婷丫頭才行啊,姐姐知道今日這事婷丫頭做錯了,她自己都知道怕了,妹妹就在原諒她這一回吧。”
“她怕?我可沒看出她怕來,不是還亂蹦亂跳的。”許夫人見姐姐將姿態放低了,到底也沒有心硬,“姐姐,也不是我惱你,今日這事我也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辦,你看看該給人家怎麽個交代吧?”
別說為難,真打一巴掌,到時就說衝動,認個錯也能過去,偏這次把人傷成這樣,哪裏也沒有這樣欺負人的,再說真傳出去,進了皇上的耳朵裏,讓人怎麽說?
小李將軍在為國效力,唯一的孤姐被勳貴家的女眷欺負的重傷,這不是在打皇上的臉嗎?連臣子的家人都護不住,任世家給欺負,到時也寒了將士們的心。
這些事態,謝夫人也想到了,頭疼不已。
許夫人也不著急,“李家的姑娘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姐姐想想吧,天色也不早了,就不留姐姐用晚飯了,等姐姐想到了辦法,讓人給我遞個信。”
也隻能這麽辦,謝夫人咬了咬唇,走時拉著許夫人的手不鬆,“今日這事為了婷丫頭,妹妹當為了她好,讓下人千萬別傳出去,不然婷丫頭的名聲就完了。你姐夫去的早,當年就我一個人帶著他們兄妹兩個,一個寡婦哪裏那麽容易,好在宣兒爭氣,可這些年來卻隻在大西北,都近三十的人了,還沒有成親,現在婷丫頭又鬧成這般,我的苦怎麽能這樣的苦啊。”
謝婷也知道今日是闖了大禍,往日裏下人見到她都會知禮的問安,今日出事後都躲得遠遠的,原本她還不高興,後來讓蘭喜去打聽,才知道是李元娘傷重的事情。
往日裏她也不過是被嬌寵壞了,除了發些小姐脾氣,到也沒有做過傷人的事情,今日哪裏能不怕。
此時見母親跟著姨母訴苦,又不顧有下人在場說出這些,心裏也難受,向來要強的母親,這些年哪裏跟人低過頭,到底是她這個當女兒的讓母親今日這般。
“姐姐別哭了,你的苦我怎麽會不明白呢,放心吧,這事就是姐姐不求我,我也不能讓人把今日的事傳出去,婷丫頭怎麽也是我的侄女,隻是國公府不傳,就怕李府那邊不好安撫,姐姐還是想想怎麽跟李府交待吧。”許夫人指出關健所在。
謝夫人連連點頭,這才紅著眼睛回府去了。
一上馬車,謝夫人的臉就冷了下來,謝婷害怕的坐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一直到謝府,謝夫人也沒有開過口,謝婷卻越發的心裏不安了。
張淑波聽到謝夫人回來了,就過來問安,哪裏知道人都沒有見著,就被丫頭給打發走了,她臉乍青乍白,隻覺得謝夫人太羞辱人了。
桃花就在一旁安慰,“姑娘別多想,剛剛奴婢看姑奶奶臉色也不好,進老夫人屋裏去了,屋裏服侍的下人都退出來了。”
張淑波臉色這才平穩下來,“今日老夫人帶姑奶奶去國公府,定是認錯的,回來又不高興,怕是在國公府裏姑奶奶又不服軟了,難怪會沒有見我,算了,既然這樣,咱們也省著去找晦氣,到時再引火上身。”
桃花應和著,“可不是,咱們還是躲的遠遠的吧。”
主仆二人說的沒錯,謝夫人姘居的院子裏,下人都被趕到了外麵,院裏隻留了謝夫人母女兩個,還有林媽媽。
進屋之後,不用謝夫人開口,謝婷就跪到了地上,頭也不敢頭。
謝夫人坐回榻上,讓林媽媽給揉著作痛的頭,“這時你到是學乖巧了,也知道錯了,到讓我這個當母親的想罰你也不容易了。你個不孝女,真是我把你寵壞了,讓你無法無天的做什麽都不動腦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今日若在他人的府裏,你就別想嫁人,到廟裏當姑子去吧。”
“娘,我知道錯了。”謝婷哪裏被母親這般罵過,加上一路上的擔心害怕,此時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知道錯了?好,那我問你,你說要怎麽給李府一個交代?”謝夫人知道自己不能在心軟了。
謝婷咬緊下唇,半響才出聲道,“女兒明日就去給李元娘認錯,她不原諒女兒,女兒就跪著不起來。”
“聽聽你說的這些都是什麽話,堂堂謝府的姑娘,要給人家跪著認錯去,你不要自己的臉麵了,謝府的臉麵還要,都要嫁人的年歲了,竟然一點也不懂,都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把你害了啊。”謝夫人又紅了眼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此時心裏怎麽想的,你嘴上認錯,心裏指不定怎麽不甘心呢。不把你這任性的脾氣扳過來,我家願一輩子不把你嫁出去,就當姑娘養著。你回去吧,日後我不讓人叫你,不許出院子。”
謝婷哪裏還敢有不滿,起了兩次沒起來,手撐著地上才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走出了屋。
謝夫人指著女兒的身影,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隻自顧的抹起淚來,到底是她的錯啊,把好好的女兒養成這般,可惜現在後悔也晚了,隻盼著在出嫁前能讓她成熟點。
林媽媽輕聲勸著,“姑娘也是小孩子心性,又是在自己姨母的府裏,若是換成旁人家,她就不會那般了,夫人也不要太擔心了。如今把李元娘安撫好就行了。況且這事要不是她在一旁,表姑娘跟姑娘還吵不起來呢,到底跟她有關,她也有責任。”
林媽媽嘴上勸著,心裏卻感歎不已,這次到底是姑娘太偏激了,把人傷成那樣,還把國公府給夾在了中間,國公爺又是個火暴脾氣,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怕更不待見謝府了。
這些年來,縱然因為表姑娘不常來,謝府與國公府走動的少了,可她們這些老人都明白,表姑娘那也是被國公爺捧在手蕊裏的,總被姑娘欺負著,哪裏會高興。
聽說曾有一次姑娘又把表姑娘欺負哭之後,國公爺知道了,發了一頓脾氣,許夫人跟她們夫人就不常走動了,不是年節的大日子,從來沒有一個信,換成旁人家的親姐妹都嫁在京城,該走動很勒才是,偏兩家像陌生人一般。
身下謝夫人深深的歎息聲讓林媽媽回過神來,下一刻又聽道,“這一次,怕是以後也不會走動了,當年妹夫就不喜我嬌寵婷兒,到底礙著身子沒有多說,可是今日又鬧了這麽一出,怕是更不待見婷丫頭了。”
林媽媽到底沒有在開口,這事夫人也看出來了,可這些年來寧願不與國公府來往,也嬌寵著女兒,今日又在國公府鬧這麽一出,國公爺怕又要禁了這兩姐妹之是的往來了。
想著夫人還曾想著要把婷丫頭嫁給表公子,所以這陣子才走的勤了起來,現在看看這事跟本就不行了,表公子那可是將來要繼承爵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