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蕭子慕的遲疑
時間仿佛回到了當年，先帝斬開虎江，而自己則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易大師最終還是帶著先帝回到了東離，先帝沒有沉入虎江，也沒有就此了無蹤影。
“可是如果是那個樣子的話，為什麽你會在東離做一個說書人呢，你本應該有更重要的身份才對。畢竟當年你在先帝身邊出生入死，在東離皇朝當中，你應該可以得到足夠的尊重才對。”
“那些有什麽意義嗎？我要名要利有什麽意義嗎？先帝已經離開了，短暫的和平已經到來了，未來究竟會怎麽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這與我這個糟老頭子沒有多大的關係了，難道我還能活得更久嗎？你可以保證我可以從這座陵園當中走出去？”
易大師的反問讓霓裳沉默了。
以易大師的身份，他在皇朝當中絕對可以受人敬仰，可是他寧願選擇做一個說書人，講一些被人當做是故事的故事，然後過著自己普通的每一天，這樣的生活其實也是很好的。
他看夠了太多的紛爭了，對這些已經厭倦了，三十年的時間了，可是自己還沒有死去，眼見戰亂又要開始，易大師不得不重新走出來去改變這一切了，當年先帝沒有完成的事情，他需要盡自己的可能去改變。
聽易大師說完這一切之後，霓裳意識到了什麽，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先帝，現在就在這座陵園當中的某一個地方嗎？”
易大師點了點頭。
這讓霓裳和蕭子慕同樣都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霓裳已經想到了這個回答，以先帝的成就，當然足以他進入這座隱秘的陵園當中。
他所做的那一切，不單單是對東離來說有著太重要的意義，就算是對這個大陸來說，都是難以回避的事情啊！
可以說，先帝憑著一柄斬龍劍，強行改變了整個曆史，他帶來了長達三十年的和平與安定。
“如果先帝就在這裏，那麽，斬龍劍也藏在這座陵園的某個地方了！”
“這不就是你們來這裏的理由嗎？”易大師看向了霓裳和蕭子慕，他們同樣都是為了斬龍劍而來，可以說，這一次出現在陵園當中的人，全部都是為了斬龍劍而來。
可是，連易大師都不例外嗎？
他為什麽也要對那斬龍劍有著什麽想法呢？
“那你呢？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呢？也是為了拿到斬龍劍嗎？”霓裳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如果易大師也是為了斬龍劍而來，那麽他們是沒有任何的機會的，以易大師的實力，他們根本沒有一絲的機會。
在這座陵園中，出現了一個實力完全不對等的人，這已經改變了這個局麵，他們從一開始就處在一個完全不利的局麵。
盡管，這個例外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
對於現在所有已經進入皇家陵園的人來說，易大師確實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障礙，他守在這裏，別人便沒法對斬龍劍作出些什麽事情來。
你可以試想一下，一個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跟著傳說當中的先帝在四處征戰的人，突然來到了自己的麵前，這是一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公平的局麵。
霓裳自知自己此行希望渺茫，但是仍然沒有放棄希望。
蕭子慕轉頭看向了易大師，他問道：“既然您的身份如此，那您又是為什麽會進入陵園當中呢？難道您也想拿到斬龍劍嗎？我想，如果您是對斬龍劍有興趣的話，早在三十年前就可以帶走他，而不必帶著它跟先帝一起回到東離，那樣子做不是更加輕鬆一些嗎？”
這個問題確實讓霓裳也有些好奇，對於他們來說，易大師所做的許多事情都是毫無理由的，似乎隻是為了自己而已，他不需要理由，隻是因為這件事情想做，或者是這件事情不想做而已。
“我沒有興趣得到斬龍劍，也沒有人可以得到它，斬龍劍上邊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了，它的戾氣太重，普通人根本沒法駕馭，即便得到了這把劍，也隻會成為這把劍的奴隸，而不是它的主人。我雖然活夠了，可是還不想活成那樣一個行屍走肉。”
易大師說：“我之所以會來陵園當中，隻是想要阻止你們拿到斬龍劍而已。”
“什麽！”蕭子慕皺眉，他的心陰沉了下來。
如果易大師是想要拿到斬龍劍，那麽蕭子慕還有那麽一絲信心可以拿到那柄劍，他和白逸杉一樣，有著不得不拿到劍的理由，這跟所謂的欲望和權利無關。可是，如果易大師隻是想要阻止別人，那麽他根本沒有一絲的機會。
得到一個東西，和阻止別人得到一個東西，這倆件事情的難度原本就是天差地別的。
事實上，不止是蕭子慕，所有人都不可能在易大師的麵前帶走那把劍。
易大師說：“如果我沒法阻止你們，那麽我們就一起葬身於這裏，大家一起為東離的先祖們陪葬。”
易大師的話決絕而嚴肅，聽上去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他已經做好了決定，這對於一個老男人來說，就已經是自己生命的全部了。
蕭子慕知道這對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麽，他們現在仍然在海下，易大師想要拉所有人陪葬實在是太容易了。
在聽易大師說完那些之後，蕭子慕的心情變得很糟糕，但是霓裳卻恰恰相反，不同於蕭子慕想要拿到斬龍劍，霓裳隻是憐蒼鏡的原因才來到這裏，換而言之，她來這裏的目的其實和易大師是一樣的。
現在有了易大師這個相同目的的得力幫手，霓裳就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煩了。
蕭子慕在一旁沉默了下來，他開始思索自己的對策，皇家陵園之行，絕不可能隻是一次無用之旅，他沒法容忍自己空手回去，保留這個想法的人還有很多，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次，他們早已經注定沒法帶走些什麽。
“易大師，為什麽您這麽堅決地想要阻止別人拿到斬龍劍呢？是因為它太強了，您擔心它被一些邪惡的人得到，然後給這個世界帶來麻煩是嗎？”霓裳發聲問道。
傳說裏，斬龍劍的力量毀天滅地，如果不是因為那柄劍，先帝也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與三國簽訂和平條約。
有太多的人覬覦斬龍劍的力量了。
“斬龍劍是很強，可是，那不是你們可以駕馭的力量，我並不是擔心有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拿到斬龍劍然後給世界帶來災難，事實上，無論是誰拿到那柄劍，都會變成邪惡的人，這與他原本是一個怎樣的人無關，那柄劍原本就不該有它存在的理由，我至今仍然苟且偷生著，也隻是為了防止它重新現世來禍害世人而已。”
易大師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疲憊，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霓裳猜測，也許是因為先帝，上一個拿著那柄劍的人就是先帝，而易大師剛好是陪在先帝身邊的人，在那柄劍上，不止是先帝的故事，也有易大師的故事。
隻是，難道那柄劍真的有那麽大的威力嗎？即使連易大師都害怕於它出世帶來的禍端？霓裳有些不願意相信。
“斬龍劍？真的有那麽強嗎？”
易大師搖了搖頭，然後無奈地說道：“斬龍劍，那是一柄可以操控人七情六欲的劍啊！那柄劍的戾氣太重了，每一個它的主人無一不被影響，最後死去的時候，對於他們來說都是解脫。我說你們無法駕馭它，其實，如果你不夠強的話，當你拿到它的時候，就已經被它所駕馭了。”
“那是一柄有靈魂的劍。”
“一柄有靈魂的劍？”霓裳喃喃自語著，隻是一柄劍而已，難道真的有那麽強嗎？
霓裳還是想開口問一些問題，這些事情上有太多的疑點了，可是易大師作為從當時經曆了所有事情活過來的人，他不可能編這些故事出來騙他們。
所以霓裳還是忍住了，她沒有去問些什麽了。
“是的，斬龍有靈魂，它名為斬龍，可是它身上所沾染的鮮血，卻與龍沒有任何的關係，相反的是，在斬龍身上，沾染了太多無辜人的鮮血了。我想阻止慘案的再一次發生，對於普通人而言，那些事情全部都太沉重了，你們沒法麵對那些事情。”
“而所有的知情者，也全部日日夜夜深受著折磨，那是一個沉重的夢魘，我們都經受的詛咒，來自斬龍的詛咒困擾著我們的一生。”
易大師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又或者，他原本就很蒼老，隻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他壓抑了自己全部的真實想法，可是在這一刻，再向霓裳和蕭子慕掀開事實的時候，那個蒼老的家夥真實地顯露在他們麵前。
他已經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