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舉報者
預選結果大概會在一個禮拜後出來,在此之前,許昊什麽也不想回憶。
他沒有去查網上的正確答案,也沒有跟其他人討論那場考試。畢竟,卷子一交,生死看淡,對再多遍答案也不可能改變得分。
況且,他的生活又不是隻有靈獸培育競賽這一件事。
筆試結束的第二天。
許昊正坐在自習室裏,咬著筆頭,寫高數的課後練習冊寫得欲仙欲死。忽然,日天從門縫中竄進來,不聲不響跑到他腿邊,輕輕地“喵”了一聲。
許昊低下頭。
“……出結果了?”
日天扭了扭頭,示意他跟著走。
許昊長呼一口氣,收起練習冊,悄悄地從後門離開了教室。此刻大概是晚上七點,夜色之下,他跟著日天一路前行,走了沒一會,便發現這個方向好像是朝著校史館那邊。
那邊好像一直都沒什麽人吧……
許昊有點疑惑。
日天到底發現了什麽?
究竟是調查出了張薔想要的舉報者,還是抓到了麻花辮女露出的馬腳?
越往北走,行人越少,頭頂的星光也漸暗。很快,日天忽然一個右轉,拐進了某條小路中。許昊跟在後麵,沒一會,便聽見前方隱約傳來了有點耳熟的聲音。
他連忙放慢了步子,盡量不發出聲響,悄悄往那邊靠過去。
靠近之後,他看見了一個孤零零的身影,舉著手機,背靠一棵大樹打電話。
那隱約的聲音也終於可以聽得清了:
“……我也不知道,老師站在她那邊,我怎麽說都不相信。我……我要是有當時的錄音就好了,而且最近,我覺得她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我有點怕……”
許昊當時就是一怔。
是……那個舉報了張薔的人?
對方的話提醒了許昊,還來不及辨別那個人是誰,他便拿出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
而伴隨著通話的繼續進行,許昊也漸漸認出了對方的聲音和樣子。
——是學習部裏的女幹事,紮著單馬尾,一上來就跟張薔聊得特別熱絡的那個。也不知道她正在跟誰通話,但是看語氣,似乎是某個學會成的成員,而且職位比她高。
可能是副部長之類的人?
說實話,許昊到目前為止都有點搞不清學生會是幹嘛的。一聽就水很深,上下層級分明,一些人鬥來鬥去,他也不想往裏麵摻和。
因此,他隻打算把這段話錄下來,發給張薔,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馬尾女大概又打了三分鍾左右的電話,一直在向對方表示自己的不安,抱怨張薔,哀求對方不要賣了自己。最終,似乎是電話那頭的人匆匆掛斷,通話結束,她也隻能放下手機,焦慮地歎了口氣。
ok……
許昊按下完成鍵,將錄音保存了下來,轉身欲走。
可就在這時,馬尾女的驚呼從那邊傳了過來。
“什麽人?不許走!”
許昊心中咯噔一聲,轉頭望去。
隻見,對方也正朝著他這邊看過來,眼中靈光閃爍,是靈目術加持後的效果。
而她的神情,在黑暗中顯得極為恐怖。
那一刻,許昊什麽也沒說,把頭轉回來,拔腿就跑。
最好不要讓對方看清楚自己的樣子……
然而,他剛跑出沒兩步,猛地一陣狂風呼嘯,某個身影從他頭頂上一閃而過。許昊還來不及讓日天出手,就被迫停下了腳步。
“你……你為什麽要跟蹤我?”
馬尾女坐在四片扇葉上,猶如開到最大檔的電風扇,一路狂轉,瞬間超車到了他麵前。
不過,她似乎沒有認出許昊,而是瞪著他,又驚又疑地問道。
狂風撲麵,許昊被吹得有點睜不開眼。他沒有回答馬尾女的話,而是轉頭道:“快!日天!”
日天一竄而出。
嗖!
伴隨著一聲悶響,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便看見四片扇葉一分為二,其中兩片猛地碎裂,像沙礫一樣崩散於半空中。至於馬尾女自己,則是又一聲驚呼,摔落在地。
許昊趁著這個機會,連忙朝著外麵跑去。
然而,也就是這時,法訣的光華從他腳底下亮起。緊接著,一串樹藤從地裏竄出來,纏住許昊的腿,讓他也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不!求求你……不要告訴她!”馬尾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知道你是誰,我認出來了!你是前幾天跟著張薔新來的幹事,你剛剛是不是在偷聽我打電話?”
許昊感覺一陣頭疼。
還是被認出來了……
“施法鬥毆是違反校規的,更何況你還在校園裏飛,你不怕被處分嗎?”身份已經瞞不住了,逃跑也失去意義,他幹脆轉過身,這麽喊道。
馬尾女卻從地上爬起來,滿身泥巴,小步小步地朝著他走過來。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隻要你不說去,誰也不會被處分,對吧?”
她一邊說,一邊做了個“噓”的動作,樣子有些嚇人。
許昊心中不禁閃過一些不好的念頭。
“你想幹什麽?喂喂喂,冷靜一點,別做傻事!你想把自己的人生毀掉嗎?”他連忙擺手,高聲勸道。
“不,你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張薔,才會把我毀掉。”馬尾女停下腳步,與他大概保持在三米左右的距離,說,“我……我不會傷害你,但是,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許昊聞言,仔細朝著對方看去。
雖然外表狼狽,但是馬尾女的目光還算冷靜,也沒有麵紅耳赤,不像心魔入體。注意到這一點,他鬆了口氣,情緒也稍稍冷靜下來。
看樣子……對方是想讓自己替她保密。
“很抱歉,受人之托,我也沒辦法。”
他無奈地答道。
“不,你有辦法。”馬尾女立刻雙手合十,擺出一個祈求的動作,“隻要你當作什麽都沒看到,別把剛才的事情說出去,一切都還有辦法。”
“可是……”
“我求求你,幫我這一次,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張薔,好不好?”
許昊眉頭緊皺,後退幾步,沒說話。
他就是不想趟進這種渾水裏啊!
說實話,張薔幫過他那麽多次,又履行了分析糞便的承諾,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站在張薔那邊。可是當一個同齡人滿身泥巴地站在那裏,朝著他苦苦哀求,他也很難當作什麽都沒看到。
遲疑了好一會,最終,許昊深吸一口氣,揮手打斷了對方。
“……我對你們的矛盾不感興趣。”他緩緩開口,“但是你既然選擇了舉報,心裏就該有這個準備。張薔學姐是我朋友,我肯定要把真相告訴她。”
“朋友?”
馬尾女聞言,卻忽然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真的以為……張薔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