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殺人滅口
東宮
沐卿璃閑來無事在花園子裏逛著，臉色卻陰沉得如同染了墨一樣。
自打上次被誣陷毒害皇帝，雖說她終被還了清白，可是在這東宮的地位卻是大不如前。鳳琅鄴不待見她，如今更是一個月到頭都難見上他一麵。連帶著，就連東宮那些狗奴才都個個不把她放在眼裏……
隨手摘下一朵開得正盛的花，泄憤似的將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下，眉間掛了憤懣之色，沐卿璃越想越不是滋味，忽而將花重重往地上一扔，轉身即快步朝著鳳琅鄴通常所在的主院走去。
她非要去說道說道不可！當初是鳳琅鄴堅持要娶她，現在又是怎樣？哼，利用她不成就想當成垃圾隨即丟棄嗎？他休想！別忘了，她不僅是沐卿璃，還是東越國尊貴的公主。即便鳳琅鄴身在儲君之位，也休想薄待了她！就不怕她一紙家書休回東越皇都，父皇向他‘興師問罪’嗎？
這樣的話，怕是沐卿璃也隻敢在心裏想一想。倘若述之以口，還不要‘貽笑大方’？
興師問罪？且不說她如今還好端端地身在東宮，沐雗根本沒有理由這麽做。即便她在這邊出了什麽事情，正如此前玖玥所言，那是她自己所走的路，是她自己選擇的人生方向，旁人斷無可能置喙。更何況，沐雗堂堂的一國之皇，豈會為了這點‘小事’就向鳳琅鄴這個異國儲君‘興師問罪’？若是換成了玖玥，興許還有丁點可能。隻是她嘛.……
“公主，您還是——”
勸說聲尚未出口，念夏就已挨了她狠狠一巴掌。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念夏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淒聲道：“公主恕罪，奴婢隻是……”隻是擔心她與皇世子之間的矛盾會進一步激化！畢竟，日後要想在這東宮站穩腳跟，她們還是需要皇世子支持的。倘若撕破了臉皮.……到最後遭殃的還是自己。又何苦呢？
“沒用的東西！一個個的幫不了我，還盡幹些惹我生氣的事。要你們有什麽用？”
因此前拂冬的背叛，沐卿璃至今仍耿耿於懷。她甚至不知那個賤人幾時被鳳琅鄴‘收買’，居然敢‘倒打一耙’。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如今對身邊之人她總是下意識地帶了提防之心。哪怕是看起來對她忠心耿耿的念夏……
想到拂冬那個賤人，沐卿璃心火旺盛，覺得打一巴掌猶嫌不夠，竟然還要在念夏身上補一腳才算解恨。卻剛好在此時，餘光瞥見一抹鬼祟的身影悄然自主院而出。
“公主~”念夏試圖求情，卻遭到沐卿璃警告的一記瞪眼，“噓，別出聲！”
隨後，沐卿璃看著那佝僂著的鬼祟身影。心念一動，竟跟了上去。
其實，沐卿璃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何要尾隨一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奴才’。隻是一種下意識的直覺.……或許是因著那人神色好似十分驚慌，在走出主院的同時，不停地四下窺看，唯恐被發現了一樣。
這般鬼鬼祟祟，要說沒有‘貓膩’，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沐卿璃與前麵疾步奔行的人刻意保持著一段不算近的距離，尾隨在後，不忘壓低了聲音詢問念夏：“前麵那個人，你可見過？”
念夏同樣也用刻意壓低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回道：“奴婢沒有印象。不過，東宮裏奴才眾多，也有可能是奴婢不曾見過的。”
沐卿璃目光隱晦的一閃。確是有這種可能沒錯……可是，看著前麵那個佝僂蒼老的身影，她心中異樣的感覺揮之不去。總覺得，這個人絕不隻是個‘普通奴才’那麽簡單.……
果然——
像是為了印證沐卿璃的臆測不假，那佝僂身軀的老者不走正門，反倒選擇了從側門悄然而出。而離了東宮之後，他即直起了腰來。和著，先前的彎腰駝背都是‘偽裝’來的。
“公主，果然有古怪！”
念夏這會兒也有所察覺。若是個光明正大之人，何必要做此偽裝？
“你去，找兩個人來！”
沐卿璃如是吩咐道。東宮雖是在鳳琅鄴的掌控之下，但玖玥為了‘以防萬一’，早給她安排了人混在東宮的奴才裏，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子剛好派上用場。
念夏輕聲應諾，轉身，即一溜煙地跑了回去。沐卿璃則繼續尾隨前麵的老者.……
當走到一個人煙罕見的長街角落，老者忽然停步，轉過身來。
沐卿璃嚇得心頭一陣激顫，趕緊躲到一牆根後。還以為是被發現了，她的心都快跳了出來。
好在，老者並未發現她的存在，似乎隻是想看看附近有沒有人。見四下沒個人影，即躡手躡腳地從懷裏取出了什麽東西來。
沐卿璃偷偷探出頭去看，發現老者手中竟是厚厚的一遝銀票！！！
看這老者衣衫襤褸，不可能拿得出這麽多銀票來。難道是……鳳琅鄴給他的？？？可是為何？鳳琅鄴為何要給這看上去並不起眼的老者如此多的銀兩？
正在沐卿璃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變故陡生！
就見，有兩條敏捷的身影忽然從暗巷了衝了出來！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
老者全身一震，臉色不禁白了白。
那兩個蒙麵人並不多言，二話不說就舉劍刺向老者。
沐卿璃用手緊緊捂住了嘴。怕不這樣的話，會忍不住驚叫出聲！
這兩個明顯像是‘殺手’的人，莫非是鳳琅鄴派來的？他想滅老人的口？？？
可憐那年近古稀的老者，如何能抵抗得住兩個身強力壯的‘殺手’殺伐決斷的攻擊？隻片刻，身中數劍的老者即躺在了血泊之中，看樣子已沒了氣息。
兩個蒙麵殺手見任務已成，並不多做逗留，迅速朝著沐卿璃相反的方向跑去。
沐卿璃等了片刻，一再確認那兩個殺手不會去而複返，這才從躲藏的牆後閃身出來。卻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到驚嚇，此時一長臉已全然是慘白之色。
她放緩腳步，慢慢地接近血泊中的老者。卻在這時，一陣臨近的腳步聲令她剛剛平撫的心再度跳亂了節奏，幾乎是驚恐萬狀地轉身。見是念夏帶著人跑了過來，這才長出一口氣。
“公主，他怎麽……”
念夏見了老者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同樣受驚不小。
沐卿璃緊蹙娥眉，吩咐了句：“去看看，人是死是活。”
“是！”
念夏應雖是應了，可向前挪動的步伐卻如龜爬一般，身體更以微小的幅度抖動不停。
見狀，沐卿璃不耐地催促了聲：“你快著點，難道是等著被人發現嗎？”
見她語氣中有了隱隱的怒意，念夏再不敢耽擱，蹲在老者身旁，正待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呃……”
本以為死了的人忽然發生一聲清淺的呻吟。念夏始料不及，嚇得驚叫一聲，就跳了開去。
“救……救命……”
不知是老者幸運還是生存意識太強，身中數劍竟然奇跡般地沒死。隻是，能不能活，還得取決於沐卿璃肯不肯‘施以援手’。否則，他還是唯有在這裏‘等死’的份！
沐卿璃上前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在生死之間徘徊的可憐老者，唇邊蕩漾開一抹毫不同情的冷笑，殘忍得說道：“救你是可以，隻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總得給她個理由，又或是這麽做的‘價值’吧？否則，她何必為了救個不相幹的人平白浪費力氣？
“救……救我……求.……”
沐卿璃將雙手環於胸前，唇邊始終保持著一絲笑紋，卻是毫無溫度。
“我說了。隻要你能說出個理由，也就是你活著的‘價值’，我就答應救你。”
這世間，從來就沒有白食的午餐！
“秘、秘密.……我知道皇世子的.……”
老者的話音斷斷續續，又輕弱得宛若蚊蟲在叫。沐卿璃一世沒聽清，就挑著眉頭不耐地冷言：“大聲點，我聽不清！”
此時的老者宛如溺水之人。他知道，唯有緊緊攀住這根‘浮木’，他才有存活下去的一絲渺茫希望。於是，幾乎用盡身上僅有的一點氣力，他挑高了聲音說道：“皇世子……我知道他的秘密.……”
這一次，沐卿璃聽得清清楚楚，不覺在唇邊翹起一個詭異陰森的弧度。
鳳琅鄴的秘密嗎？嗬，卻是引起了她的幾分好奇。
“老東西，你最好不是在誆我。否則的話，能救活你，我也一樣能弄死你。”
念夏這時悄然來到沐卿璃身旁，低頭看了眼氣息奄奄的老者，有些不確定地低聲詢問主子：“公主，真的要救嗎？”
“先救活再說！”
“可是.……萬一被皇世子知道了.……”
“哪來的那麽多萬一？”沐卿璃不耐煩地聲斥了句。念夏這丫頭，固然細心周到，到底是膽子小了些。至少這一點，她是比不上拂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