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聲討
九皇子???
玖玥這一發聲,可是把三個管事嚇得夠嗆。倘若真是當今的九皇子在此,那這件事.……怕很難圓過去了。
鳳赭顯無奈地瞟了玖玥一眼,心裏著實有些鬱悶。
她怎麽把自己的身份給抖出來了?這下好了,以後都沒得玩了。
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又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間。看著已經石化的三名管事,鳳赭顯聳了聳肩,“不錯,我正是九皇子,鳳赭顯。今日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你們都如實給本皇子說來。如有半句虛言,小心本皇子要了你們的狗命!”
“這.……”
三個管事麵麵相覷,冷汗順著前額向下滴淌,一時都沒了主意。
這要在平常,不就是死個人的事嘛,‘毀屍滅跡’,他們最在行了。可誰能想到九皇子會出現在賭坊,還剛巧被他撞見此事?這下……他們怕是難逃此劫了!
一問之下才知,這賭坊除了供人賭博玩樂,還開起了‘暗娼’。通常來這裏的都是大富大貴之人,家中妻妾成群,卻偏就愛到這裏來‘找樂子’。為了什麽?
說來,這幾個賭坊管事個個都是‘能人’。為了賺取更多的銀子,他們腦洞大開,竟然暗中訓練出一些姿色身段皆數上乘的‘姑娘’,用一些‘特殊方式’伺候那些達官貴人.……
原本,這事與韓家千金沾不上邊。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種汙穢的地方,也是被自家哥哥‘騙’來的。說什麽這個地方可以疏散心腸,連哄帶騙地就把她帶到了這兒。結果,那韓家少爺自己跑到別處‘逍遙快活’,卻把妹妹獨獨晾在了這兒。
也是這韓家千金倒黴,出去找尋哥哥時,竟碰著一色鬼。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一見了韓家千金清麗姿容又看出她是女扮男裝,隻當是這裏又出了‘新花樣’,不顧韓家千金反抗,硬是把她拖進了房間,這才釀成慘事.……
這時,柳兒忽然跪倒在鳳赭顯麵前,哭著喊著求他做主替她家小姐討回公道。
鳳赭顯無奈,向玖玥投去怨懟的一瞥。
都怪她!要不是被她抖出了身份,自己何必淌進這灘渾水裏?
玖玥卻不以為然!抖露出他九殿下的身份是臨時起意不假,卻也有著一絲絲的報複意味。隻許他利用自己,難道自己就不能利用他一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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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千金死得不明不白,最憤怒的莫過於韓家眾人。而韓閣老,雖然不主張因以及私事鬧到禦前,卻也阻止不了大兒子的專斷獨行。
皇帝近來本因著鳳城內糧食匱乏一事正在愁惱。春來一連下了幾場雪,致春凍嚴重,地裏顆粒無收。周邊地區皆因缺糧而愁雲慘霧,請求救濟的折子更是在他麵前堆成了山。但這還不至於皇脈之地的鳳城也受到困擾。
就在剛剛,負責糧食調度的節度使匆匆來到皇帝跟前,說是去沔城調度糧食時遭遇了阻困。
沔城是鳳城周邊的儲糧小鎮。通常從地方收上來的糧食都會儲放在沔城,以備不時之需。
節度使奉命前往沔城調運糧食,以度過眼下糧食匱乏的難關。誰知,去了後卻被告知,就在半個月前,儲存糧食的糧倉接連遭遇‘天火’,損失慘重。當地官員因擔心會被革職,故將此事隱而不發。直到節度使去往沔城,才了解到這個事實,趕緊著就來稟報皇帝。
皇帝可謂雷霆大發,偏偏正在氣頭上,韓家的人也鬧到了禦前,真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彼時,鳳赭寒也在禦前。見了玖玥竟也在韓家人之列,眸色不覺微微一閃。
她怎麽會.……
玖玥隱晦地遞給他一個眼神,表示自己也很無語。還不是鳳赭顯硬拽了她非去什麽賭坊‘開眼界’,還偏偏讓他們碰到了這樣的事,糊裏糊塗地就成為了‘證人’。
“鳳赭顯,你沒事跑去那種地方做什麽?”
皇帝有氣沒地方使,卻是可憐了這位九殿下,平白成了他的‘撒氣桶’。
見父皇雷霆之怒大發,鳳赭顯當即跪在地上,一臉的悔痛之意:“父皇息怒,兒臣再也不敢了!”
嘖嘖,認錯倒是挺痛快!
玖玥斜睨了跪在地上的九皇子一眼,瀲灩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玩味。她可不認為鳳赭顯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了。隻他這麽一請罪,皇帝反倒拿他沒有辦法。嗬,原是隻狡猾的狐狸呢!
作為堂堂皇子,跑到賭坊那種地方去實在不像話。不過現在的重點可不是教訓兒子.……
皇帝隱晦地拿眼神掃了掃沐玖玥,眸色中隱隱湧起風雷之氣。先前寒兒為著這位東越公主不惜悔婚,他就已對沐玖玥諸多不滿。什麽時候,竟是連顯兒也同她走得這樣近了?哼,凡是這女子在的地方總是是非不斷,根本她就是個‘禍星’來的。
北漠皇帝暗暗在心裏計較了番。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兒子們同這不祥的女人扯上半點關係!~
之後,目光再轉向義憤填膺的韓家人時,卻在心裏幽幽一歎。
韓睿是韓卓長子,現任少傅一職,專門教導他的皇子們。此人衷耿不阿,雖是皇子們的老師,卻從不借此契機攝於政黨之爭。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放心地把皇子們交給他管教。
韓睿僅有一個女兒,韓毓婉。因此前寒兒悔婚一事,他已覺得有愧於韓家,正想著做主為那可憐的女孩子再尋覓一個好婆家。不想.……哎,終是那孩子福薄。
簡單聽了鳳赭顯的一番陳述,皇帝陷入了兩難。
這件事情,說來還不至於鬧到禦前來。韓睿是死了女兒不假,喪女之痛令他肝腸寸斷也是真。可難道他女兒就沒有錯嗎?一個姑娘家,卻跑到賭坊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去。會落得枉死的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
“人死不能複生,韓卿節哀順變。朕會下令,取締那家賭坊,也算對令愛的泉下亡魂聊作慰藉。”
僅僅是取締賭坊?
韓睿顯然並不滿意皇帝這看似敷衍意味濃厚的決定,拱手作揖,近乎從齒縫間擠出的話語含著深深的沉痛。
“臣已查實,是許巍之子害死了小女。萬望陛下明斷!”
禦兵司司使許巍?怎麽又把他牽扯了進來?
就在韓睿禦前不依不饒的時候,禦兵司司使許巍大人也沒閑著。一乘小轎,火速趕往東宮求助。
富麗堂皇的花廳裏,歌舞升平,鳳琅鄴左擁右抱,正在兀自逍遙。饒是聽了下人的傳話,也不見他有絲毫的收斂之勢。一揚手,隻叫下人引了許巍進來,卻並不曾喝令歌舞停止,也未讓左右兩邊的美妾散去。
見他如此一般的態度,許巍心裏自是有些不滿的,然,卻不敢表露在臉上。
前有舞娘翩然起舞,他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正猶豫不覺時,飄來鳳琅鄴懶洋洋的詢問聲,“許卿這麽急著來見本宮,所為何事啊?”
絲竹聲不絕於耳,許巍遂隻能揚高聲調,讓自己的聲音得以蓋過絲竹聲去。
“急著前來,為了乞求陛下保命。”
“哦?”鳳琅鄴挑了下濃眉,顯然對這個話題生出了一絲的興味來,“許卿好端端站在本宮麵前,何來保命一說?”
“殿下有所不知,臣之所以急著請見殿下,並非為了自己,而是……是臣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許公子?”
鳳琅鄴輕輕揚起右手,絲竹聲戛然而止,舞娘們紛紛退去,連他左右兩側的美妾也前後退出了花廳。
總算得來了一方安寧,許巍鬆了口氣,疾步上前,雙手相拱深深地彎腰作揖。
“犬子這次的事確實做得有些過分。可再怎麽說,他是臣的兒子,臣不能不管……”
“你來求我,是想我幫你救兒子?”
“臣鬥膽,正是!”
“怎麽救?”鳳琅鄴不解風情地又把問題丟還給他,眸色幽深,語音冷寒如冰:“你兒子害死了韓家千金,韓家人勢必不肯輕易罷休。隻怕此時已鬧到了禦前。而父皇也一定會給韓家一個滿意的‘交代’。難不成,你想本殿下為了你區區一個兒子,就與父皇撕破了臉麵不成?”
許巍愣了一愣,似乎沒料到鳳琅鄴會拒絕得如此幹脆果決。自己是他的幕下之臣,如今落了難,前來懇求護佑。他卻是連半分猶豫都不曾有,就幹淨果斷地拒絕了自己。
不過他並不輕易放棄。一旦韓家咬住不放,兒子命在旦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沒命,經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痛。
心思一定,他撲通跪倒在地,竟是連尊嚴都心甘情願的舍棄。
“就請殿下看在老臣一片衷心的情麵上,救我兒一命。老臣今後必當誓死效忠殿下,甘做犬馬,為殿下盡忠效力!”
“許大人說得天花亂墜也好,這個忙本宮幫不了就是幫不了。韓家地位不俗,又得我父皇撐腰。本宮幫了你,就等於公然和父皇唱反調。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想來我必我說,許大人也應該清楚。”
說罷,起身作勢要走,卻在行至許巍身邊時頓下腳步,不冷不熱地丟出一句:“地上寒涼,許大人一把年紀,還是別跪了,免得傷身!”
話落,即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