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困獸之鬥
有了宮肄宸這點睛一筆,似乎一下子讓沐蚩開了竅,他終不再盲目輕信於沐燿。但也並不意味著他就會倒戈轉向沐雗。沐燿是可疑,但她也並未全然消除對沐雗的懷疑。先前老二老四是怎麽死的猶是個謎。此番沐雗揮兵逼宮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重傷在身的沐燿趁亂逃離。這一場所謂的逼宮鬧劇也終於劃上句點。好在,傷亡並不慘重。
也是在那之後,人們才恍然意識到:太子沐雗的所謂‘逼宮’根本就不是衝著皇位去的,而是意在鏟除沐燿這個‘奸佞’之輩。
而彼時,刑部大牢外,卻正上演一出意料之外的對峙!
落水心萬沒料到會在此處遇見夜離。她是聞聽宮肄宸離開了大牢才帶人來這裏,意圖抓走沐玖玥。不成想……夜離會成了她始料不及的‘攔路虎’。
“此事與你無關,讓開!”
落水心的話語幾乎是不客氣的命令,其中不乏一絲隱而不易發覺的慍怒。一個宮肄宸還不夠,現在就連夜離也處處維護那個妖女,究竟是為什麽?宮肄宸為了她,可以與師傅斷絕關係,甚至不惜自斷一臂。現下又是如何?難道夜離為了那妖女也要與自己撕破臉皮不成?
“事已至此,你何故苦苦糾纏?”
夜離眉心擰起一個疙瘩,試圖好言相勸。
落水心麵上籠罩一層寒霜,聞言便是冷冷地嗤笑一聲:“我何故苦苦糾纏?難道你不知道嗎?若不是她,宮肄宸怎可能會變成現在這般‘六親不認’?你我,還有師傅,他一個都不要。而這一切,全拜那個妖女所賜!”
夜離的雙唇反複嗡合了幾次,卻終是未能說出隻字片語。對落水心的偏執,他已並非初次領略。而落水心這麽些年對師兄的感情,他也俱是看在眼裏。如今因著沐玖玥的出現,致她多年的期許化為泡影,她會怨會恨也無可厚非。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毫無道理可循。
“我答應了師兄,會保護她!”
夜離此言,便是已清楚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今日,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落水心帶走沐玖玥。
於唇角牽起一個陰冷的笑,女子美麗的五官因著恨意而呈現出一種近乎瘋狂的扭曲。
“僅憑你?你以為能夠擋得住我嗎?”
她今日帶來的是出雲閣三大高手——淩雲、禦風和思雨。縱他夜離功夫不俗,合這三人之力,夜離絕非對手。
“擋得住擋不住,總要試一試才知道。”夜離麵無懼色,也知今日一戰不可避免。
落水心冷然一勾嘴角,美眸中射出陰鷙之霾,“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話音方落,即對身後幾名高手比了個手勢。後麵幾人頃刻間移動身形,不由分說地與夜離交起手來。
正如落水心所言,夜離功夫不弱,但以一敵三,終是難免捉襟見肘,何況麵對的又是出雲閣三大高手。即便單拿出一個,他也僅能堪堪打成平手,更何況是三個!
不消片刻,高下已分。但夜離並不輕易就範,哪怕落於下風,仍苦苦糾纏。至少.……至少堅持到師兄回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落水心就這麽帶走沐玖玥!
他心如明鏡。以落水心的偏執和對沐玖玥的恨意,一旦沐玖玥落入她手,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
“夜離,別再做無謂的掙紮了,你辦不到的。”
落水心包裹著譏諷的聲音涼涼響起,同僚一場,她也不想對夜離趕盡殺絕。
然,夜離卻似壓根沒聽見她的話一樣,出招迅如風雷,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
落水心靈動的眸子微微一閃,出口無情:“不必手下留情。既是他自己求死,與我等何幹?”
如果說先前風雨雲三大高手猶對夜離的身份有著幾分忌憚,在落水心下了如此決絕的命令後,手下已然分毫不留情麵。
夜離雙拳難敵,受傷在所難免。在他忙於應對禦風和淩雲兩人的正麵攻擊時,卻忽略了身後的思雨。思雨在他後背重重地拍了一掌,夜離踉蹌前撲,同時嘔出一大口血來,儼然是受了內傷的樣子。
“你還不肯讓嗎?”
落水心涼颼颼的聲音再度響起。她以為,在保自己和保全沐玖玥之間,夜離總要選擇前者的。畢竟,自保是人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
隻是,她顯然錯估了一個男人被逼到絕境時‘觸底反彈’的心理。幹脆放手一搏,也不願半途而廢!
被夜離毅然決然的眼神刺激到,落水心美眸中怒意翻湧,“好,很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旁人。”
話落,一個手勢示下,風雲雨三大高手在此朝著重傷幾乎站立不穩的夜離攻了過去。
卻在這時,一個淩快迅捷的身影忽然從旁竄出,向他們灑出一團粉末。
三人以為是毒藥,紛紛撤步,並用手嚴捂口鼻。
在這空當,那看似身形嬌小的人扶著夜離就飛快地奔離而去……
“怎麽……是你?”
當發現救他的人原是曾被自己救過的左爾嵐時,夜離不可謂不驚訝。他以為左爾嵐早已遠離了京城,去過她自己的生活,不想……竟然還會有再見之日。
隻是現在似乎不是計較左爾嵐因何會在這裏的時候。他將攙扶在胳膊上的左爾嵐的手掰去,轉身又作勢回去。
“你不要命了?”
左爾嵐又急又氣。方才她藏在一旁,瞧得真真的。他根本就不是那三人的對手,何況此時還受了傷,回去豈不送死?
夜離不理會她的勸誡,執拗得非回去不可。
“你放心,宮肄宸已帶人往大牢去了,那些人是帶不走玥兒的。”
她的話,總算止住了夜離踉蹌前行的腳步。知道沐玖玥那裏已經不會有危險了,似是心裏緊繃的那根弦驟然鬆掉,安心的同時,隨之而來的吐血倒地。
“夜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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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崎焱凱旋而歸,本想即刻與瑤蕪分享這個好消息。不料,回到太子府的他卻撲了空。
“你說世子妃去哪兒了?”
“奴婢也不曉得。隻是晌午時,曾有人送來一封書信。世子妃看過信後就匆匆出門了。”丫鬟跪在地上,將頭垂得極低,一副誠惶誠恐之狀,唯恐沐崎焱會將‘世子妃’不見蹤跡的罪責加注在她身上。她隻是個小小奴婢,哪裏能管得住世子妃?世子妃要去哪兒,又怎會與她說?說來,她也冤枉地緊!
好在,沐崎焱不是會牽連無辜之人,這會子因瑤蕪的突兀離府懸著心,自然也無暇去追究誰的過錯,一轉身即大步匆匆地離開了聽雨軒。
沒費什麽力氣,沐崎焱就找到了瑤蕪。自然,這一切俱是在慕容淵的安排之下。若非他早早派人守在太子府附近,及時送了消息給他。沐崎焱隻怕猶在‘大海裏撈針’,盲目焦急地尋人呢。
“不知外祖父有何事,要如此周折引我前來此地?”
沐崎焱的語氣可謂十分不客氣。按說,王妃對他有養育之恩,對王妃父親他自然也該孝敬著。而他平素也絕不是目無尊長、妄自尊大之人。然,他卻隱約能從父親對慕容淵的態度中覺察出一絲端倪。父親還特意警告過他,對慕容淵還是敬而遠之得好。單看此人利用瑤蕪將他引來至此,就已在一定程度上說明此人心機頗深,手段亦是卑鄙。
“嗬,你不先去看一看你的女人嗎?她就在隔壁。”
慕容淵慢慢攏著杯中浮茶,神色自若,倒不曾因沐崎焱的態度而生出絲毫的不快。
“不必了。外祖父有話不妨明說。利用瑤蕪引來來此的目的,是什麽?”
“嗬嗬,早知你是個爽快的孩子。既然你開門見山,我也便不再藏著掖著了。我希望你能坐上皇位。”
聞言,沐崎焱先是一愣,隨即立刻鎖緊了眉峰:“這話是怎麽說的?有我父親在前,要稱帝也該由身為儲君的父親才對。”
“你以為我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問題,恰恰就出在你那個不通人情的父親身上。”
慕容淵的語氣驀然轉冷,目光裏也有一層一層的寒意漫了上來。
沐崎焱心思敏捷,頃刻便想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想是慕容淵想利用父親的皇位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奈何父親不肯向他低頭,他這才轉而找上自己。一旦父親稱帝,屆時,他會順理成章地登臨儲君之位。一旦父親出了什麽‘意外’,那他……
如是被什麽東西狠狠一擊,沐崎焱隻覺腦中嗡的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慕容淵,“你的心就這麽狠嗎?再怎麽說,您的女兒曾嫁給父親。何況,還有玥兒啊。”他居然想要了父親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