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冷戰
到了晚上,全然不管初一、阿伊莎一對孤男寡女怎麽‘共用’唯一僅餘下的一間竹屋,宮肄宸心疼玖玥累了一天,早早打了泉水沐浴之後,就雙雙躺在了土炕上。
本來以為她累了一天,宮肄宸也沒有什麽‘多餘’的心思,習慣性攬她入懷的同時就閉起了雙眼。似睡非睡間,卻驟然感覺一雙微涼的小手侵入他薄薄的一層中衣,正在他炙熱的肌膚上肆意遊移。小手微涼的觸感熨貼著他肌膚的炙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宮肄宸的身軀本能之下以淺微不易察覺的幅度輕輕一顫,睜開雙目,半是愕然半是不解地看著她.……
他的小玥兒是性子灑然不假,但在男女之事上還生疏得很。每每到了夜晚,他們行夫妻之好時,她都羞怯地隻恨不能鑽進地縫裏。今日卻為何……
昏暗的光線下,玖玥將他眼中的愕然不解看了個真真切切,不覺又是一陣羞赧。然,她竭力克製著恨不得一頭鑽進被子裏的衝動,輕咬粉嫩唇瓣,稍有停滯的手再次充滿誘惑地在他身上遊移,挑逗之意不言而喻。
宮肄宸倒吸一口涼氣,忙抓住她做壞事的小手,不確定地問著:“你不累嗎?”
此時的玖玥不禁暗自慶幸屋子裏光線昏暗,否則他定會看見自己紅透了半邊天的小臉。
“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轟然!宮肄宸本就少的可憐的自製力在這一瞬徹底崩塌,本能先於理智,飛快地壓上她的身。化被動為主動,開始了漫漫長夜獨屬於相愛之人的極致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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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玥和宮肄宸兩個人,摒棄世俗,在深山野林中過著甜蜜的小日子。這一過,就是一月有餘。
然,‘逃避’終究不是解決之道.……
這一日,用罷簡單的早飯,放下筷子的玖玥忽然衝著初一說道:“去準備吧,我們今日回京!”
聽她聲音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宮肄宸不覺暗歎了一聲。如果可以,他真想帶著玥兒,從此浪跡天涯,再不過問這些爾虞我詐的俗事紛爭。可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玥兒卻不然。她有比在乎任何人都在乎的父親和兄長。尤其眼下京中時局混亂不清,她不可能為了一己之私,拋下這裏的一切。他認識的玥兒,從來就不是一個無情之人。
一想到回京後又要被迫麵對接踵而至的權謀危機,他充滿疼惜的眼神在玖玥身上久久凝注不去。
可不知怎的,玖玥卻好似在故意躲開他的目光.……
宮肄宸思緒微亂,陡然竄起一絲不安的感覺。這段時間被甜蜜衝昏了頭,此時靜下心來,才恍然發現:其實在離府前,玥兒就已經有些反常了。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沐栙的事而困惑愁惱,現下想想,卻不盡然。
是誰對玥兒說了什麽,還是……她已經發現了什麽?
一路相對無言,回到侯府,菊清見兩個主子回來了,開心地帶著另外幾個女婢齊齊侯在院子裏。見了主子的影,就忙不迭地福身進禮。
“你們都待在外頭!”
玖玥語氣寡淡。善於察言觀色的女婢們立刻便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主子的事,她們這些當下人的怎敢多做揣測?
其他女婢聽聞玖玥一言,紛紛福身退去。唯菊清,臨退下之前有些不放心地用目光在玖玥和宮肄宸身上來回逡巡,不由得暗自腹誹:難道郡主和侯爺生氣了嗎?明明走到時候好好的……
玖玥和宮肄宸一前一後地進了暖閣。脫去厚厚的大氅,玖玥徑自在桌邊坐了下來,還為自己倒了杯茶。
茶是熱的,許是菊清她們時刻都備著。
淡淡果香和著茶的清冽沁入鼻息,讓人頓覺神清氣爽。
“玥兒~”
宮肄宸試探著開口,語氣中包裹著一絲淡淡的無措。他總要知道玥兒因為什麽生氣,才能想辦法勸說。
“宮肄宸~”
玖玥冷聲開口,阻斷了他未說的話。
不是夫君,不是宸,而是以全名稱呼他……
宮肄宸輕挑眉宇,七分困惑三分無奈地看著她。玥兒究竟是怎麽了?
“你還不打算把你和外公所隱藏的‘故事’告訴我嗎?”
聞言,宮肄宸眼中隱晦地閃過一道鋒利暗芒,隨即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終於,她還是察覺到了.……
“玥兒,還不到時候.……”他試圖勸說,然,玖玥卻根本聽不進去他任何被稱之‘辯解’的話語。
“那要到什麽時候?”她斷然接過話茬,聲音裏的凜然森冷刺痛了他,“到你們聯起手來攪得京城天翻地覆?還是到你們對我父親兄長做出無可挽回的事?”
那一日外公和父親之間的對話,她雖然聽得不多,也過去之事也一知半解。但她依舊可以篤定:外公是攜著某種可怕的目的而來。這所謂‘目的’曾經害死了娘,甚至讓父親對外公‘恨之入骨’。如果娘的死真是外公一手造成的,那麽以父親對娘的深情,他決計不會原諒外公。
外公與父親之間的恩怨絕非一星半點,說是不共戴天也毫不誇張。在這樣的背景下,一旦外公想要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勢必不會對攔阻在前麵的父親這個‘絆腳石’手下留情。這是顯而易見,也避無可避的。
宮肄宸既是外公弟,很可能他先於外公一步回到帝都就是為了外公鋪路而來?還有落水心和那個神秘的夜離。他們的關係交錯複雜。雖她了解得不多,但就算猜也能猜出一些。
夜離稱宮肄宸為‘師兄’,這麽說來,他就是外公的另一個徒弟嘍?再加上一個落水心……外公到底培養了多少這樣的‘棋子’?步下這麽深的棋局,又究竟意欲何為?
如今京中形勢不明,本就亂著。倘若這時候外公再踏了一腳進來,她真不知.……不久的將來這京城會形成怎樣一個亂局?
更何況,外公是她的骨肉至親,是除了父親哥哥她在這個世上最為親近的人。若他真與父親兵戎相見,她又當何去何從?
所以,她必須弄清楚外公的目的是什麽。隻有這樣,她才能想辦法避免一場至親相殘的悲劇發生!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宮肄宸口中溢出一聲淺不可聞的歎息,帶著勸解之意的醇厚嗓音悄然飄落:“玥兒,別給自己找煩惱,在這件事上你做不了什麽的。”
“做了做不了我說了算。”
玖玥語鋒犀利,在他麵前表現出從不曾有過的強硬.……和冷漠。
宮肄宸心口不住地緊縮,閉上眼,暗暗壓下心頭的一聲歎息。他雖然早預料到會有今日,卻萬萬不想,當這一日到來,自己的心會這麽的痛……
“玥兒,別.……”
別什麽?別把他推開嗎?
宮肄宸自嘲地輕扯嘴角。此時的他,又有什麽資格提出這樣的請求?是他,隱瞞她在先。他懷著目的回到京城也是不爭的事實。玥兒怨他恨他,不也是理所當然?
“既然你還沒打算把一切都告訴我,那就索性別說了。”
宮肄宸心弦一鬆。玥兒這是肯原諒遷就她了?
然,他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我不會和一個滿口謊言的人一起生活。本來,我該收拾細軟回太子府去的。可是我擔心那樣會引起太子府的恐慌和一些小人的無端揣測。所以,就隻有委屈‘侯爺’才搬去別的院子了。”
侯爺……她喚他侯爺?
“玥兒~”他試圖說解。然,話音卻淹沒在玖玥揚起的聲調中。
“菊清!”
門外聽到召喚的菊清忙不迭推門而入。
“郡主是餓了嗎?奴婢這就叫他們去準備膳食。”
想著主子長路跋涉,這會兒怕是餓了,菊清一進來就自顧自地念叨著。
“把侯爺的被子送去書房。”
聽到吩咐,菊清幾乎下意識地點頭應諾:“誒。”可答應完了,卻立馬又發現不對,“誒?”是她的耳朵聽錯了嗎?郡主竟然說……竟然說要和侯爺‘分居’???他們成親也不過才兩個月而已。這‘疲倦期’是不是也來得太早了?還是這一趟出行,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她思緒飛快運轉卻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玖玥沒有溫度的話音再度響起。
“愣著幹什麽?還不照做?”
“可是郡主.……”菊清一臉的為難之色。那個落姑娘,本就來者不善。郡主現在把侯爺推開,難道就不擔心她會‘趁虛而入’?
“按照她吩咐的去做吧。”
宮肄宸在此時的開口,讓菊清心裏又是一沉。不隻是郡主……現在就連侯爺也已經出現倦怠期了嗎?這下,問題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