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恍然大悟
三夫人所謂的承認，在玖玥看來，其實還是為自己‘開脫’的成分居多！
“你是說，沐哲翰以你全家人的性命相要挾，逼迫你做下的這些事？”
三夫人點頭如搗蒜，神情淒楚悲愴：“我力量有限，又如何是郡王沐哲翰的‘對手’？他一用我的家人威脅我，我便慌了神，隻能敗在他的陰險之下。我所做一切都是受他的指使吩咐，包括楚側妃的死……也是他指使我幹的。我起初並不願意，可他就說要去莊上殺了璃兒。郡主也知道，璃兒是我唯一存於世間的女兒了，我不能再讓她出事.……”
她這一番話，言辭懇切，出於保護女兒的情由更令人忍不住要為之動容。
隻不過，這種瞎話去騙騙三歲的孩子差不多，在玖玥這裏卻是全然行不通！
“明人不說暗話，你又何必在我麵前演戲？”
三夫人心跳一窒，急聲說道：“婢妾句句屬實。我確是受了沐哲翰的脅迫。否則，就算給我包天的膽子，也斷然不敢去做這種事。我本是太子府裏的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子府出事，於我也是半分好處也無。我何必要這樣做？”
“自然是想爬上更高的位置！區區一個掌家夫人算什麽？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太子妃，乃至我東越皇朝的國母，豈不大快人心！”
聽了玖玥包裹在似笑非笑聲中的言語，三夫人明眸隱晦的一閃，立刻做出惶恐之態：“郡主快別開婢妾的玩笑了。這種事情，婢妾怎敢去想？以我這樣的身份，那不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嗎？”
“是異想天開沒錯。但誰規定身份低下的人就沒有權利做夢？”玖玥笑了笑，複又繼續說道：“其實當初你會同意將卿璃嫁進葉府，我就已經覺得奇怪了。表麵上看，你是為了父親乃至大局著想，忍痛割愛。但實際上，是授意於沐哲翰吧？自然，你也存了一定的私心。憑葉府的門楣，卿璃嫁了進去也是給你臉上增添光彩。有了葉家這個‘依靠’，你距離王妃之位就更近了一步。當時出了卿璃卿箬相換一事讓你始料不及，否則，待嫁府中的卿箬一樣會成為你腳下的一顆墊石吧？利用她們姐妹的婚姻實現你身份的提升，從一開始這應該就是你的‘計劃’之一吧？”
三夫人被她說得毫無反擊之力，隻能狼狽地跪坐在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誠然，我不否認做下這些事情的你是受了沐哲翰脅迫。但這絕不是全部的因由。你想往上爬，奈何出身寒微。在沐哲翰利用你的同時，你又何嚐不需要像他這麽一個堅固而強大的‘墊腳石’，支撐你一步步地往上爬……你說殺死楚側妃你是授意於沐哲翰，難道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嗎？楚側妃一死，你自然而然就成了這府裏最有權勢的女人，不是嗎？”
到這一刻，玖玥猛然意識到了一點：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想錯了。沐哲翰利用三夫人做下此局，其最終目的根本不是為了要哥哥的命。而是利用瑤蕪激發哥哥的恨意，令他對沐崎瑄動手。沐哲翰是知曉哥哥真實身份的。他自然也心知肚明：一旦哥哥親手殺死了沐崎瑄，父親就等於斷了後。造成父親和哥哥之間的心結倒在其次，沐哲翰真正想要的，隻怕是想利用父親沒有‘男嗣’這一點，令皇祖父最終貶去他的太子之位。
但是沐哲翰怎麽就能斷定哥哥一定會‘殺死’沐崎瑄呢？莫非……
玖玥心跳有一拍的懸空，一瞬間似意識到了什麽的她霍然站起，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三夫人，舉步便向外迅疾走去。
她怎麽忽略了這一重？
一路上，玖玥不停自責。若是在此過程中，沐崎瑄那裏發生了什麽‘意外’。在別人看來，一定會以為是她和哥哥造成的。即便父親對他們深信不疑，怕在人雲亦雲的渲染下，難難免會心生芥蒂。何況，更為重要的一點：在她知曉了哥哥的身世後，沐崎瑄就更加不能死。她不能叫父親斷了後！！！
騎馬，玖玥飛也般地奔往城西別院。他將沐崎瑄暫時看押在那裏，是不想‘節外生枝’。一旦被有心人得知了發生在太子府內部的這種‘醜事’，在肆意地渲染宣揚出去，指不定要給父親帶來多大的麻煩，也在一定程度上會損於父親清譽。她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自然了，之所以留沐崎瑄在別院，還有另一重緣由。她擔心被藥蠱控製的沐崎瑄還會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也怪她一時大意粗心，隻考慮了王府的種種因素，卻唯獨忽略了沐崎瑄本身。
她還在奇怪，沐哲翰心思如此縝密深沉，難道就為了要哥哥的命才設下這個所謂的‘陷阱’。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憑沐哲翰的手段，想要一個人的命還不似信手拈來，他何必要繞這麽大的圈子？
就在剛剛，一個想法驀然從她腦海中閃過。或許，從一開始，沐哲翰的目標就不是哥哥，而是——沐崎瑄！
沐崎瑄利用瑤蕪，的確是會激怒哥哥，逼得哥哥對其動手。可卻不能保證哥哥一定會失了理智，讓沐崎瑄死在自己手裏。若想保證‘事成’，沐哲翰勢必要做‘兩手準備’，這才附和他縝密周全的性子！
到了城西別院，玖玥一時情急，從馬上跳下的時候不慎扭到了腳踝。她卻根本顧不得疼，一瘸一拐地往院子裏快步走去。
碰巧，劉炳這時從房間裏走出，與她打了個照麵，鼻息間便有一聲冷哧哼出。
這丫頭，平素裏難見上她一麵，上次答應給他的幾壇好酒也沒兌現。一遇上事，倒是總能想起他。
“我說，裏麵那位中毒了，你知不知道？”
劉炳這一開口，恰恰印證了玖玥此前的猜想。果然.……
“他怎麽樣？還能救得活嗎？”一瘸一拐地走至劉炳麵前，玖玥焦急問道。
“你的腳怎麽了？”劉炳蹙眉的表情顯露出一絲關切。
“不妨事。他……”玖玥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腳傷？此時一門心思都在沐崎瑄身上，心裏暗暗祈禱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有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隻她話音一出，就被劉炳沒好氣的聲音截斷。
“丫頭，你是在懷疑我的醫術嗎？”
他的語氣很壞，卻莫名讓玖玥鬆了口氣。劉炳的醫術有多厲害，她已不是第一次見識領略。聽他這麽說，想來是有信心和把握能解沐崎瑄身上的毒。
“還好你及時把我叫到這兒來。否則這小子一條小命隻怕就要折在這兒了。”
劉炳在解毒方麵堪稱能手。這一點，早在玖玥當初奔赴皇莊時，就已有所領悟。要不是因為有他在，隻怕她當時所中之毒也沒那麽容易就能盡數解去。
呼，總算虛驚一場。先保住沐崎瑄的性命，其他的日後再說。
劉炳用施針放血的辦法替沐崎瑄解去身上劇毒，忙碌中，不忘扔了藥膏給玖玥，讓她自行敷在受傷的腳踝上。
他的藥似有奇效，剛一敷在腳踝上，即為那裏火辣辣的刺痛帶來了難得的一絲清涼，痛楚也幾乎減免了泰半。
“郡主，三夫人那裏您打算怎麽處置？”初一站在一旁，無起伏的清冷嗓音淡然詢問著。
他本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可三夫人的事絕非小事，處理不當，恐會生出事端。
玖玥沉吟片刻，幽聲說道：“放了吧。父親日後問起，就說她娘家有事，返家去了。”
三夫人是個‘禍害’，她也曾想過幹脆殺之，一了百了。可父親慈善寬厚，最難忍受類似同室操戈這種事。一旦被他得知自己殺了三夫人，心裏必然要存了疙瘩的。何況，像三夫人那種人，後宅之中的勾心鬥角或許‘得心應手’，隻要出了太子府，憑她微薄之勢，想來也蹦躂不到哪去。隻要不再給她們太子府造成任何損害，那個人是死是活，她並不在意。
“郡主~”
阿伊莎這時笑著走了進來，一並帶來了‘好消息’。
“剛得到主子的消息，主子一行人就快回京了。”
“這麽快？”玖玥顯然有些詫異。
“似乎是太子一行人在外曾遭遇‘伏擊’.……”
瞧見玖玥臉上顏色一變，她急忙又補充了句：“不過郡主不必憂心，太子無恙，主子也好好的。”
果不其然，那些人提議父親‘微服出行’，的確是起了殺心的。還好有宮肄宸在！
父親早些回來也好，留在外頭，想來還會有更多的‘危機’層出不窮。縱然有宮肄宸，也不能保證每一次父親都能從‘危機’中解脫出來。
有人已經耐不住性子了.……看樣子，這京城就快要‘熱鬧’起來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