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與此同時,宮玉峰臉上的表情則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看著宮銘,眼中莫名有一縷希冀的光芒閃而爍之。
宮銘被他看得心口一涼,一股無名火驀地躥了上來,生氣地大吼:“孽障,你是想要老子去死嗎?”
宮玉峰的‘心思’被揭穿,索性豁出去一般地回吼:“父親已入不惑之年,活地夠久了。倒是孩兒,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混賬!”
胸口似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宮銘感覺一顆心猶如被撕裂撞碎了一般,疼得他幾乎快要窒息。
他沒想到,竟是自己的兒子為了活命將他推向‘死亡’的邊緣……
若是先前還有那麽一絲絲的猶豫,宮銘此刻倒是定了心,看向宮肄宸,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字音清晰而凜冽地自唇齒間迸射而出。
“如果你今天非要殺一個人,那麽這個‘孽障’,我就交給你好了。”
“爹!”
“王爺!”
不約而同發出淒厲呼喊的,正是宮玉峰以及晉王妃。二人俱是如遭電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震驚表情。
宮銘冷冷掃了眼麵色鐵青的宮玉峰,神色間是一片決然之色:“你放心地去吧,爹會替你報仇的。”
宮玉峰嗡動著嘴唇,卻是半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看樣子你們已經做好決定了……”
宮肄宸從座椅上站起,正欲舉步走向宮玉峰的時候,忽有一道身影如狂風席卷一般,比他動作還要快地衝到了宮玉峰麵前,伸開雙臂做出保護的姿勢,口中亦歇斯底裏地大喊著:“要殺就殺我,放了我兒子!”
與宮銘做出的選擇不同,晉王妃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在她麵前被人殺死!或許這便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分別.……
即使沒有了宮玉峰,宮銘尚有那麽些的姬妾,總會有人能為他生下一子半兒,繼承他的衣缽。可晉王妃就不同了。人老色衰,早已失去了丈夫的心,下半輩子的指望全在宮玉峰一人身上。若是宮玉峰就此離她而去,她可就真的什麽指望都沒了。當然,這是出於利益的考慮。還有一點.……保護孩子幾乎是每一個身為母親的本能。
宮肄宸差一點就被晉王妃這股無所畏懼的氣勢‘感動’了。隻不過,他的惻隱之心卻不會用在宮銘父子這種‘人渣’身上。所以,晉王妃的這番舉動注定毫無意義。
“把晉王世子帶走!”
宮肄宸一聲令下,即刻有兩個蒙麵人上前,作勢要帶走宮玉峰。
“不!你們放開我兒子,放開.……”晉王妃悲痛欲絕地大喊,瘋子一樣的對那兩個蒙麵人拳打腳踢。然則,她那點微薄的力氣,連對方的分毫都難以撼動。焦急之下,她跌跌撞撞地撲向宮銘,撕裂般的聲音已是支離破碎:“王爺,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兒子,別讓他們帶走峰兒.……”
不知是被晉王妃這聲嘶力竭的哭喊觸動了情腸,還是他找回了一絲父子之情,隻見宮銘眸色遂然一冷,衝著宮肄宸厲聲說道:“你娘的死活,你當真不顧了嗎?”
方才是被逆子氣得喪失了理智,他才會脫口說出讓他們帶走峰兒的話。但其實,無論峰兒再如何混賬,畢竟也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哪能狠心得全然不顧惜?
正所謂‘蛇打三寸’,他知道這些年宮肄宸一直苦尋母親不著,這恰恰給了他一個‘機會’。隻要宮肄宸一天沒找著那個女人,他就無法篤定那女人究竟在沒在他的手裏。想當然,自己便拿捏住了他的‘三寸’,不怕他不就範!
就在宮銘得意地這麽想著的時候,含著笑意的邪魅嗓音飄然而落:
“叔叔如何斷定我尚未尋到母親?”
聞言,宮銘的心弦瞬時一緊。他這意思.……該不是他已經找到了.……
在宮銘錯愕的表情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帶走。雖然宮玉峰也曾負隅頑抗,但在武功卓著的蒙麵人麵前,無異於‘班門弄斧’,片刻之間即被製伏。
“峰兒,峰兒!”
晉王妃欲追上去,卻在半路上不慎滑倒,狼狽地趴在地上,痛不欲生地大聲哭喊。
誰都沒有想到,一場所謂的‘盜匪登堂入室’最後竟是以這種不堪又詭異的局麵作為終結。宮銘曾經的‘勃勃野心’終釀成了今日之禍。雖保住性命,但卻失去了唯一的兒子,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巨大。
那日後,據說晉王妃瘋了,整日整日的披頭散發,遊走在王府個個院室之間,口中喃喃叫著兒子的乳名。晉王不勝其煩,就將其禁足在自己院中。宮銘唯一的兒子不知所蹤,甚至生死不明,對於整個晉王府而言,這打擊太大了。沒有子嗣傳承,王府也就無‘未來’可言,那麽會走向衰敗也就成了一種不可挽回之勢.……
至於目的達成的宮肄宸,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一日天朗氣清,他帶上玖玥一同出了京城,說要去探望一位故人。
“你怎麽也不問我是去探望誰?”
路上,對於玖玥一徑的沉默,宮肄宸有些小小的錯愕。一般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不是都應該好奇要見之人是誰呢?怎的就她這般特立獨行?
玖玥挑眉遞給他一個不溫不火的眼神,卻是不以為然道:“到地方就知道了!”
宮肄宸算是徹底敗給她了。雖然她這麽說,不過有些話,他還是得先拋給她。
“這個人對我來說有著很深的意義。你我成親,我希望是在她的祝福之下。”
玖玥瀲灩似有水波浮動的眸子,聞言便是微微一閃,粉唇戲謔地向上勾起,帶出幾分俏皮調侃的弧度。
“該不是你已經成過親了吧?”她知道絕無可能,卻偏要拿這樣的話來揶揄他。其實這麽想也不是全無道理的。他又說那個人對他意義非凡,又說若是他們成親希望在那個人的祝福之下進行,她想不誤解都難。
不過話說回來,“誰要跟你成親了?”這人的臉皮也未免厚了點吧?
聞言,宮肄宸立即板起臉來,做出凶惡狀:“都被我看光了,不嫁給我你還想嫁給誰?”
一句話,讓玖玥險背過氣去!咬著牙,從齒縫間幽幽地擠出一句:“你就不能‘低調’點嗎?”
這一行並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雖然初一也好,他的護衛‘東南’‘西北’也罷,都不會也不敢對主子的事多做置喙。這時候,即便聽到了也要裝作沒聽到。可這種‘私密’的事情他居然不假思索就往外說,也實在有點……
宮肄宸被她生氣時氣鼓鼓的模樣逗樂,喉間滑過幾聲莞爾愉悅的笑。沾染笑意的燦若星子,璀璨之間更有種亦正亦邪令人心悸不已的冷魅。
玖玥不願承認有那麽一瞬,自己的心如有小鹿在跳。看著陽光下男人清俊而卓絕的麵容,她忍不住咕噥了一句:“妖孽!”
宮肄宸帶她來見的人竟‘住’在尼姑庵,這一點多少有些出乎玖玥的意料。
有姑子引了他們直入禪院,就在一間樸素無華的禪房裏,玖玥見到了據說對宮肄宸有著莫大意義的人。看上去年歲在四十左右的婦人,頭發卻已半白,布滿了滄桑的臉孔也比同齡人蒼老了不止一點點……
“二公子!”
那婦人身旁站著一位同樣身著僧衣的中年女子,看樣子,應該是隨侍在婦人身側的‘嬤嬤’一類的人。此時,她衝著宮肄宸福了福身,給人冷漠之感的清冷麵容因有笑容浮現,而多出了那麽一絲微微暖意。
宮肄宸的目光卻由始至終都緊緊鎖住盤坐在炕上的婦人,開口輕喚的聲音低沉又略帶了幾分沙啞:“母親,孩兒來看您了!”
“母親?”
玖玥難掩訝然地挑眉。令她想不到又有些始料不及,宮肄宸帶她來見的人居然是他娘???那也就是晉王府從前的大夫人嘍?玖玥訝於宮肄宸帶她來見的人居然是大夫人,更疑惑他此次帶她前來的意圖。
聽說當年即將承襲晉王爵位的晉王府大爺也就是宮肄宸的爹失蹤後,晉王府的大夫人痛不欲生之下,也離開了王府,遁世幽居。但她一直以為大夫人是選擇歸隱田林,不料,卻是選擇在佛寺中了此殘生.……
“這位是?”
從兩人一進來,大夫人就被玖玥吸引去了目光。能被宸兒帶來此處的女子,可想而知,他二人必定關係親厚。看樣子,宸兒這孩子將要迎來‘好事’了。
玖玥這邊,卻是不等宮肄宸介紹就已主動一步跨上前,對那慈眉善目的夫人送出一個溫暖的微笑,從容說道:“大夫人有禮,我叫沐玖玥。”
“阿彌陀佛,‘大夫人’的稱謂早已作古,貧尼法號‘靜慈’。”
玖玥一時詞窮,竟不知該如何應腔。雖說大夫人已遁入空門,可到底是長輩,又是宮肄宸的娘,她總不能直呼她的‘法號’吧?
不忍見她為難,宮肄宸主動站出來替她‘解圍’,“她是我將要娶的女子,也是您未來的兒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