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沈嬪遇刺
與玖玥此刻的欣然不盡相同,此時的順義王府,氣氛則是涼颼颼的。原本因‘再得佳人’而暗自欣喜的沐恪,一轉眼卻是喜悅落空,這會兒正是捶胸頓足、惱恨不已。
看著他陰鬱籠罩的臉龐,順義王妃涼涼地哼笑了聲,冷嘲熱諷地說道:“怎的?我送走了你的‘美人’,不開心了?”
沐恪心裏一抖,忙陪上笑臉道:“哪兒能啊?一個女子而已。”
要說這沐恪,也算是馳騁朝堂的人物,偏是個‘懼內’的。大抵應了‘一物降一物’的那句真言。不過也好在他有這個‘優點’,否則這順義王府還不早亂了套?
沐恪是愁眉苦臉、悶悶不樂,相形之下,順義王妃則開懷得很。送走一個左爾嵐,不但能給王府帶來助益,還少了狐媚子,可謂一舉兩得。所以才說,翰兒這孩子可要比他爹想得長遠多了。
“王、王爺,王妃!”
一名小廝這時跌跌撞撞地闖入花廳中來。
沐恪本就心氣不順,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一股無名火就竄了上來,沒好氣地大吼一聲:“沒看到我和王妃正在‘議事’嗎?滾出去!”
小廝被他的吼聲嚇得心裏頭一抖,卻硬著頭皮弱弱地說:“不、不能滾。”
聞言,沐恪即是虎目一厲。
小廝嚇得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隻得飛快地說道:“皇後娘娘的攆架已到了府外,管家吩咐小的來告知二位主子,趕緊去接駕吧!”
“什麽?母後來了?”
待到沐恪夫婦心急火燎地往府外趕去時,葉皇後已坐上了王府管家命人抬來的簡易軟轎,緩緩往正院而去。
片刻後——
“母後有什麽事傳了旨意即可,何故要親自跑一趟?”沐恪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看到葉皇後麵露不虞之色,便是心弦不覺地繃緊。
葉氏不答,卻是冷冷地反問道:“沐哲翰呢?”
順義王妃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葉皇後來便來,卻是明顯帶著怒氣來的。現下又找翰兒那孩子。莫不是翰兒哪裏做錯了,惹怒了她?
“母後少待片刻,臣妾這就去把翰兒找來。”
約莫盞茶工夫,順義王妃去而複返,沐哲翰緊隨其後步履悠然地行入花廳,跪地對葉氏行叩拜大禮。
“孫兒拜見皇祖母!”
葉皇後甚至沒叫他起身,就兜頭一句冰冷的質問砸了過來:“本宮且問你,你舅外公不知去向,是否與你有關?”
一言出,沐恪夫婦俱是一驚。卻是沐哲翰,神色未有一絲動搖,安之若素地淡然回道:“孫兒不知皇祖母打哪兒聽來的這不像話的蜚語流言。舅外公與我是一家人,我若害他,天理不容。何況,孫兒有何理由害他?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沐恪也忙不迭附和道:“是啊母後,這一定是有人存心挑唆。翰兒這孩子最是孝義不過,豈會做出這等有違人倫天理之事?”
“哼!”鼻息間哼出一聲冷哧,顯然對他們父子所說之言,葉皇後並不盡信,“無風不起浪。你若半點害人的心思都未存,又何故會有此蜚語流言傳出?”
“母後——”
沐恪還欲再解釋,卻被葉皇後一記刀子般的淩厲眼神震懾住,訕訕地閉上了嘴。
葉皇後端起茶碗輕抿了一口。片刻的沉寂過後,複又重新開口,聲音卻是平和了許多。
“本宮今日之所以選擇親自前來,就是不打算將此事擴大化。翰兒,這件事你做過也好,沒做過也罷,本宮今日都撂句話給你:不要太相信自己,也不要孤行己見,憑你一人,又或小小一個順義王府,是斷無成大事的可能的。”
“皇祖母教誨,孫兒銘記於心!”
沐哲翰斂目低眉,眼底有暗沉的光影一閃而過。
沐玖玥,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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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沈嬪臨盆,隻剩一個月時間。為了能平安順產,沈清特請示了皇帝,出宮前往珈藍寺祈福祝禱。
珈藍寺雖非皇家寺院,卻是個求子的好去處。知道沈清必然想這一胎能誕下一位皇子,以求下半生無憂,皇帝便準了她的請旨,並派一小隊禦林軍隨行左右,護佑她周全。
一路相安無事地抵達珈藍寺。因這裏畢竟是佛門重地,唯恐人多滋擾了佛寺的安寧,沈嬪隻近身帶了兩個宮女前往,一眾禦林軍則留在山腳下。
由於珈藍寺位於山腰處,沈清需得上山才能抵達寺院,這可著實難為了已有八個月身孕的她。挺著碩大無比的肚子,盡管有兩個宮女小心翼翼地攙扶,她這一路走上來都仍是艱難無比。
“娘娘,您還是歇歇再走吧。”宮女文鳶麵露關切地勸說。
“是啊,娘娘,上山不急在這一時,歇一歇再走也不遲。”另一側的宮女芳若也附和道。主子身懷龍翼,若是有個‘萬一’,皇上問罪起來,她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沈清眸色熠熠,盡管已累到麵色隱隱發白,卻仍固執地堅持著:“不能歇。來佛寺但求一個‘誠’字。若心不誠,求了佛祖也無一絲幫助。再有不遠就到了,我們繼續走吧。”
她都這麽說了,兩個宮女哪還敢多說什麽?
總算抵達了佛寺。這一路步履維艱地走來,幾乎耗費了沈清的泰半精氣與體力。若非兩個宮女攙扶,她怕是雙腿虛軟,早已癱倒在地。
珈藍寺主持聽說有貴客到,此刻率寺內一眾僧彌正候在寺外。一見到人,忙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大師不必多禮!”
沈清已疲累至極,連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見狀,主持忙示意監寺僧人引領貴人前往禪房少歇片刻。此時的沈清卻萬萬不知,她正一步步走進危險之中.……
沈清以及兩個宮女先後入了禪房,有僧人送了清茶一壺,文鳶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正要奉給沈清。
“等等!”
芳若快步走上前來,按住了文鳶的手,示意她先別急。然後,她從隨身攜帶的荷包裏取出一枚銀針.……
見狀,文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忍不住調侃道:“我說芳若,你至於這麽緊張嗎?佛寺乃清靜之地,誰還會害咱們娘娘不成?”
芳若卻不以為然:“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些總沒錯!”說罷,將銀針的半截探入茶水裏。少待片刻,取出銀針,見針體並無變色,這才鬆了口氣。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嘛,這裏是佛門重地,咱們娘娘又身份貴重,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又不是不想活了!”
眼見沈清深得皇帝寵幸,連帶著文鳶也愈發得意起來。她還真跟對了主子。要是娘娘這一胎能誕下一位皇子,到時,不僅是娘娘母憑子貴,就連她們這些宮人未來的路也會平坦許多。
“你的手怎麽了?”
正得意洋洋地想著,忽然聽到芳若一聲驚呼,文鳶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驚訝地發現,她的右手呈現出異樣的青紫色。再看左手,則不然。
文鳶立刻慌了起來!
“我這.……我的手這是怎麽了?適才還好好的……”
這時,芳若似是想到了什麽,一個箭步躥到了沈清身邊。剛好此時,沈清要去拿盛有茶水的杯子,芳若心頭一緊,忙緊緊扯住她的手臂,驚聲道:“茶碗有毒,娘娘勿碰!”
文鳶這時也是恍然明白了過來,不禁感到一陣陣心悸後怕。芳若試過茶水,發現無毒,她們本已放鬆警惕。卻萬萬不曾想到,對方竟是在茶碗上抹了毒藥。也虧得芳若行事謹慎,試毒茶水的這短暫片刻,自己曾摸過茶碗的右手便漸漸顯現出疑似中毒的青紫色。否則的話,若娘娘剛剛就把茶水喝了下去,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此地不宜久留,娘娘,我們快走!”
芳若的反應算是快的,覺察到寺廟裏有居心叵測之人,扶了沈清便欲奪門而出。
然而,在門開的瞬間,當她看到如凶神惡煞一般站在外麵的幾個人,一顆心瞬時沉到了底。
雖是做僧人打扮,然這幾個人麵目猙然,一看就非善類。
芳若和文鳶兩個常在宮中,又幾時經曆過這種可怕的場麵,瞬間嚇得麵色慘白,猶如驚弓之鳥。
沈清還算鎮定,見那幾個人個個手持利器,便是寒聲質問道:“你們是何人?膽敢假冒僧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
那幾人絲毫不為她的‘虛張聲勢’所動,話也不說一句,舉起手中刀劍便向她刺來。
這時,芳若似豁出去一般,忽然一步擋在了門口,張開雙臂,阻截住欲闖進來的幾個人。隨即衝著有些愣住的文鳶大喊:“快帶娘娘走!”
“哦!”
文鳶大夢初醒一般,扶了沈清便往後撤。可問題是,門被堵住了,她們哪兒還有離開的路徑?有了,窗子!
幾乎立即,文鳶扶了沈清快步走到窗前,自己先跳了出去,又想再扶沈清的時候,幾名刺客瞬間已到。剛好此時沈清一條腿已跨出窗外,整個人懸在窗框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對方反應極其迅速,見機不可失,舉劍便要刺進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