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合力勸婚
“沐玖玥，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麽。你明知我對宮玉峰無意，卻偏要促成我倆這段孽緣，無非就是想看到我惘然若失、抱憾終天。告訴你，我不會如你所願的。”
“小皇姑真聰明，這都被你猜到了。”笑意款款，一字一字，清晰而緩慢，聲音裏隱約夾雜著明快欣然。
從鼻端哼出一聲冷笑，沐若曦冷冷看著他，竭力壓製著快要從胸腔噴湧而出的憤怒。她不會永遠都輸的。
沐玖玥，看著吧，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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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有個定俗：若有哪個皇家郡主出門子，需在第三日入宮向帝後行禮問安。當然，和親遠嫁的除外。
沐若曦入宮時，皇帝因身體欠安早早放了話出來，叫她隻需去向皇後請安即可。於是，沐若曦便徑直來到了皇後的鳳闕宮。巧的是，沐玖玥也在。
哼，這叫什麽？冤家路窄嗎？沒想到進個宮都能與她碰上……
因早前傳出了承帝身體欠安的消息，玖玥本是隨父親一同進宮探望承帝的。見過了皇祖父他老人家，見時辰尚早，又因父親被皇祖父扣留下議事，她想等父親一同回府，於是便前來皇後宮中請安。
“小皇姑安好？”
玖玥起身，笑著向沐若曦打招呼。瞧她一臉容光煥發，不由得語出揶揄：“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用在小皇姑身上最是恰當不過。皇祖母，您說是吧？”
葉皇後笑了笑，隨口應著：“若曦的氣色瞧著是不錯。”
沐若曦唇角綻開一抹笑容，眼底卻是一片冰寒，隻看似不經意地掃了玖玥一眼便將目光移向正位上的葉皇後，請過安之後，坐下的同時，滿臉親切笑容地衝著玖玥說道：“還說我呢？就隻是我有‘喜事’嗎？你不也是一樣？”
“哦？這話從何說起啊？”沒等玖玥作出回應，倒是葉皇後饒有興致地先開腔問了這麽一句。
聞言，沐若曦便是將目光轉向葉皇後，言笑晏晏地說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現在外麵紛傳，說西楚太子有意要在咱們東越擇一位郡主，締結兩國秦晉之好。這不，西楚太子最近往南清王府走得可勤呢，我估計啊，是看上了咱們玖玥也說不定呢。”
“哦？竟有此事？”
葉皇後微微怔然的神色倒像是初次聽聞此事。
略低著頭，玖玥笑而不語，濃密長睫打下的一小片陰影讓人很難覷探她眼裏的真實情緒。
隻當她是無言以對，沐若曦繼續著聲情並茂的講說：“要說西楚與咱們東越聯姻已經不是初次來。皇後娘娘可還記得仁迦公主？不正是嫁去了西楚為妃？聽說西楚國皇對仁迦公主很是憐惜，一度，仁迦公主在西楚皇宮的地位形同副後。隻可惜……公主紅顏命薄，年紀輕輕就.……”說到傷懷處，沐若曦黯淡了容色，不覺悵然地淺淺歎了口氣。
“能嫁給西楚太子，倒也不失為一樁良緣。”
接著葉皇後的話尾，沐若曦連忙附和道：“娘娘說得正是呢。西楚太子，那可是未來的一國之皇。且若曦聽聞西楚太子尚未娶妻，那麽玖玥嫁給了她即為太子嬪。來日太子承繼大統，玖玥可就是名正言順的一國之後。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呢！”
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暢說，合著自己的終身大事就在她二人雲淡風輕的談說間決定了？
玖玥啼笑皆非，如星般的美眸有笑容氤氳而生。然那笑容沉寂過深，看在眼裏，讓人莫名就是心弦一緊。
“小皇姑的話，我怎麽就聽不明白了？且不說那位西楚太子是不是真的想與我結親，即便是真的，西楚相距東越何止萬裏，讓我離鄉背井遠赴西楚，從此相見無期，我還要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孤苦無依地過完下半生，小皇姑未免也太‘殘忍’了。何況那位西楚太子，人品如何我是不知，隻他前段時間曾一己策動了兩國交戰，算得上是我們的仇敵。小皇姑卻要將我嫁給一個如此狼子野心之人，究竟是何用意，我著實不太明白。”
剛剛還對自己的‘機智’深為得意的沐若曦聽了玖玥的一番‘辯駁’，臉色瞬間黑沉如墨，嘴唇嗡動了幾次，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說什麽？她怎麽覺得說什麽都是錯？收回她先前所說的話？那不等於在打自己的臉。可若堅持己見，對沐玖玥的一番‘控訴’她又如何分辨？
葉皇後以一種沉思的目光看了看麵容似水般沉靜的美麗少女。沐玖玥，這丫頭當真十分了得！三言兩語，就將頹勢逆轉，還挖好了坑等著她往下跳。她若依然堅持‘嫁與西楚太子’乃千載難逢之良緣，沐玖玥必要把一頂‘崇媚他國’的帽子扣在她頭上。到那時，她可就真是‘有口’也難說清了。
知道這種時候說多便是錯多，於是，葉皇後話鋒一轉，巧妙把話題轉到了沐若曦身上。
“晉王一家待你都還好吧？”
沐若曦審時度勢，‘順坡而下’地含羞道了句：“夫君公婆待若曦極好，多謝皇後娘娘關懷！”
見狀，沐玖玥唇角微彎，卻構不成一個微笑的表情。在‘無時無刻不想將她踩在腳下’這一點上，葉氏與沐若曦倒是出奇的一致。沐若曦打著借葉氏之口將她‘踢’去西楚的主意。畢竟，在皇家女眷的議親之事上，葉皇後也是說得上話的。隻要她在皇祖父麵前巧舌如簧地說上幾句，有可能皇祖父也就應下了這門親事。當然了，這完全是沐若曦的‘私心’作祟。
相形之下，葉皇後的心則要‘大’得多。倘若最後的結果真是她嫁給了宇文澍，那麽，便等同於把父親同西楚太子拴在了一條繩子上。站在皇帝的角度，斷然不會把儲君之位交給與西楚有著千絲萬縷牽扯的人。那麽，可想而知，結果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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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就是忠勇侯？久仰大名！”
宇文澍入了茶肆，看見偌大的茶肆裏隻有宮肄宸一人獨坐，便知是對方早做了安排。
“太子殿下說笑了。小人物一個，談不上‘名聲赫赫’，太子殿下又從哪裏聽了我的‘大名’？”
宮肄宸唇邊掛著似是而非的笑，笑容卻未達眼底。
說話間，宇文澍已在他對麵的位置做了下來。他會知道宮肄宸這個人，自然有他的路數。聽派來暗殺宇文拓的密衛回去稟報說，當時正是因為這位晉王府的二公子不期然出現，才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也讓宇文拓得以成功逃脫。隻是，這位忠勇侯為何要幫助宇文拓，他卻是不得而知。
就在大約半個時辰前，身在四方館的他收到了一張字箋，上麵寥寥僅有三個字，卻是一個人的名字。送來字箋的人說晉王府的二公子在茶肆等候。當然，若無那張字箋，或許他不會搭理一個區區的世家公子。也許對方正是猜中了他的這種心理，才會‘未雨綢繆’，送去了足夠‘吸引’他來此的因素。
“忠勇侯約本殿來此，應該不止為了喝茶吧？”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殿下貴人多事，我怎能僅以喝茶為由叨擾？今日之所以請殿下來此，是想表達一下我的立場。”
“哦？”宇文澍挑眉的動作含了幾分興味。
“看太子殿下近來動作頻頻，莫不是真想娶了沐玖玥回楚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在下與太子殿下目標一致，是否能來一場公平對決？”
聞言，宇文澍似玩味地輕輕一勾唇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閣下自然有權利追求心中所愛。”
“多謝太子殿下體諒。”
‘客套話’說完，也該步入正題了。
“忠勇侯差人送來那張字箋與本殿，用意為何？”宇文澍淡淡詢問，聲音卻不覺染了三分寒涼。
“殿下聰明睿智，難道會不知嗎？”宮肄宸似笑非笑地回應。
宇文澍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覺地微微用力，手背上隱隱有青色的脈絡顯露出來。
“其實殿下想娶的，不過是一個足可與殿下匹配的‘身份’。我卻不同了。被沐玖玥那小妖女勾了魂魄，早已暗下決心，此生非卿不娶。太子殿下若還執意爭搶，我會很為難的。”
聽了這番話，宇文澍心中便湧上一個念頭——此人臉皮當真是厚如城牆。
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宮肄宸又繼續娓娓說道：“其實殿下之所以對沐玖玥生出了那麽了幾分心思，無疑是看上了沐玖玥在南清王心中的地位。可事情往往有著正反兩麵。卻也正是由於南清王對沐玖玥重視有加，他更不會將女兒嫁去那麽遠的地方，從此再見無期。況且，眼下西楚是個什麽樣的境況殿下身在其中當是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殿下以為，南清王會讓她的寶貝女兒去到那麽一個‘複雜詭譎’的環境中去嗎？”
“太子殿下想在彼此間建立一種類似‘同盟’的關係，但往往美好的願望不一定會實現，逼得太緊，會適得其反也不一定。”
“這是本殿的事，就不勞閣下費心了。”宇文澍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眼底卻有凜如鋒刃的寒光閃現，快得令人來不及捕捉就已隱於無形。
“如果閣下想說的話隻有這些，那麽，恕我告辭。”
說罷，他站起作勢要走。宮肄宸漫不經心的話音卻在這時飄然落入他耳中。
“對沐玖玥，我勢在必得。為了她，我可以變成一個卑鄙甚至不擇手段的人。太子殿下一定不會想多我這麽一個敵人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