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意料之外
武國公府
沐玲玉坐在自己房間裏，悠哉悠哉地喝著茶。以找尋失了蹤跡的沐玖玥為由，她沒再去前廳招呼過府祝壽的賓客，而是老神在在地身處自己房間，眼角眉梢盡是得意的笑。
嗬～就算楚衍趕了去，怕也來不及了。就為了能成事，她可是特意派人從煙花巷裏尋了個‘高手’。聽說那個人‘嗜女成性’，一旦見了沐玖玥那麽漂亮的姑娘，哪裏有‘善罷甘休’的道理？
玖玥，別怪姐姐心狠，誰叫你處處與我作對！
“郡、郡主.……”
虹筱是沐玲玉自王府帶過來的陪嫁丫鬟。這會子不知為了什麽事，竟滿臉慌張的跑進來。瞧那樣子，生像是見了鬼似的。
“慌慌張張地成什麽樣子？”
沐玲玉不快地訓斥了她一句，端茶到嘴邊正要喝。
“郡、郡主，是.……是.……”
“姐姐！”
沐玲玉一口茶剛入嘴，聽了這熟悉的聲音，冷不防被茶水嗆到，猛咳了起來。
虹筱見狀，忙上前輕拍她的背。
看見笑意盈盈從門外走進來的沐玖玥，沐玲玉心肝俱顫，勉強用顫抖的手把茶杯放回桌上，卻一個不慎，仍將茶杯碰倒，茶水灑了出來，她卻是無暇顧及，張口結舌地看著完好站在她麵前的少女。
她為什麽沒事？為什麽？
沐玲玉似被貓兒叼走了舌頭，幹張著嘴，卻是半天發不出任何聲音。
“聽說大姐姐在找我。”沐玖玥微微一笑，細看之下，眉目間卻是一片冷凝之色，“真是對不住。我換好了衣裳就想回去宴廳的，途經花園，卻因貪看那裏的景色逗留了小會兒。後來，又不小心坐在假山後頭睡著了。這才耽擱了不少工夫。讓大姐姐擔心，妹妹我實在心中有愧。”
沐玲玉眼睛裏布著血絲瞪得老大，臉色卻是一片驚白。她不明白究竟哪裏出了問題，為何這賤人會好端端站在自己麵前。那被好色之徒抓走的又是誰？
她竭力壓製著表情，然而眼裏驚疑不定的神色仍泄露了她此時心緒的混亂。
正在此時，又是一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二少夫人，不好了，左相府的千金顏小姐不見了！”
“你說什麽？”
沐玲玉騰地站了起來，幾乎立即就把消失所蹤的左相千金同那色徒連係在了一起。
不，不不，或許隻是她想多了。或許那左相千金也似沐玖玥一般，隻是貪看花園裏的景色，才沒有及時出現。
沐玲玉不停地安慰自己，竭力讓自己躁動不安的心緒平穩下來。事情尚未定論，她何必自己嚇自己？
這時候，她派往府外注意動向的小廝快步走了進來。
“稟二少夫人，二少爺回來了！”
沐玲玉勉強按捺住幾乎快跳出胸口的一顆心，滑過喉嚨的嗓音顫抖而充斥著濃濃的不安，“他有無帶回什麽人來？”
他期待著小廝搖頭，給予否定的回答。然而現實卻是.……
“二少爺帶了個女子回來，不知是哪家的千金。那位姑娘還一直哭泣不停.……”
頭頂如有一記驚雷劈過，沐玲玉如遭電擊，身子劇烈地晃動起來。心髒一陣緊縮，眼中同時掠過一抹驚駭的神色。
“郡主！”
婢女虹筱忙不迭上前一步，穩穩地扶住她。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沐玲玉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嘴裏不住地念叨著，兩眼空洞無神，麵容因接踵而至的打擊早已慘白得毫無血色。
沒按照預想給予沐玖玥那個賤人重重打擊已叫她十分不甘，現在又出了左相千金這檔事，萬一左相顏大人執意要深究此事，查處是她在背後搞鬼……
心跳猛地一滯，她幾乎不敢往下在想。
“大姐姐，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樣差？”
沐玲玉猛然抬頭，幾乎不可遏製地咆哮出聲：“是你，對不對？是你算計了這一切，對不對？”
出乎意料的是，沐玖玥竟未否認。
“沐玖玥，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歇斯底裏的大嚷一聲，沐玲玉就要撲上前去。
“住手！”
隨著一聲冷若冰霜的厲喝，楚衍大步走了進來，目光凜厲若箭一樣射向表情扭曲的沐玲玉，語氣森然地撂出一句：“你還嫌鬧得不夠嗎？”
沐玲玉戛然止住動作，胸臆間噴薄的怒火也被男人這一聲寒若冰霜的訓斥瞬息澆滅。駭然地望著楚衍，眼中神色不斷在變幻中。
他會這麽說，是否意味著他已經知曉了事情的真相？是她的一手設計才釀成了這種錯變的慘劇發生？
沐玲玉呆坐在椅子上，麵目怔然，隱隱透出幾分驚惶不安之色。若是個尋常女子倒也罷了，偏偏是左相千金。聽說左相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對其十分疼寵。如今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左相怎可‘善罷甘休’？
楚衍的臉色同樣也不甚明朗。若有若無的目光在沐玖玥身上掠過，彼時，她已安然坐在了椅子上，端的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模樣更像在奚落譏諷他此時的難堪。楚衍心裏忽而產生一種奇怪的念頭：會不會……這一切其實是沐玖玥‘將計就計’為他設下的‘局’？
容不得他細想，因為這會兒門外已有大批的人湧了過來。
武國公夫人秦氏麵色凝重地走在前頭，跟在後麵的是左相夫人鄭氏以及她的女兒。
適才，楚衍將左相千金顏婧雪送回了左相夫人身邊。這會兒看這架勢，應該是來‘興師問罪’的。
一進門，秦氏快走幾步到了楚衍麵前，憂忡之色布滿了整張臉。壓低了聲音，憂慮重重地問道：“衍兒，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與左相千金怎會從外麵回來？先前不是說那位顏小姐不見了蹤影嗎？你是在哪裏找到她的？”
此時的楚衍一想到即將麵臨的處境已是焦頭爛額，哪裏會有多餘的心思再一一解釋給她聽。
事實上，不等他給出任何解釋，左相夫人鄭氏那邊已率先發難。
“國公夫人，一路過來，聽了我雪兒的陳述，你應當也了解整出事件的始末了吧？我女兒在你府中被人堂而皇之地劫走，還險些……”
鄭氏急急收住話鋒，若有所指地睨了沐玖玥一眼。後者盡管接收到她‘暗示性’的目光，卻佯作不知，仍舊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鄭氏此時也無心管她，隻就接著疾言厲色地繼續說道：“堂堂國公府，居然讓來到這裏的賓客這麽輕易被擄走，真真是讓我長了見識。”
聽著她話音裏的嘲弄奚落，不明真相的秦氏也不覺黑了臉。然而，不等她反唇相譏，鄭氏冰冷如霜的聲音已再度響起。
“更奇怪的是，二公子怎麽就如此輕易地尋到了我女兒？莫不是早知我女兒會被擄到何處.……”
“這叫什麽話？”
秦氏終於聽不下去了。她能夠理解左相夫人此刻的心情。女兒發生了這種事，必然心中是有怨氣的。可她就算再怎麽生氣，也不能隨意往人身上潑髒水啊。什麽叫衍兒‘早知她女兒會被擄到何處’？這不是暗指衍兒與人串通一氣擄走了左相千金嗎？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還得了？
鄭氏冷冷一哼，“是不是真的，等我家老爺來了自見分曉。”
聞言，不隻秦氏，楚衍和沐玲玉俱是心下暗暗一驚。看左相夫人這架勢，分明是不打算‘息事寧人’了。今日這事終究是他們國公府‘理虧’，若事態一再擴大，隻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傍晚，來國公府賀壽的賓客才陸續離府而去。武國公楚元修也終於得出空來解決‘家事’。
此時，得到消息的左相顏鈺也已經到了。兩家人分坐在大廳兩側，大有要好好理論一番的架勢。
在這中間，沐玖玥一人坐在不顯眼的角落位置。相比其他人充斥縈繞周身的‘劍拔弩張’的氣息，她古井無波的眸子以及雲淡風輕的麵容則似乎顯得有那麽一點‘格格不入’。
發生了這樣的事，沐玲玉早慌了，也就拿不出多餘的心思發現她的存在並趕她離開。武國公夫人以‘處理家事’為由，曾含蓄的‘請’她離開。不過沐玖玥卻以‘擔心姐姐’為由，硬生生把秦氏的話給堵了回去。玖玥和沐玲玉是親姐妹，擔心姐姐會吃虧從而留下，這個理由‘無可厚非’，秦氏縱然不甘願，卻也拿她無法。
大廳裏的氣氛已緊張到快令人無法喘息，唯獨沐玖玥的唇角在此時緩緩地綻開一抹微笑。這麽有趣的事，不觀賞一番怎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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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武國公府和左相府兩家人討論的重點來看，此時已不僅僅是顏婧雪被擄走的問題，更困擾顏鈺夫婦的，是楚衍衝進房間‘解救’顏婧雪之時，顏婧雪已被人扒光了衣裳，是裸著的。那麽，問題來了！雖非本意，但楚衍到底是瞧見了顏婧雪冰清玉潔的身子。按照東越國的傳統，楚衍勢必要對顏婧雪‘負責’。隻是，楚衍已經有了沐玲玉這個正室妻子，而顏婧雪出身不俗，貴為丞相千金，又如何能做人‘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