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扛上
“那就說吧，究竟發生了何事，綠闌姑娘是怎麽死的。”
“是葉公子，他……”
其中一人搶先開口，話聲剛出，就是眼前一花，挨了葉天辰重重一記耳光，半張臉都歪在了一邊。
“我看你們誰敢說？”
葉天辰惡狠狠的目光飛快從幾個同伴身上掃過，表情陰狠而顯得五官透出那麽一絲猙獰，十分可怖。
那幾個人被他幾乎帶著殺氣的殘冷目光一瞪，都紛紛低下頭去，一時間騎虎難下，左右為難。說吧，他們擔心日後葉天辰會對他們瘋狂報複，而葉家也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可若不說，這位新官上任的兵馬司統領又揚言要對他們用刑……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事態急轉，京兆府尹顏司明率領手下快步走了進來。
彼時，沐玖玥正漫不經心地低頭擺弄著手指頭，一副事不關己之態，並不去理別人的閑事。宮肄辰看似咬住了葉天辰，她不擔心那位葉公子會就此逃脫了去。何況，宮肄辰剛就任兵馬司統領，新官上任，總要燒上一把火給那些小覷他的人一些警醒。拿葉家開刀，正中下懷。那她不妨‘成人之美’，就不必再攙和進去了吧？
隻這會兒看見京兆府尹帶人闖了進來，她便是暗暗歎了口氣。看樣子，事情沒那麽容易解決了。
顏司明一大步走進，目光若有若無地在葉天辰臉上停駐片刻，隨即便轉向翹著腿坐在凳子上，看了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宮肄辰，眼中有隱晦的暗光一閃而過，即刻卻又一副常態地抱拳與其寒暄起來。
“二公子被封忠勇侯，如今又成了京城兵馬司的統領，真可謂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眼見對方連眼睛都懶得抬一下，分明不想搭理他，顏司明強自壓下怒火，一轉話鋒，道：“二公子新官上任，該多了解了解兵馬司的情況，怎就出來巡視了？這種事交給下官即可，怎能勞二公子大駕？這不‘大材小用’一樣嘛。”
幾句話，看似恭維，卻暗藏機鋒，儼然是在暗諷宮肄辰‘多管閑事’。
沐玖玥微微扯唇一笑，細看之下眉目間卻是一片凜然沉冷之色。不必說，這位京兆府尹也是葉氏門前的一條‘狗’了。難怪年紀輕輕，家世底蘊又不豐厚，卻能躥升得這樣快，如今都坐上京兆府尹第一把交椅了……
“本侯要怎麽做，還需要向你區區一京兆府尹報備嗎？”
宮肄辰一開口，凜厲話鋒猶若刀鋒劍刃，直刺得顏司明瞬時表情一僵，再沒了話音。
似乎宮肄辰也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不緊不快地站起，對幾名手下隨口拋出兩個字，“帶走！”之後便要邁步率先離去。
顏司明臉上隱隱有了幾分沉鬱之色。既然給他臉不要，那自己也沒必要再好言相說。
“且慢！”
隨著這聲沉喝聲響起，顏司明斂了笑容的臉露出公事公辦的一絲冷凝之色，“既然是涉及到人命官司，這幾個人就該交由京兆府處置，就不勞侯爺費心了。”
這便是要‘撕破臉’了……
看到這裏，沐玖玥更加篤定了自己一開始的猜想。顏司明果然是葉家的‘門徒’。
宮肄辰挑眸斜睨他一眼，琥珀色猶若妖異般的眸子染上了幾分笑意，一字一字說得清淺緩慢，卻是字字鏗然：“顏大人果然‘耳聰目明’，我還沒說這裏發生了什麽，你就已經知道是‘人命關係’。看樣子，當區區一個京兆府尹著實屈才了。”
顏司明目光隱晦地閃了閃，聞言卻是對答如流：“侯爺過獎。隻是方才下官在附近巡視時碰巧遇見從茶樓裏奔出的客人，得知這裏出了人命關係，下官便即刻趕了過來。至於侯爺‘耳聰目明’的稱讚，下官愧不敢當。”
“我若執意要帶這幾個人走呢？”宮肄辰似漫不經心地說著，言辭間不乏威勢以及不容置喙的霸道。
顏司明暗暗咬牙。都說這位晉王府的二公子行事乖張，性情更是桀驁張揚，就連晉王都不被他放在眼裏。自己若執意要與他爭個高下，未必就能討到什麽便宜。且這位‘忠勇侯’可是朝中新貴，一旦自己得罪了他……轉念一想，宮肄辰再厲害終究也不過是‘一個人’，無憑無靠。哪比得顯赫的葉家？且不說葉皇後獨掌後宮，葉氏一門這十餘年間也已逐漸奠定了根基，朝中勢力如日中天，不可小覷。何況，葉公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於公於私，於情於理，自己都不能放任葉公子的事不管。
在心裏飛快地計較一番，顏司明本還有些遲疑的神色逐漸的沉定下來，儼然已做了抉擇。
“兵馬司與京兆府各司其職，侯爺還是別為難下官了吧？”言罷，迅快地揮了下手，“把人帶走！”
“我看誰敢？”
宮肄辰長身玉立，直挺挺地擋在了茶樓的入口處，唇角銜著看似玩世不恭的一抹淺笑，眼底神色卻冷到了冰點。
“侯爺這是何意？難道要幹涉下官辦案不成？”顏司明神色凜然地挑挑眉，對上宮肄辰玩味邪肆的目光，心弦莫名一緊。
“辦案？”
宮肄辰仿佛聽到了笑話，忍不住笑了一聲。然，笑聲剛漫過喉嚨，緊跟著卻是陡然急轉，變成了冷厲的質問：“顏大人口口聲聲說‘辦案’，進來這裏也有些時候了，怎沒見你吩咐手下上樓查看女子屍身？”
顏司明眉心隱隱一跳，暗下不覺有些懊惱。是自己大意了？心思都放在了葉公子身上，才叫宮肄辰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心念飛快運轉，他正想著如何擺脫眼前‘困境’之時，一道含笑的清靈女聲飄然而至。
“兩位大人為忠於職守、為朝廷鞠躬盡瘁的作為，著實令本郡主感動莫名。”
郡主？
顏司明心弦瞬間繃緊，猛然回頭，看著美麗少女笑意嫣然地緩步而來，眼中神色瞬息萬變！
玖玥郡主怎會在此？他進來也有小半柱香的工夫，竟對她的存在絲毫未曾察覺，實在是……
與顏司明的錯愕驚詫截然不同，打少女的聲音一出，宮肄辰的目光就毫不避諱地膠著在她臉上，眼中炙熱絲毫不加遮掩。
對他直勾勾的盯視佯作不知，沐玖玥步履輕緩地走至顏司明麵前，目光若有似無地從葉天辰身上掠過，嘴角微翹，卻仿佛帶一點輕蔑譏諷的弧度。
“也是湊巧，方才兩位大人的爭執我都看在眼裏，卻是覺得為著點‘小事’鬧了個不歡而散實在不必。既然顏大人聲稱‘人命官司’在你的管轄範圍之內，依我看，忠勇侯不如退讓一步。本郡主相信，顏大人必當秉公辦理此案……”
眉鎖清秋，水眸波光浮動，如是笑意盈然，卻暗含了凜厲薄涼。少女看似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將顏司明瞬間推上了風口浪尖。秉公辦理此案？若是那樣的話，葉公子‘草菅人命’的罪名一旦落實，那麽葉家那邊……他如何交代得了？
如若不然……一個忠勇侯已叫他‘心力交瘁’，偏偏又多了個玖玥郡主，這下子，可麻煩了！
“你是誰？”
葉天辰見少女姿容傾城，膚若凝脂，細膩宛若白瓷，又好似千年白玉，折射出盈盈水光，當真乃人間絕色。看得眼睛發直，就差沒流口水。
他不常在宮中行走，此前從未見過玖玥。這一刻，便覺眼前少女宛若仙子臨世，心道若能把這麽美的女子弄到手，也不枉他人間風流一回。
就在他一瞬不瞬直勾勾盯著絕美少女眼露癡迷的時候，忽而眼前閃過一抹妖紅之色，不等他反應過來，宮肄辰照著他左腳腳背狠狠踩了下去。
“哎呦！”葉天辰痛得哀嚎一聲。
“真對不住，我沒看見你的腳在那兒。”某人睜眼說著瞎話，一大坨擋在那兒，將沐玖玥嬌小的身體完全隔絕在葉天辰的視野之外。
偏那葉天辰是個不知趣的，跳著腳往旁邊挪了兩步，仍是‘賊心不死’。
將這一幕看著眼裏，饒是顏司明站在葉家這一邊，也不覺有些著惱。現在是個什麽情形，這位葉公子還拎不清楚嗎？一個宮肄辰，一個沐玖玥，二人聯起手來，分明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他呢？非但一絲一毫也看不出著急的樣子，居然還敢膽大包天地覬覦郡主美色？看樣子，他是不清楚玖玥郡主在南清王心中的分量。要是他知道，怕也沒這個膽量對郡主無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