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乎意料
覺察出個中端倪的沐玲玉長了個心眼，並沒去碰手邊的杯盞，目光卻是若有所思地在轉身離去的淩翠身上掠過。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嗎？如果這茶真有問題……必然是衝著沐玖玥來的。至於是何目的，她雖不知，但卻篤定了必然與楚二公子相關。
不行！她得盡快去把自己的揣測告與姨娘知道，也好叫姨娘幫自己出個主意。
“哦，想是我的突然造訪打斷了妹妹布棋的雅興，我便不多做叨擾了。改日有時間，再與妹妹小敘。”
有人著急回去籌謀算計，她總不該從中阻攔，得有‘成人之美’的雅量才是。
“大姐姐慢走！”
略一頷首示意過後，沐玖玥便再度轉了眸子，視線聚焦在錯綜複雜的棋盤上，連送上一送的意欲都沒有。
若換做平常，沐玲玉或許會因她這‘無禮’的舉動勃然。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根本無心在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情上咬著不放，徑自站起身即往外快步走去。
與此同時，沐崎瑄大步流星地走入楚湘閣，剛好看見兩個小廝一左一右架著疑似喝醉的楚衍從楚側妃房中走出，點漆似的雙眸倏爾閃過一道寒光，大步即跨入了房中。
“母妃，我不管你在計劃籌謀什麽，立刻停止。”
彼時，解決了楚衍這個‘麻煩’，楚側妃鬆一口氣的同時端起茶碗送至嘴邊，卻還不及茶水入口，就見沐崎瑄神色冷凝地大步而入，且劈頭就是一句‘命令’意味十足的話語。
楚側妃輕蹙柳眉，神色顯出了幾分費解。兒子平素對她這個娘親從來都恭恭敬敬，連大聲說話都不曾，今日這般一反常態又是為何？
“瑄兒，你這是怎麽了？把沐玖玥嫁進國公府，你不是也同意的嗎？”
沐崎瑄擇了桌邊的位置落座，語氣仍不改冷肅，“我是同意讓沐玖玥成為我們的人，可必須是在沐玖玥心甘情願的前提下。母妃，你想沒想過，這般設計，一旦被父親知道，會是什麽後果？沐玖玥也一定對咱們恨之入骨。到那時，她非但成為不了我們的一個‘助力’，怕隻怕還會成為我們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我們才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楚側妃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卻是不以為然，“瑄兒，你還是不了解女人。一旦沐玖玥成了楚衍的人，哪怕是不情願的。可是時間一長，她必然就會臣服。因為一旦嫁了人，夫君就是她的天。至於王爺那裏，你就更不必擔心。楚衍不是傻瓜，隻要他一口咬定與沐玖玥早已兩情相悅、私定終身，王爺還能說什麽？隻消等到沐玖玥及鬢，嫁到國公府，咱們即可大功告成。”
“你以為沐玖玥真會傻到中你的算計嗎？”沐崎瑄出口的聲音隱約帶了幾分厚重的不安。他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事情絕不會似母妃料想得那麽簡單。
相形之下，楚側妃則笑的信誓旦旦，“這個時候，落幽閣還沒有消息傳出來，必是已經得手。你隻管安心等好事成的好消息吧。”
~~
月黑風高，華燈初上。已逐漸沉寂下來的南清王府裏，卻有一道鬼祟的身影步履匆匆地走在偏僻的小徑上。不時四下裏觀望，神情很是忐忑。
然而，他隻顧著看身後有無人追趕，卻並未對前方的動向多加留意。就在他又一次轉過頭去看有無人追上來時，左前方一棵寬粗的榕樹後突然竄出來兩個人。一個舉起早已握在手中的木棍，衝著那鬼祟的男人後頸就重重砸了下去。可憐那個男人，連聲驚呼都來不及發出，就已軟倒在地。另一個人在他身子向下軟倒之時，輕巧接過被他扛在肩上的少女。
這時，樹叢裏又相繼走出幾個人。
大夫人轉首問著身旁的丫鬟，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人聽見一樣。
“你可看清楚了？他們確是把楚二公子送去了文津閣？”
文津閣是昔年王妃所住的地方。自從王妃死後，南清王就將那裏閉封起來，除了灑掃的丫鬟，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
“奴婢親眼瞧見的，一定不會錯。”
“那便行了。”大夫人輕牽嘴角，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接下來，隻要玉兒代替沐玖玥出現在那個屋子裏……
“大夫人，這並不是玖玥郡主！”
這時，大夫人的心腹丫鬟忽而指著被小廝扶著儼然陷入昏睡的女子，口中發出了一聲困惑的低呼。
聞言，因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而錯愕不已的沐玲玉一手重重捏住昏睡女子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
“怎會這樣？為什麽不是沐玖玥？”大夫人的聲音可聽出細微的慌亂。
“是她！”
沐玲玉輕擰黛眉，借著微薄的月光看清楚了女子的臉，赫然正是在落幽閣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形跡可疑的婢子。緊咬了唇，她神色不覺顯露出幾分懊惱。怪自己大意了，她該確定了沐玖玥喝了那杯‘有問題’的茶再離開的。那樣的話，即便後來東窗事發，她也可做出替沐玖玥‘消災免禍’之象從而輕易逃脫了父親的問責。可是現在……
眼中神色有一瞬間的錯愕慌亂，不過很快，大夫人即沉定了心緒。事已至此，想東想西也沒用。她們既然已經出手了，便沒有退路。雖然隱隱有種遭人算計中了圈套的感覺，但隻要事成，總歸是對她們母女有利的。到時，國公府的二公子迫於王府威勢，非娶了玉兒不可，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結局。哪怕因此會觸怒了王爺，她也在所不惜！
“時間不多了，玉兒，快裝成昏迷的樣子。到了文津閣，你要審時度勢、伺機而動，知道嗎？”
沐玲玉此時心亂得很，原本的信誓旦旦在眉目之間已經消失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慌張與無措。她不確定這麽做到底對不對。事成固然是好，可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
把女兒的猶豫踟躕都看在眼裏，大夫人眼底驀然注入一道凜厲暗光，聲音亦不覺冷沉，“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既已決定的事，你還猶豫什麽？”
沐玲玉在心裏飛快地計較了一番，終還是決定放手一搏。哪怕有‘一敗塗地’的風險，可是隻要一想‘贏了，她便可風光嫁入武國公府，甚至嫁給她心之所向的男人’，終是一顆心衝破了最後的阻礙，對大夫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夜色之中，母女倆均不曾發現距離他們不遠處一棵高樹上，有人正在暗下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