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戲耍

  “我有別的選擇嗎？”


  沐玖玥聲音依舊溫軟，語氣也無一絲起伏，細細聽來卻能覺出那份淡薄的涼。


  她絕不能讓前世的悲劇再重演一次。所以，她必須活著。在方才那樣的情形之下，唯有選擇幫他，她才能留給自己一線餘地。幫他，興許能活。不幫，即是死路一條。


  沐玖玥緩緩抬眸，帶有一絲探究意味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男人臉上。適才在他突然闖進來時，由於驚慌，她並未看清楚他的容顏。此刻定下心神，總要看一看她無心之下所救的人長什麽模樣。


  這一看，她腦海瞬時浮現出‘妖孽’這個詞匯。


  用‘美’來形容一個男人似乎不太妥帖，可眼前的男子的確擁有令人無法言說的絕世之容。仿佛天神巧奪天工的手筆，五官輪廓，每一個細節都那麽恰到好處。


  被她這麽直勾勾地盯著，男子也並未顯露局促亦或尷尬的神色。


  菊清的動作倒也迅快，大約是擔心自家郡主會吃虧，不過片刻工夫就折返回來，手中是一件嶄新的男裝。也虧得客棧旁邊就是一家成衣店，她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回返。


  “公子，雨停了，咱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邊說，菊清一邊拿戒慎的目光掃了掃坐在桌旁仍悠然飲茶的男子，眼底是不加遮掩的‘敵意’。


  沐玖玥緩然站起，唇角綻開不走心的一抹微笑，看著男人淡漠說道：“就此告辭！”


  男子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作為回應。


  這之後，菊清趕緊扶了自家公主的手，腳下步伐飛快地出了客棧。


  “呼，郡主，可嚇死奴婢了！那人……”


  沐玖玥以一記夾雜警告的冰冷眼鋒暗示她噤口，“記住，方才在客棧裏發生的事不準向任何人提起。”


  菊清似懂非懂地點了頭。


  客棧裏的男子走至屏風後，把脫下的濕衣服隨手掛在了屏風上。可就在他將菊清買回來的衣裳抖開來時，卻意外發現衣裳早已被剪得破破爛爛。


  “什麽人？”


  覺察到屏風外有人影閃過，他一個箭步衝出來，卻僅僅捕捉到一方深藍色衣袂。而他此時全身上下除了一條褻褲再無其他蔽體布料，有心要追卻也隻能無奈作罷。


  猛然間，他似意識到了什麽，忙轉首去看身後那架屏風。當看到掛在屏風上的衣服不知了去向時，薄唇不覺淺淺的一彎，琥珀色的深瞳光影灼灼。


  他被‘戲耍’了呢！嗬嗬，真是個有趣的女子！


  與此同時，沐玖玥悠然坐在馬車上，耳邊是菊清滔滔不絕又似難掩興奮的‘嘮叨’。


  “郡主，您是不知道，那件衣裳已被我剪得千瘡百孔。嘻嘻，保證他不敢穿出去。”


  客棧裏的男子做夢也不會想到，沐玖玥和菊清之間的默契已然發展成僅憑一個‘眼神’就能‘心照不宣’的程度。沐玖玥在吩咐菊清去弄來衣裳的同時，就已不著痕跡地遞去‘眼色’。而菊清又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立即就心領神會。為了騙過男人的眼睛，菊清在那件衣服上可是做足了‘功夫’。內裏已是‘千瘡百孔’，但是一疊起來，卻又半點瑕疵也看不出。


  隻等他脫下身上的濕衣服，初一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房間將之偷出來，便是‘大功告成’。


  哦，初一就是專門給她們郡主趕車的‘車夫’。隻是，可別因為他是區區車夫就小瞧了他，初一的輕功很是了得……


  沐玖玥看見菊清兀自笑得開懷，也就沒潑他冷水。實際上，這點小小的‘教訓’又算得了什麽？那個人隻消吆喝一聲，指使客棧裏的夥計去給他尋了件衣裳也就是了，想脫離區區困境根本毫無難度。而她在早知結局如此的情況下，之所以堅持要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不過是為了告知他：她不是好惹的。


  “初一，加快速度，務必要在三日內趕到。”


  “是，郡主！”


  初一淡淡應了聲，扯動韁繩笞在了馬兒身上。馬兒吃痛，立刻將速度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