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色十字（中）
通過放出的無人機形成光學探測陣列，逐漸繪製出核心區雷神號完整的樣子。770公裏長，大小比諾亞號整整大了一圈，駁接口處還有三艘無畏級戰艦停泊。作為曾經負責聯邦邊防的主力艦隊，第六艦隊在編製上一共擁有28艘無畏級戰艦，除了連接在雷神號上的3艘，還有14艘懸浮在周圍，其他的無畏級戰艦則不知去向。雷神號作為純粹的戰爭機器，可以攜帶整支艦隊的戰鬥補給進行上百年的航行，無畏級戰艦的駁接口就有24個。
羅伯茨肯定不能像拾荒者那樣，用拖船來拽這個大家夥。他需要的，是讓雷神自己動起來，這就需要一個完備的計劃。首先先集合自己艦隊內的機械師，破解雷神的副官係統是不可能的，還是拆除來的更快些。他的副手奎恩就是一名智者，人工智能領域的專家，現在已經在為還沒到手的雷神構建副官的框架輪廓。血色十字的高層在不同領域都有相當專業的技術，有機甲整備士，有從事副官設計的智者，有營養師，生物學家和地質學家等種類繁多的知識份子。血色十字的技術儲備，假如讓他俘獲了一艘戰列艦，隻需要幾個小時就可以換掉她的操作係統。羅伯茨原本是聯邦艦隊的一名護衛艦艦長，就隸屬於第六艦隊。因為從事的海盜行為被曝光，又不願意分給上司自己的拚命換來的收入，所以直接帶著艦員逃離了第六艦隊。
智者、整備士和營養師都是自己原來的艦員，奎因以前隻是用自己所學的知識，負責護衛艦ai的維護。然而隨著業務需要，他接觸更多的戰艦，加上自己的天賦，一步步走到了可以獨立設計戰艦副官的程度，程序員中可以設計戰艦副官的人被稱為智者。其他的技術人員，則是在他們脫離了第六艦隊以後，從事傭兵的工作時結識到的自由探險者。在羅伯茨的勢力做大以後，他管轄的星區從不幹涉這些探險者的工作，甚至有時候還會提供一些保護。這一來二去，讓血色十字的成員成了最有知識的海盜。他們還幫別的海盜設計副官係統，從事一些戰艦的維修工作。血色十字的收入隻有三成來自日常的劫掠，大部分的收入竟然是依靠在海盜群體中經營賺來的，其中相當一部分還算是海盜中的高科技產業，通過提供技術支持來賺取傭金。
羅伯茨能成為血色十字的統領，不單單因為他是曾經的艦長，他的果決和執行力是最讓人恐懼的。他好像天生就能感受到戰場的危機，具有明銳的洞察。他的指揮才能經過戰場不斷的錘煉，成就了他血色十字首領的位置。不同於別的海盜團夥，整天和海盜打交道的血色十字難免麵臨一些糾紛。血色十字經曆最多的就是海盜之間的艦隊戰爭，每次都能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取得勝利，在強者麵前順利逃脫，讓他獲得謹慎的懦夫這個不太好聽的稱號。但是不管別人怎麽稱呼，羅伯茨的指揮和領導才能是被所有海盜認可的。曾經強大的聯邦第六艦隊，甚至願意為了他既往不咎，不惜承擔招攬海盜的汙點，邀請他重回第六艦隊。當然那個時候的第六艦隊，也早已臭名昭著，隻是缺乏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他們就是搶劫自己領地邊緣航道上商船的罪魁禍首。
黃金項鏈是計劃的名稱，是參與計劃設計的奎因特意起的。神話中雷神為了拿回自己的雷神之錘，借用了愛神芙蕾雅最珍貴的黃金項鏈，最終女裝的雷神騙過巨人拿回了自己的武器。這個名稱倒是和有些妖嬈的奎因很是相配，畢竟他是個男人。
打造這條連愛神都為之傾倒的項鏈，需要12天時間。其中的一半時間，是奎因用來讓雷神全麵的啟動他的能量裝甲。黃金項鏈計劃需要艦隊與雷神完成駁接，侵入到戰艦內部，找到所有護盾生成器，通過物理連接植入奎因編寫的程序，再啟動護盾生成器。在此之前還要先編寫雷神核心反應爐的啟動程序，當然黃金項鏈計劃還準備了多條後備選項。在雷神的能量裝甲啟動前，參與行動的人員麵對星際獵手將毫無還手之力，所以絕對不能受到星際獵手的騷擾。
羅伯茨的艦隊開始向中心靠攏，周圍忙碌的拾荒者看到血色十字的動靜，紛紛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有的已經向遠方逃竄，有的切斷了牽引裝置的繩索，有的依舊固執的拖拽著戰艦在繼續加速航行。還有一艘拖船因為加速過快，扯斷了牽引器的硬連接，迸射出一道電弧，在這片靜謐忙碌的星空中顯得尤為耀眼。
四艘無畏級戰艦撐開自己的能量裝甲，25艘戰列艦擁擠在它們形成的能量裝甲中，頻率協調一致的能量裝甲相互重疊，形成更加穩固的防禦體係。星圖上依舊沒有捕捉到星際獵手，但是逃竄的拾荒者在星圖上留下的軌跡，引起了羅伯茨的注意。四十多艘飛船形成的軌跡似乎有跡可循，她們好像被狗攆的羊群，被未免有些太過巧合。
羅伯茨沒有打亂正在執行的計劃，而是找了一個空曠的機庫，還召集了2隊駕駛機甲的騎士守在這裏，然後讓手下將歐鵬帶到這裏。
不一會歐鵬被自己的手下按在自己麵前的地上，看來將他帶來的過程並不愉快。帶他來的兩名手下放開歐鵬，背著手站在一旁，這裏都是一直跟隨羅伯茨的老部下。機庫的牆壁升起淡藍色的光澤，很快將這個空間完全封閉。
“聽說你們拾荒者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你方便跟我說說麽，畢竟我剛救了你一命。”羅伯茨站在距離歐鵬比較遠的地方，四台機甲站在他身側，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副官將他的聲音調整到那邊正好聽的清楚的程度：“我們也不是什麽惡人，如果你配合，我的手下應該對你禮遇有加才對，不應該這麽狼狽。”
歐鵬看著腳下透明地板下方也被藍色能量封閉起來，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隻見頭頂也有的藍色能量，此時正逐漸變得透明。那是能量裝甲完成充能後穩定的狀態，隻能看見輕微的扭曲，證明那裏存在的能量裝甲。
“你為什麽不讓我離開！為什麽一定要讓我跟你們一起送死！”充滿絕望的嘶吼過後，好像掏空了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力氣，歐鵬垂下頭去發出好像呢喃的聲音：“它離我們很近了……應該是剛才那隻。”
“我剛才能救你，現在也可以。我對EP了解的不多，需要一個專家。但是你們拾荒者好像都很排外又不缺錢，實在不是我們這些隻有錢的海盜能輕易拉攏的。”羅伯茨緩緩走到歐鵬的身邊，伴隨著機甲移動沉重的腳步聲，在他兩中間始終隔著兩台機甲：“我打聽過拾荒者的情報，但是所得甚少，關於EP的資料主要還是帝國公布的那些。”
“我需要帝國最好的內置護盾。”歐鵬好像被對方打動，逐漸冷靜了下來：“你答應我，我就告訴你。”
原本以為還要再用些手段，看到歐鵬屈服，羅伯茨很痛快的答應了他的要求。這種緊俏的醫療物資聯邦和星盟都缺，可他隻需要去搶就可以了，護送艦隊或許可以抵擋別的海盜勢力。但是麵對四艘無畏級戰艦，他們也隻能乖乖交出買路錢。
歐鵬從地上站了起來，自己主動坐在放在那裏的椅子上：“這是專門為我準備的房間，看了並不是像你說的了解不多吧。你應該知道我們拾荒者體自保的手段吧，你在提防我。”
羅伯茨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拾荒者在體內幾乎都有EP，那是被植入護盾包裹的EP，按照帝國的說法就是溢散體（OEP）。一種被EP吞噬後形成的能量，等待EP的吸收，聯邦被隔離的病人也是被它感染。而一般的感染者也無法成為拾荒者，因為他們體內的OEP不夠強大。我們體內的是幾乎長成EP的OEP，它可以擁有部分EP的能力。”歐鵬將手指向機庫外麵：“那裏有7個人，看高度應該是坐在機甲裏。”
展示完自己的能力歐鵬開始講述原因：“我們可以感知到生命，也可以感知到EP，它就在那裏。EP感知到我們會被吸引，因為我們體內存在的能量，比費力吞噬一艘護衛艦內所有的生命提供的能量都要多。”
“你的內置護盾強度不夠？”羅伯茨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這是我體內的EP。它很凶，因為護盾強度不夠我的生物年齡依然在快速流逝。”歐鵬打開個人全息影像，他的生物年齡在以小時為單位流逝，內置護盾占據了他胸腔內不小的空間，護盾內可以看見類似貓科動物的紅色能量：“EP一般會維持原有的形狀，但是我們遇到的大多是戰艦形態，因為它們本來就沒有固定的形狀。維持原狀隻是因為它還沒有學習，成長後的EP會選擇有利於自己的任意形態。”
“比如能從後方發射主炮？”羅伯茨想到了剛才遭受的攻擊。
“演化成戰艦形態的EP，一般會學習那種擁有貫穿中軸設計的戰艦來擬態。它們貫穿的中軸，保持了戰艦原有中軸貫穿設計提供的強大推進力，還可以快速的完成中軸部件的前後調整，隻需要簡單的擬態變動。讓這種擬態的EP可以快速製動，主炮也可以前後發射。如果它們願意，可以原地前後變形，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它們很少那樣做。它們擁有自己的創造能力，學習能力比我們想的要強大。”歐鵬繼續講述自己所知道關於EP的消息。
戰艦傳來輕微的震動，這時血色十字已經和雷神發生了接觸。
“我還要回艦橋指揮戰艦，我會記得對你的承諾。但請你在此等待，我還需要你的能力，幫我取得你承諾給我的方舟級戰艦。”羅伯茨的離開保持了一個高級軍官的優雅，他的形象抵消了一部分海盜身份形成的信任危機。
回到艦橋的羅伯茨依舊保持和歐鵬的聯絡。在歐鵬的引導下，針對他感應到EP的方向進行探測，星際獵手終於出現在星圖上。那是拾荒者逃跑相反的方向，從繪製出的行動軌跡來判斷，星際獵手的目標鎖定了那個牽引器故障的倒黴家夥，畢竟他的速度是最慢的。星際獵手的移動軌跡顯示在星圖上，好像在不斷的閃現。因為它的移動速度遠超戰艦，加上它的信號微弱難以捕捉，讓它在星圖上都無法留下完整的移動軌跡。
原本計劃用艦隊組成的能量裝甲和它消耗，現在有了現成的誘餌，至少可以保證前期駁接作業不會被打擾。沒有雷神的主動配合配合，需要人工打開駁接口的外部裝甲，在維持相對速度的情況下，讓工程無人機執行連接作業。需要將折疊起來的駁接口拆開，再組裝到合適的形狀才能完成連接。其實可以用計劃中啟動反應爐一樣方法，用介入操作來實現部分控製。但是所有的技術人員都在編寫聯合協議框架，好協調戰艦內部的38組反應爐陣列，共912台反應爐的聯合運作程序。這是雷神號公開的數據，所以可以提前準備。護盾發生器的運行程序的編寫需要在確定發生器數量和位置後才能進行編寫，為了這個龐大的工程奎因預留了6天的時間，同時準備了2套方案。
在星際獵手遠到星圖如何也捕獲不到的時候，定位星際獵手就成了歐鵬的主要工作。通過最開始移動軌跡的數據，副官模擬出星際獵手可能的捕食路徑。在歐鵬的幫助下，完成了獵物權重的修正，預計星際獵手返回的時間大概需要28小時。
同樣知道這個時間的歐鵬，在了解到羅伯茨的計劃後，覺得那是完全沒有可能完成的任務。
歐鵬提出自己的顧慮：“你要想完成任務需要更多的誘餌。你們艦隊的能量裝甲無法覆蓋所有的作業區域，到時候暴露在護盾外部的作業人員就是它的糧食。”
“你最好用你對它特性的了解，幫我想想辦法，不然我手上可以用的誘餌隻有你一個。”羅伯茨突然的威脅，讓歐鵬想起這個身著整齊軍服的人到底還是個海盜。
“想要吸引EP放棄對這裏的關注，你需要至少200人一組的隊伍，艦載機可以裝下那麽多人。”給出回答的歐鵬隻是低著頭，緩緩說出羅伯茨最需要的方案：“哪怕是剛死的人也可以。”
“你在揣測我的想法？這也是EP賦予你的能力？”羅伯茨微眯著眼睛，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此時已經動了殺心，這點表情的變化並沒在和歐鵬對話的全息影像上表現出來：“我不是那種冷血的海盜，給我一個盡量不死人的方案，而且你的命也沒有我兩百個兄弟重要。”
似乎羅伯茨義正言辭的拒絕，給了歐鵬繼續思考的動力，他抬頭看著羅伯茨堅毅的眼神。然後繼續觀察，用力思考起來。他雙眼赤紅，額頭青筋暴露，這是他在借用EP的能力。他的狀態讓站在邊上的兩人將鐳射槍對準了他的腦袋，好在羅伯茨並沒有下達射殺的命令。那也隻是本能的警惕，因為他們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機。
動用EP的能力對歐鵬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他發出的聲音證明他的虛弱：“那幾艘戰列艦也可以用，它們裏麵沒有人，但是裏麵的生命氣息足夠吸引EP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