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藏鋒篇（上）
明州號艦長曾海翔與藏鋒曾經是潛龍艦隊的戰友，這隻僅擁有3艘戰列艦，12艘護衛艦的艦隊是華夏一支的秘密艦隊。藏鋒隻是代號，在戰爭中失去身體的他，躺在醫院病床上承受幻肢痛折磨的時候，是這個代號給了他新的生命。
在星際大航海剛開始的時候，機甲還是主要戰力的時期，能完成與機甲is連接並控製機甲的人被稱為騎士。他們本身經過嚴苛的軍事訓練，格鬥槍械都是個中好手。由於人體承受的極限，依然束縛著機甲性能的發揮，遠程控製曾一度占據過騎士時代的一席之地。隨著材料技術的進步，駕駛艙緩衝過載能力的提升，又將遠程控製技術埋沒在曆史之中。華夏的秘密艦隊召集了一批肢體損傷的退役士兵，參加藏鋒騎士小隊的訓練，利用義體性能的優勢，挑戰人類承受過載的極限。這項秘密任務一共招募了30名士兵，其中有7名成員，因為身體嚴重殘缺，選擇安裝改良的腦部外骨骼裝甲。這隻挑戰極限的隊伍，在完成訓練後，組成了6人的藏鋒小隊。他們經曆戰鬥，參與實驗，改良機甲。人造義體技術最前沿的成果，不斷在他們身上嚐試。但隨著能量武器的崛起，新型護盾的發明，導致機甲逐漸勢微。先是粒子束武器的小型化，配合戰艦強大的能量供給，讓快速反應的粒子束武器成為騎士的噩夢。隨後新的護盾技術迭代，讓騎士無法在遠程對戰艦造成傷害。這連續的打擊讓騎士逐漸退出太空戰鬥的舞台。
藏鋒小隊也因此失去原先的地位，在實驗中止後，被迫解散。兩名隊員因為一些原因已經退役，剩餘4人成為教官，在潛龍艦隊任教，這也是最後保持騎士登陸作戰的艦隊。此時已是新曆355年。藏鋒訓練的就是明州號上的騎士，曾海翔則是明州號的艦長。藏鋒小隊用自身的實力為騎士正名，他們擁有最卓越的成就，是所有騎士的夢想，但也因此被迫解散。新曆887年，此時藏鋒小隊隻餘下藏鋒一人，其他三位戰友在對畏級戰艦的登陸戰後退役。明州號也被打散編製，後來進入第二艦隊服役，曾海翔依舊是戰艦的艦長，但是手下已經沒有一個熟人。
解散登陸作戰部隊是潛龍艦隊司令鄧昌的命令，明州號與其直屬的4艘護衛艦作為登陸戰騎士服役的戰艦，也遭到牽連。不是因為藏鋒與他們訓練的登陸作戰騎士不強，而是輿論的壓力，鄧昌希望讓藏鋒在最輝煌的時候退出。曆史的潮流，將注定騎士在太空戰艦馳騁的年代，隻能成為一種陪襯，不如激流勇退，留下傲人的戰績，讓後人可以記住騎士最高光的時刻。
鄧昌的決定，可以說是遠見卓識。建立登陸作戰騎士部隊，兵員都是從退役的傷兵中篩選，為了更好的適應高過載的機甲，大部分戰士都要完全舍棄掉軀體。然而，付出如此之多，也隻有完全沒有幻肢痛的戰士，才能最終入選登陸作戰騎士部隊。作為戰士，他們渴望戰鬥，渴望實現自己的價值。但是他們的家人，卻覺得這是無比殘酷的懲罰，終於換來的家人團聚被拆散。已經因戰負傷的身體，還要再全部拋棄，有的人回到家庭的時候，已經全身義體化。這就是壓垮鄧昌的輿論壓力，他也認識到，在缺少技術支持和研發投入的情況下，隻依靠英勇的戰士，消耗他們的熱情，來取得勝利。不如在那個必敗的時代來臨前，終結這種虛假的繁榮。這才是鄧昌解散登陸作戰騎士部隊的真正原因。
藏鋒也是多年之後才知道其中原委。他可以說是藏鋒小隊中最弱的一名，因為他的幻肢痛一直沒有治愈，必須使用全身的人形義體，來輔助治療幻肢痛。其他隻需要保留大腦外骨骼的藏鋒隊員，可以駕駛專門為登陸騎士設計的機甲，駕駛艙隻比大腦稍微大一些，這種專門開發的機甲擁有更強的性能。因為他是最早的參與者，也是特殊的實驗樣本，有大量的研究經費投入到他義體的研究中。造就了他這個唯一擁有可以承受高過載的義體的騎士，與其他隊員不同，他可以駕駛所有的普通機型，也因此無緣駕駛真正的登陸作戰騎士。
藏鋒小隊已經不複存在，他便繼承了這個名字。他用藏鋒這個身份，在地球聯邦的特警部門繼續擔任騎士教官，偶爾處理一些棘手的治安問題，因為他受不了離開機甲的感覺。他出現在開拓者艦隊中是個意外，曾海翔給在聯邦特警服役的藏鋒發出過隨行的邀請。藏鋒對開拓探索這類沒有戰事的任務不感興趣，但是老友遠行這一別大概再見要近百年了，自然要餞別一番。在臨行前兩天，他就登上明州號帶了兩瓶酒水，還有空中農場裏種植的天然食材與兩隻野雞，應曾海翔之邀，給他送行。也就隻有軍警部門或者大型財團才會擁有自己的空中農場，絕大部分的農業種植已經采用人工光照，地球的天空早已是極度稀缺的資源。
喝多了的藏鋒，到整備車間爬進一台曾海翔的機甲，一直習慣睡在駕駛艙裏的他，就這樣睡過去了。醒來後感覺到不對的他，一瞬間甚至閃過曾海翔那計劃成功得意的嘴臉。準備打開艙門的藏鋒收到機甲的警告。
“隔離艙損壞，請檢查後確認。”
這個提示讓他剩餘的酒意全消，隔離艙是太空環境中，打開艙門會自動連接的小型艙室，在駕駛艙的前下方，核心裝甲的後側。現在需要用到隔離艙，而且隔離艙已經損壞，應該是身處太空環境，而且機甲也一定受損嚴重。他打開義體的狀態調節器，然而此時他義體攜帶的電腦顯示時間已經過了26天。狀態調節係統的啟動並沒有讓他好過一些，查看義體數據，原來腦部外骨骼受到嚴重損傷，還有輕度的腦部損傷，這段時間義體的修複係統一直在工作，達到安全範圍後才將他喚醒。
完成與機甲的連接，用藏鋒以前的代號與密碼，完成機甲的認證。機甲的狀態很糟，反應爐損毀，引擎設備自然無法啟動，外部輔助太空移動噴氣設備的氣罐也損壞了一個。駕駛艙內部的儀器也有部分損毀，係統無法識別機甲的左手與雙腿部位。全息圖像中，隻有右臂的上半身機甲整體都是損毀的紅色，左臂與下半身乘無法識別的灰色，隻有頭部的裝置保存還算完好。他打開機甲頭部的外部影像，看見四周的殘骸，飄散的殘骸就像陽光下的塵埃進入了慢動作，透過塵埃的間隙可以看見整個懸浮在太空中艦隊。偶爾會有戰機的尾焰劃過這片空間，增加一些生氣。
藏鋒知道開拓艦隊的規模，這片殘骸中沒有巨大的方舟級旗艦，他熟知的洛陽號也無法查探到。機甲的電腦在緩慢的繪製星圖，隨著凱撒星港的雛型出現在星圖中，遠處正在遠去的諾亞號也出現在星圖中。諾亞號的出現如同曇花一現，轉瞬即逝，藏鋒往那個方向張望，還能看見諾亞號噴射出的尾焰的藍光，但是機甲繪製的星圖中卻無法捕捉她的形態。
他在星圖中找到了破損不堪的明州號，用僅存的噴氣平衡裝置艱難的移動，機甲內的氧氣隻有正常人使用1周的量，常備的三個飲用水罐有2個已經破裂，口糧還有一個月的正常儲量。在完成機甲連接後，義體已經在榨取機甲內剩餘的肢體修複液，修複液裏的活性成分是最優質的營養。藏鋒的義體可以通過飲食補充能量，對水和氧氣的消耗量都比較低，僅攝入需要維持腦部的運行能量即可，他需要攝入的能量總量，也僅為正常人的一半。
曆經20多天的消耗，義體幹癟的肌肉外形在吸收完機甲內的修複液後，好像在衝氣的氣球，逐漸膨脹，短時間內就變成一個壯碩的猛男。但是經過幾分鍾的分解，把廢棄物排出後，他就恢複到正常人的形態。義體儲存的能量也從11%提升到了35%，藏鋒的義體擁有頭發的生長功能，這份無法關閉的蛋白質消耗，竟然是為了隱藏平時大腦產生的代謝物。有正常的食物供給，這副義體也可以順利充滿能量，維持正常人的形態。隻有用者肢體修複液快速補充時，才會產生那樣誇張的變化，常規的能量補充是使用營養液，並不需要大量攝入，自然也不會引起肌肉變形。而設計成可以吸收肢體修複液，是為了充分利用機甲內的儲備資源。常規機甲都會配備一定的肢體修複液，以保護騎士的安全。而營養液則因為高昂的價格，同時沒有果腹感，裝配率遠遠無法與戰術口糧相較。
從明州號的騎士發射井艱難的進入機庫，帶上頭盔後就離開了機甲，他的義體具備太空行走的條件。隻有眼球部位無法承受真空帶來的負壓，需要頭盔保護，雖然失去眼球並不會影響他的視覺，但他還是比較愛惜著對許久沒有更換的義眼。機庫內隻有30多具殘破機甲，而且全都無法完成身份識別啟動，他並不屬於艦隊編製。用自己製作的簡易設備，抽取了這幾台機甲的修複液，將自己的義體能量補滿，凱撒星港可以識別，但是無法連接，還要在這片殘骸中呆多久都是未知之數。收集水、食物、氧氣等資源是生存下去的前提。正常滿能量的義體不做多餘的動作，開啟維生狀態可以待機60天，隻提供大腦需要的養分。一台機甲的10升修複液提取後可以為義體充能30%左右，在機庫中一共收集到180升修複液。義體對水即便消耗不多，也需要和修複液幾乎同比例的水，雖然每台機甲都是常備3份10升的飲用水箱，但是損壞比例相當嚴重。最終隻收集到10個完好的水箱，100升水。拖著在機庫裏找到的3個大號油囊，分別裝著水和肢體修複液，還有一個30升的合金箱，裏麵裝著找到的全部口糧。藏鋒打算去艦橋查看一番，想要穩定的氧氣，隻有艦橋的設施才能供應。
沒有副官導航的艦內通道就像迷宮，也隻有在明州號服役了好幾百年的藏鋒，在夜視模式中還能找到方向。由於合金門失去了動力，雖然還留有手動關閉的旋轉伐，但無法開啟。一直摸索到頭盔氧氣告急，他才返回機庫，重新坐回氧氣所剩不多的機甲內。持續兩天的探索都沒有後續的進展，普通人1周的氧氣量他隻能使用近3周。將合金箱和裝水的油囊固定在機甲的右臂上，兩個肢體修複液的油囊被他小心翼翼的塞進已經破損的隔離艙。
之後的幾天都他隻會吃一些食物，喝少量的水，用機甲僅存的電力照明，戴著頭盔在機庫裏的30多台機甲中，試圖尋找可以拆卸的有用部件。經過幾天的確認，留下的機甲反應爐都已經損壞，拆卸到的幾個完好的氧氣罐解決了暫時氧氣短缺的問題，藏鋒打算完成機甲左臂的維修，用電池拆卸的電池模組提供動力，打通到達艦橋的道路。沒有電器設備的情況下，幾乎是徒手裝拆機甲，在耗時160天後才完成。此時水的餘量隻有12升，義體能量與水的消耗和人體不同，幾乎定量的消耗和機甲耗能一般，根本沒有辦法節省。食物的儲存也消耗了1/4，肢體修複液一直沒有動用，藏鋒有自己的打算。雖然附近時不時有無人機飛過，但是在無法通信的情況下，藏鋒用頭部機炮打中一艘正在作業的無人機後，它也毫無反應。從此藏鋒就隻將這些來回忙碌不停，往凱撒星港搬東西的無人機當作擾人的蒼蠅，不再管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