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門的能量反應
完成了登艦以後的例行巡查，馮月月回到艦長室，看著這裏被搬過來的物品裏有很多陌生的物件，這恐怕是諾亞號艦長室裏相涼的遺物。在諾亞號，她隻將自己的東西打包搬去了艦長室，但也隻是放在相涼的物品一起，並沒有住進去。從來到這片星域，隻有在完成悼詞後，曾回到過自己的房間，之後她就一直在諾亞號的艦橋值守。艦橋擁有完備的生活設施，可一直積累的壓力就好像海嘯。看著床頭他們四人的合照，這個陌生的相框，這張熟悉的相片，她輕輕的將相框抱在懷裏，好像擁抱一團雲，慢慢摩挲著它的紋路，好像他還在身邊。她就這樣悄悄的睡了過去，眼角有偷偷滲出的淚光，這片孤獨的空間卻是如此的安靜。
等到她醒來，已經是24小時以後，未讀信息中有艦長會議通知，但已經是12個小時前的事情了。並沒有緊急的催促，應該是護衛艦艦長可有可無的會議。來到艦橋，大副在艦橋內值守著崗位，艦外的全息影像是打開的。艦載機和機械設備都在諾亞號正前方不遠處忙碌，星門的雛形已經出現。大小最多可以容納戰列艦穿行的星門，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成型，建造的速度極快。馮月月從艦內的行程計劃表中可以看出，這個星門還需要10天的時間就能完成，這一定是通信機帶來了更成熟的技術。她查看了12小時前的會議記錄，主要內容是建立凱撒星港到這裏的雙向折越門。由於凱撒星港附近的資源短缺，需要完成一個小型折越門來實現快速的物資運輸，這個折越門的規劃是兩個完全一樣大小的星門主體，凱撒星港運用自身儲備的資源也可以同步完成建設。
從這些信息可以看出，拜倫很早就擁有麗莎的控製權，麗莎執行宇宙空間管理條例隻是幌子，而且雙向折越門應該也是技術成熟的產物。突然想起老師給自己的儲存單元，上麵貼著的便簽紙上寫著凱撒，老師是已經發現了什麽？她將儲存單元拿出來，仔細的觀察起來。這種大小的儲存單元因為儲存數據龐大，需要戰列艦級別的副官才能正常讀取。便簽紙正麵寫著：凱撒，反麵寫著幾個小字：小精靈麗莎。麗莎在執行建造凱撒星港任務的時候，也一直在老師身邊，這個難道是凱撒星港的權限後門？就好像拜倫用於控製愛的權限編碼一樣，是在係統設計時留下的緊急權限。
在戰艦的副官係統中，緊急權限級別是現實中不存在的副艦長級別。她能成為臨時艦長，是諾亞號內部的順位排序，一般是大副在第一序列，因為馮月月本身的能力強大，在艦內權限管理會議中，她被排在第一序列。但是自動移交的艦長權限屬於臨時艦長，為了艦長恢複意識後可以下達命令，臨時艦長級別在係統中是副艦長級別。拜倫使用的權限編碼獲得的權限，應該就是副艦長權限，但是比馮月月和現在被任命的斯科特的權限要高。充足的睡眠和放鬆過後，馮月月的思路明顯清晰很多，這個儲存單元應該是用來和凱撒星港執行物理鏈接的。具體會有什麽效果還未可知，估計應該是控製權限。
馮月月調出老師建立模型的副本，將代表星門的圓環屬性複製，安放在被折越門吸附過來的那麵空間上，重新啟動模型。模型好像兩塊圓形的磁鐵，將這個球壓縮成甜甜圈的形狀，似乎兩塊磁鐵的磁力線有支撐力一般，使得形成的甬道變得穩定，而且曾經模型出現的抽離另一個空間“物質”的情況也消失了。她試著移動一邊的圓環，想看看這樣的雙向折越門，能否突破弗格斯財團曾經提出的猜想。在地球聯邦附近建立星門，提出折越門計劃的弗格斯財團，給出的實驗數據顯示。最低規模需要達到直徑136km的能量環，由它構成的星門，才擁有足夠的能量，撕破亞空間，吸引到另外一麵的宇宙空間。馮月月將其中一個圓環放在其它位置時，白鴿號的副官已經無法完成運算，強製關閉了她麵前的虛擬影像。
從艦隊正在執行的任務來判斷，黑薔薇和凱撒星港隻有1光年的距離，根本不符合對位空間的條件，如果可以建立往返的折越門。那麽就說明，現在的雙向折越技術，已經克服了必須是建立在對位空間的嚴苛要求。在心中馮月月驚歎於弗格斯財團的偉大發明，但是想到老師模擬出現的蔓延太陽係的空間波動，又充滿了擔憂。弗格斯財團的財報中，科研經費支出占比常年高達70%以上，他們能在商界存活下來也是奇跡了。
計劃10天完成的折越門建設已經日漸完工，看著依舊忙碌如蜂的艦載機和毫無動靜的諾亞號，再看看那個隻有3km直徑的星門入口和諾亞號那龐大的身軀。她知道諾亞號的設計參數，高有127km，寬度足足有80km。星門對於諾亞號，諾亞號如果是一個人，星門就是她手中點燃的火柴所發出的火焰，如果讓諾亞號穿過這個星門，就需要上演一出魔法秀才能實現吧。馮月月懷疑是不是諾亞號隻能停在這裏作為物資中轉站，但是計劃列表中也說明，諾亞號最終會帶著艦載機與設備協同建設凱撒星港附近的龐大星門。
折越門的施工在拜倫的催促下準時完成，星門亮起的瞬間，有些像曾經出發的那一刻。除了身邊少了護航送行的艦隊，除了這個星門小了一些，除了艦隊也已經小了一些。護衛艦接到通過折越門，將物資運往凱撒的命令。但是看著這個曾經泯滅眾生的入口，在線相互連接的幾位護衛艦艦長麵麵相覷，最後目光落在馮月月身上。估計隻要她說出推諉的話語，大家都不會選擇前行。對於在座的幾位艦長，上次通過折越門的慘劇，也僅僅過了5個月的時間，一切還曆曆在目。隻有馮月月、鄴城號與臨安的艦長經過漫長的亞空間航行，那段往事更像一段回憶，其餘6人投來的目光有不同的意思。鄴城與臨安的艦長等待她的首肯，其餘4人是在期待她的拒絕。馮月月微不可查的點點頭，沒有表態便率先進入星門，通信係統也自動斷開了連接。隨即白鴿號與鄴城臨安一起消失在星門的這頭，剩餘4艘護衛艦還停留在原地，直到傳來斯科特的催促聲。他們才如夢方醒，陸續駛入星門。
星門內的亞空間好像被馴服了一般，隻是緩慢吞噬著外層的能量裝甲，如果按照第一次的亞空間航行時間進行估算，甚至戰艦的結構裝甲都不會損毀。馮月月觀察著戰艦的情況，同時查看艦內進入休眠艦員的生理指標，能量裝甲的流逝並沒有給大副帶來負擔。再回想起第一次亞空間航行時，威爾斯大副那飆升的心率和血壓。馮月月苦笑著搖搖頭，這些穩定的數值，將她心中麵對亞空間最後一絲恐懼也完全驅散。這次運送任務，應該就有機會進入凱撒星港的控製室吧。到時候也就知道，老師留下的儲存單元用意是什麽了。在艦隊內的通信頻道是沒法使用的，艦隊通信是依賴諾亞號天眼係統實現。在愛副官被控製的情況下，還繼續使用天眼係統進行通信，和直接讓拜倫傳話並沒什麽區別，何況他還非常“關照”自己。
亞空間的航行比馮月月預想的要短暫，航行過程中的能量裝甲消耗近似正太曲線分布。應該是距離兩邊星門越近空間，越穩定。能量裝甲的消耗也隻有存儲總量的2/3，反應爐在亞空間中還是無法運作。導航員的計算量有線性的降低，沒有危險的空間塌陷需要特意規避，也不用識別信標。在星門間衍生出的能量軌跡內航行，就可以達到另一個星門。除了兩座星門能量有規律的波動所造成的波峰，需要注意規避，星門間的亞空間航行似乎變成了宇宙中最安全的航道。
當能量裝甲消耗數值降低，周圍探測到的能量軌跡也更加明亮，馮月月知道這次亞空間航行已經結束了。果然隨著反應爐的啟動，白鴿號穿過那圈持續旋轉的星門的白色光暈，她們已經到達了凱撒星港附近。外層裝甲保持完好的白鴿號，可以直接完成艦外影像的全息投射。這種離開亞空間後，穿過星門時的美景。還有清晰視野，給內心也帶來種明亮的感覺。諾亞號曾經穿越亞空間後，投射在艦橋內的外部投影都是支離破碎，也真是契合當時的心情。
凱撒星港好似一個龐然巨物，出現在戰艦的投影中，漂浮的戰艦殘骸已經完全不見，工程無人機還在持續忙碌。在曾經諾亞號穿越亞空間的出口處，一個和凱撒星港差不多大的圓環正在建造，它的輪廓和地球聯邦的那個可以通過方舟級戰艦的星門差不多大小，應該也是計劃完成另一條雙向折越通道。兩個星門間隔很遠，凱撒星港就這樣懸浮在這兩個星門中央。這個還在建造的星門隻有幾盞閃爍的航標燈，指引無人機作業，整體好像嵌在這片漆黑的星空中。
白鴿號能量護盾的正常充能還沒有完成，鄴城與臨安也相繼駛出星門，還維持著進入星門時的艦隊整型。白鴿號艦橋內的觀測員如例匯報：“發現能量反應。”
這是鄴城與臨安號的反應爐產生的能量反應，信息通過修正出現在艦橋中心的星圖上。綠色網格的星圖中，可以看見凱撒星港大致輪廓的藍色模型，還有身後星門發散能量形成的藍色模型，隻是更加清晰準確一些。識別到能量波動，經觀測員和信息員確認是友方設施或者艦隊會標記成藍色，係統也會根據探測到的具體形態建立模型。鄴城與臨安號已經完成信號匹配，從不明的紅色戰艦圖標被標記成綠色。完成信號匹配，成為編隊準備共同作戰的戰艦，會顯示為綠色。
“發現能量反應。”觀測員如例繼續重複著係統傳達的信息。
艦橋內的虛擬影像將臨安鄴城的艦橋，並列顯示在左右，逐漸恢複到穿越星門前連接的狀態。可以看到這兩艘戰艦也狀態良好，她們也在同步白鴿號先行采集並標記到星圖的信息。星門中又有戰艦探出頭來，穿越星門需要完成亞空間引擎與常規引擎切換，同時恢複反應爐啟動。觀察著這個過程，馮月月在星門外默默計算著時間，從看見鄴城號的艦首，到戰艦完全脫離星門需要70多秒的時間。從完成反應爐啟動，到能量裝甲充能完畢，顏色穩定成透明裝，大概又經過12分鍾。
“發現能量反應。”觀測員就好像複讀機，星門內滲出的能量波動在戰艦完全脫離星門後才能識別信號。
“全艦一級戰備，艦首向左偏8度，主炮炮口打開，主炮軌道充能。”馮月月看著星圖上的能量信號，那是在還未啟動的漆黑色星門附近的能量反應，隻是波動更強烈了一些，她將那片區域畫了一個框，隨後幾乎是吼了出來：“還愣著幹什麽，放出無人機，維持主炮瞄準角度，靠近凱撒星港。艦隊釋放反艦導彈，以標識目標區域設置攔截網。”
馮月月標識的區域是她剛才在星圖中畫框的地方，在正在建設的星門中心。從背後星門的角度看過去，隻見白鴿號的艦首直對著那片漆黑的星門中心，尾部和側翼引擎噴出尾焰，將白鴿號以一種看起來像漂移的姿勢，緩緩向星港推近。三艘戰艦的導彈艙打開，推出一組組六邊形的蠍式導彈，被推出的導彈並沒有點燃推進器，隻是用噴氣裝置調整位置。這是一種布設靜態導彈防禦的手段，就好像鋪設地雷，但太空中完成布設的靜態導彈防禦，可以提升一個級別的戰艦火力。隻有蠍式s2導彈具備外部布設的條件，艦載的咆哮導彈發射倉裝載的m7型反艦導彈，需要管狀發射倉穩定助推，但此時它們也都進入待機狀態。
兩艘剛跨越星門完成連接的護衛艦，青鳳和雷鳥號的艦長彼此對視了一眼。看著已經進入備戰狀態，並且正在部署導彈的馮月月三人，也默認了馮月月的越權指揮。
“星門有能量反應不是正常麽……”其中一艘護衛艦的觀測員正在小聲嘟囔著，她就看見漆黑的星門中間有戰艦緩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