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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目送十二公主

  夜幕悄悄落下,皇台城內外卻還是燈火通明。秋風悠悠的吹著,城門高處的戰旗被吹的呼呼作響。雖是夜晚,卻也熱鬧非常,叫賣聲終是不絕於耳的。


  林羽杉始終是心情不好的,沛兒提議帶她出門散散心,走一走。也許,熱鬧的地方,總會消散人的濁氣與憂愁的。所謂群英聚集,也是不過如此吧。


  林羽杉和沛兒,吃過晚飯,悄悄的便出了門。走在街上,林羽杉覺得自己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大千世界,皆收眼底。來來往往的人流,也衝不散她憂愁的心緒。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依舊嬉笑著,喧鬧著,夜裏的寒氣也擋不住人們火熱的心情。叫賣聲此起彼伏,沿街的攤位周圍都圍滿了人。畫舫在湖上遊,差點驚著了從上遊漂下來的河燈。林羽杉不明白,這些人的心情為何這麽好。


  跟著沛兒出去逛了一圈,林羽杉的心情變得輕快了許多,不像之前那麽憂愁。心情變好之後的林羽杉,突然發覺自己上次對北冥慕的態度是不是太欠妥當,如今她竟然有些後悔了。


  北冥慕自從上次從林羽杉住的青檸院離開以後,便再也沒有去找過林羽杉了。畢竟,他心中-出現了一個梗,似乎跟自己有些過不去了,便賭氣沒有再去看過林羽杉。


  人世間的情愛,不是後天認為安排的,即使在那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裏,也是如此。是怎樣一種緣分,能讓兩個時空的人,能在宇宙之中有所相遇,再發生一係列錯綜複雜的事情。這到底是天意,還是巧合?

  林羽杉說不清楚,北冥慕更道不明。


  幾日後,前來和親的小國使團浩浩蕩蕩的來了。他們帶來了許多貢品,各種奇珍異寶和他們的特色特產,皇帝為了感謝他,大擺宴席接待了他們。


  這些通過林鐸傳到了林羽杉的耳朵裏,林羽杉就詢問林鐸十二公主具體出城的時間。心中又一陣失落上來,再次使自己陷入沉思。十二公主這一去,可能就這一生再也回不來了吧。


  也好,遠離這深宮後院對於她來說,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遠嫁到了小國,小國就算忌憚北冥振遠的實力,也會對十二公主有所尊敬的吧。


  那麽說來,對於十二公主來說,這是一種重生,也是一種解脫。就這樣離開,總算為了母親做了點事,也不枉母親給予她的生育之恩和多年的養育之恩。每當十二公主覺得委屈的時候,就會想起自己的母親。那麽相比起來,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和親使團離開的日子到了。


  十二公主坐在馬車裏,麵無表情,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秋風掃起落葉,落葉跟隨馬車的車輪飄起,旋起一個圓弧,以至於越來越遠,一片又一片。


  浩浩蕩蕩的一大隊人馬,就要出城了。沿街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轎中人是去往何處以及出行的目的。有人感歎,有人歡喜,有人同情,更有人羨慕。


  林羽杉知道十二公主今天出城,她一大早就帶著沛兒來到了城門上。站在高高的皇台城上,林羽杉遠遠的觀望過去,視線一直跟隨著十二公主離開的馬車。一米,十米,一百米,十二公主逐漸消失在林羽杉的視線中。林羽杉悲從中來,無意間竟然落了幾滴傷感的淚水。


  林羽杉自從與十二公主打過交道,便莫名的對她無比的疼愛和愛護。林羽杉心裏也清楚的很,十二公主這一走恐怕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吧。此生,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妃了吧。


  同樣苟活在世上的人,竟然在世間再也見不了麵了。這是那個時代的悲哀,這是那個時代的苦楚,人人生而無奈,是一件誰也決定不了的事了。


  其實,今天一同來給十二公主送行的,還有北冥慕和千度。千度一直尾隨著北冥慕,而北冥慕也想來送一送他這位身世比較可憐的妹妹。同樣生在帝王家,北冥慕是最明白十二公主的苦楚與無奈了。若不是母妃地位太低,十二公主又怎會受這般委屈。


  北冥慕剛想在城樓上,遠遠的目送十二公主的時候,卻沒想到在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孤單而無助的身影,在碩大的城樓上,顯得那麽微弱與渺小。雖然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憐惜一番,但北冥慕還是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當北冥慕發現那人正是林羽杉的時候,林羽杉也發現了他。四目相對,是驚訝,又是一陣尷尬。幾日不見,沒想到再見竟然是這種場麵。林羽杉因為上次的事,並沒有絲毫愧疚。而北冥慕,很顯然還是在生林羽杉的氣。


  北冥慕眼裏劃過一絲慍怒,可隻是保留了一瞬。因為,他看到了林羽杉哀傷的淚水,那是為與十二公主離別的淚水,那是對這個時代感到無奈的淚水。


  那一刻,北冥慕呆呆的立在那。他基本沒有看見過女人哭泣,一時間,他竟然不知所措。他抬頭望了望林羽杉,又看了看沛兒,還是不知如何處置眼前這件棘手的事情。是的,北冥慕看見林羽杉落淚,他心軟了,心酸了,他有了絲絲不忍,也不舍。


  在他眼裏,這個頗有心計的女人,應該是剛毅而堅強的。怎會如那次那般,在院中被林夢瑤隨便欺辱還默不作聲。又怎會像今天這樣,佇立在城樓默默流淚呢?

  北冥慕似乎有點懂林羽杉的心了。透過有心機的外衣,北冥慕發現,林羽杉是個容易傷感的人,又是個重感情重情義的人。她能為了言瑾瑜的是那麽賣力,又能為了十二公主的事那麽傷感,她就一定是個可靠而值得信任的人。


  當林羽杉發現北冥慕的時候,北冥慕正怔怔的看著她。世間的奇遇,應該就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吧。就那麽一眼,就已經足夠讓林羽杉和北冥慕共同記一輩子了。兩人互看的眼神,堅定卻又漠然,讓千啟和沛兒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眼眸裏的深意,不需要對方說出來。隻一眼,便確定情深萬種。這種際遇,隻能是可望不可即的吧。既然來了,那定然是該好好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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