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虛情假意(中)
“我說的是事實,”他劈手搶過她手裏的酒,不悅道,“你也別喝!”
“我又沒有公事。”眼見他重重地將酒瓶砸在桌上,裏麵的酒都灑了出來,寶兒搖頭看著他。
“你喝醉了我要照顧你,”奚童開始展現一個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也算是耽誤我的公事,所以你不能喝!”
“這個理由挺充分的。”寶兒莞爾一笑,又問他,“你不是說了嗎?你是我的前夫,那麽我們就沒什麽關係了,我喝醉了,其實不需要你照顧。”
奚磊臉色愈發難看,他咬牙道:“就算我是你的前夫,可終究還是個男人,難道要我看著你一個女人喝醉了躺在大街上不管嗎?”
“啊,原來如此。”寶兒抿嘴一笑,拿出手機來,不停地翻動著。
奚童冷眼看著她。
她將自己手機裏電話簿裏的人全都翻出來讓他看,壞笑道:“這裏麵所有的人都可以照顧我,你來幫忙挑一個唄!”
這裏麵大多數的人他都認識,不是臭名昭著的油膩大叔就是喜歡作死的富二代。
該死!
他被徹底激怒了,偏偏她還不知死活地、一本正經地挑選起來。
寶兒似乎洞察到了他的不悅,立刻拿了回去,撥弄了一會兒,並沒有就此作罷,而是重新挑選。
“就這個吧,”寶兒用小手指輕輕地敲了敲屏幕,笑道,“他是個警察,又是季仁宇的手下,還是我的,朋友。你認識吧?”
他當然知道!那個為了她甚至可以放棄外國任教機會的年輕人!
“這下我可以喝酒了嗎?”寶兒站起來去拿酒,
奚童這下子直接將酒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發出一聲悶響,空氣中都是酒味。
寶兒掃了他一眼,又看著那瓶無辜的白酒,轉瞬間就粉身碎骨,支離破碎。默默地站起身來,卻被他一把拉住,拽回來坐在椅子上。
“你不是說要吃飯嗎?”他看起來莫名煩躁,跟誰較勁似的抽出筷子,放在她麵前,“那就好好吃飯。”
“不喝酒算什麽吃飯?”寶兒看他。
他不吭聲,接過老板遞來的烤肉,放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不願意讓她喝酒。
“散夥飯啊,”寶兒挑眉盯著他,“你都不讓人喝酒?”
他麵無表情,將一個肉串塞進她嘴裏。
寶兒拿下肉串,橫了他一眼。
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賭氣吵架,卻是奚童第一次看起來氣急敗壞。
“我不吃。”寶兒放下肉串,搖頭。
他皺了皺眉頭,看她。
“待會兒一股味道。”寶兒蜷了身子,坐在一邊。
他又招手叫來老板,都沒問她就開口點了芋圓甜湯。
“我也不吃。”寶兒朝老板擺手。
老板笑著走開了。
奚童板著臉看她。
“會長胖。”寶兒揉了揉自己的腰,看著桌上的東西自言自語地苦笑道,“一開始以為有人養,所以就放開了拚命吃,就這幾天才知道還是要靠自己,所以就不能放縱了,還好,胖的不算太多。”
從這個角度上看,奚童動了一下。
“該吃就吃,哪有那麽多話!”他有些生硬地丟出一句話,比起溫暖的丈夫,更像是個訓話的老師。
“不吃。”她搖頭,卻舔了舔嘴,灌下一口熱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奚童放下手中的東西,盯著她。
“沒關係,”寶兒微笑著看他,輕輕地搖頭道,“等拍完了這部戲,我會犒賞一下自己,狠狠吃一頓的。”
他皺眉,並沒有挪開目光。
“純情寶鑒。”寶兒咧嘴。
他雖然沒看過劇本,但也看過紅樓,隻怕但凡和寶鑒扯上關係的,都是不可描述之事,當即便黑了臉:“為什麽要接?”
“最好的時光,自然是要留下來的。”寶兒抿嘴一笑,很滿意他臉上的表情,點頭正色道,“難道要等到七老八十了才來拍?”
“不行!”他終於忍不住,直接開口了。
“我們結婚的時候,你說讓我做自己,現在離婚了說不行,是不是搞錯了?”寶兒又喝了一口熱茶,咧嘴笑道,“難不成,你不怕別人說你妻子如何如何,卻害怕別人說你前妻如何如何?”
他一時語結,看著她。
“我,”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點頭道,“知道你為什麽要給我那個文件。”
他挑眉。
“你是討厭別人對你老婆指指點點,所以提了離婚,”寶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著自己指甲,“給了我那麽多東西,還打算發贍養我,就是怕別人說你的壞話。”
他咬了咬牙,低頭看著盤子,這麽明顯的曲解,都是她故意說出來的,他怎麽會聽不出來?
“我隻想和你,”他最終開了口,說的卻是這個,“好好吃一頓飯。”
“吃吧,”她點頭,並沒有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我就坐在這裏,什麽都不說。”
奚童放下手中的東西,看著她,隻見她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機,不知道和誰在聊天,笑得格外甜。
他知道遲早會有這樣的一幕,她的人生再和自己無關,可當這一幕真的出現了,他心如刀絞。
她是何等敏感聰慧的人,又怎麽會不明白他的心意?
“我。”他鼓起勇氣壓低聲音說話,但很快就被鄰桌的吵鬧聲蓋過,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真找了個不適合聊天的地方。
她讓他無法好好吃飯,而周遭的嘈雜卻讓他無法好好說話。
他想過的體麵,想要的告別,帶著近乎唯美的心碎和悲涼的各自轉身場景,現實中全都背道而馳,在他和她的共同“努力”下,竟成了一出煙火味極度濃鬱的鬧劇。
甚至,帶著些許的無聊,再看坐在身邊的寶兒,心思已經早早地飄到了電話那頭,隨時可以離開。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幽幽地、失落地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寶兒沒有一絲的猶豫,立刻起身。
她可知道,這個動作極度傷人,仿佛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終於得到解脫一般,是啊,她什麽都不願意吃,也不願意坐在這種地方,還不能喝酒,所以,這應該是徹底解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