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虛情假意（上）
薑宏探頭探腦進去，有些心虛地看著奚童，聲如蚊蠅地道：“奚總，有人找。”
奚童抬起頭來，怒容已現。
“那好吧，”薑宏默默地走過去，輕輕地將一份文件放在了他桌上，“我讓她先回去。”
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薑宏暗暗舒了一口氣，咧嘴笑著將寶兒給他的文件袋放在桌上。
他原以為，寶兒剛剛在外麵既然很平靜地求見，過後就不會再提大家說她壞話的事，隻要現在不見，就等於平安。
再說，他們夫妻的關係，也不那麽好，不然的話，大家何至於此？
可他忽略了一點，這幾天的奚童就是工作狂人，不管什麽東西放在桌上，不管是什麽世間，必然是要打開來看的。
他打開了桌上的袋子，一眼就看到自己已經簽好後給她的離婚協議。
這個時候，薑宏剛剛走到門口，奚童便問他：“這東西是誰送來的？”
“是，”薑宏剛剛偷瞄了一眼，心裏七上八下的，本想說老板娘皮一下，可又覺得情況不大對，猶豫了一下，才說，“寶兒小姐親自送過來的。”
“她人呢？”他站起身來，沒等薑宏回答，人已經出門了。
寶兒像隻蝴蝶，默默地穿梭在每一個工作人員身後，桌上堆滿了吃的，大約是看到他出來，所以沒有人敢動，全都在電腦桌麵前假裝忙碌。
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香味。
這種事，一向是薑宏做的，他也知道奚童最討厭辦公室裏有異味，所以就算是叫外賣，也不能叫火鍋那種狂放的東西。
為了避免被當眾罵個狗血淋頭，他連忙小聲在奚童耳邊低語：“這是寶兒小姐帶過來的。”
奚童盯著寶兒，寶兒看著他笑。
“你們，”奚童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寶兒，嘴裏對薑宏道，“吃完火鍋就下班吧！”
因為他臉色仍舊不大好，所以眾人強忍歡呼雀躍，仍舊保持鎮定。
“你，來了？”他穿過辦公區的通道，走到她麵前。
她穿了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米色衛衣，下身是牛仔褲，難掩清純俏麗，她既做了決定，他便不能再勉強。
有個硬邦邦的東西塞在他喉嚨裏，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寶兒看著他，心裏默默地將奚磊說過的話想了一遍，露出一抹疲憊的笑。
“一起，”他說，“吃頓飯吧！”
好聚好散，這是他一貫的風格，但今天才發現，好聚簡單，但好散，真的太難。
他甚至還擔心她轉身就走，還好，她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電梯，各自站在一個角落裏，說都沒有說話。
出了電梯，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大廈門口，看著依舊熱鬧的街道，她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
“我來開車吧。”她說。
她連吃飯的地方都選好了，他酸酸地想，她是有多期望趕快走到今天這個結局？
他對她伸出手，吐出三個字：“我來開。”
寶兒微笑著將車鑰匙遞給他。
“去哪兒？”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她說話，並且顯得非常有必要，也不會尷尬。
“隨你喜歡。”她拉好安全帶，說話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輕鬆愜意。
本來，他心裏痛痛地想，這場婚姻就不是她所預期的。
所以，她是在慶幸這場婚姻剛剛開始就結束了嗎？
他算是深深體會到了什麽是女人。
她不過眉眼間輕輕一笑，就讓他痛不欲生。真正折磨人的，不是她爽快送來的文書，而是這些似乎一切都迎刃而解的小歡快。
奚童差點兒忘了離婚是自己先提出來的，竟滿心怨恨起她來。
他沒法兒不怨恨她。
“你臉色不大好。”她卻沒打算放過他，一直用刺激他的痛處，以他的敏銳，不會覺察不到其中的端倪，理智告訴她，既然要分開，沒有什麽是比現在更好的結局了，彼此各自安好，她甚至還麵帶微笑；感情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他不被愛的悲哀，盡管是他提出的離婚，她這滿臉不在乎的模樣也著實令人航信。
可怕的是，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悲傷和憤怒所蠶食。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過！
他是誰？他是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的奚總！怎麽可以這樣！
“沒什麽。”他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簡單粗暴，而且，看起來顯得不耐煩。
是的，他敢保證，隻要她再說一句，他就會翻臉，讓好聚好散都見鬼去吧！
這個時候，大排檔依舊人聲鼎沸。
穿過擁擠的人群，踩著油膩膩的地板，他們還算幸運，找到了一張桌子。
喔，不。
確切的說，應該是半張。
另外的半張上，還作了一對小情侶。
剛坐下來，寶兒就被他們給認了出來。
寶兒高興地和他們合影、簽名，聽他們說著《間諜遊戲》的觀後，奚童一個人坐在旁邊，看起來更像是獨自一個人過來拚桌的陌生人。
一個剛剛離婚的女人，臉上是這種無法掩飾的歡喜，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場婚姻是個徹頭徹尾的失誤！
他曾經見過公司的女下屬離婚當天，哭得妝容盡毀，變身可憐的祥林嫂。
他倒是真希望，她能和這兩個陌生人談一談他們的婚姻，哪怕是哭訴他自私卑鄙和野蠻粗橫。
可是沒有，完全沒有。
她像個小女孩兒，聽到高興的時候，不住地拍手，不住地感謝。
也許是他氣場不大對，一旁的小情侶也發現了，女孩兒偷偷問寶兒：“這位是？”
“我丈夫。”寶兒喝了一口水，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兩人便會心一笑，連菜都沒上齊就忙起身告辭。
等他們走遠了，奚童便冷冷地問：“說錯了吧？你該告訴他們，我是你的前夫。”
寶兒瞥了他一眼，招手叫來一瓶酒。
他皺眉頭，想起她狂飲時的模樣，便低聲道：“我還有公事要做，不能喝酒。”
“你這是在和我鬧別扭嗎？”寶兒擰開了酒瓶，挑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