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底線(下)
“沒聽說你今晚有日程?”雲帆有些奇怪,“這麽晚了還去做什麽?”
寶兒坐在燈下,纖細白皙的手指緩緩地劃過書本上餘姚的照片,沉默良久,這才翻開那本包裝精美的劇本。
雲帆打了個嗬欠,重重地癱在了她身後的沙發上。
一整夜的時間,她讀完了這個劇本裏的每一個字,重重地合上了。
東方既白,雲帆還睡得很熟,她起身去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在路上遇到了剛剛來上班的墨菲。
“又通宵玩遊戲?”墨菲搖頭道,“你這熬夜的習慣真該好好改改了!”
她搶過墨菲手裏的早餐,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慢一點兒,又沒人跟你搶!”墨菲嘴裏雖然嘮叨,眼神裏卻全是關切,“夠了麽?”
她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笑。
“你這臉色實在太差了!”墨菲心疼地扯了一下她的臉頰,搖頭道,“要不,今天的行程我都替你推了吧!”
“今天有什麽行程?”她問。
“白崇禮要來,”墨菲無奈地抬頭看天花板,苦笑道,“昨天才跟你說過的,忘記了?”
寶兒低頭沉思。
“正好,雪玲不是邀你去她的生日會麽?開開心心地玩兒去吧!我幫你推了白崇禮的會麵。”墨菲歎了一聲道,“反正你對那個劇本也沒有興趣。”
“不必了,”寶兒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正好想見見他。”
墨菲訝然,看了她一眼,才又歎道:“有的時候,你演了一隻茄子,就會有很多紫色的角色來找你,雖然你得心應手,但會被圈在一個圈圈裏!還是應該考慮考慮別的!”
寶兒笑了笑,點頭:“我記住了。”
墨菲有些不放心,寶兒看起來安然恬靜,但骨子裏卻有種難言的倔強,一旦決定了的事,即便遍體鱗傷也從不言放棄。
白崇禮很堅持,他的助手幾乎每周都會打電話過來預約,她看寶兒從未看過那個劇本,所以就沒太在意,現在覺得,她還是必須先看一遍。
“你要知道,”她笑道,“餘姚就是餘姚,不管你多麽努力地想要成為像她一樣的人,你也終究還是你,隻有做你自己,才是最成功的人生。”
“一大早就在這兒灌心靈雞湯?”宋佳城從旁經過,大笑著對寶兒道,“這部戲未播先紅,到昨天已經有好幾個代言找過來了!中午就簽約!”
寶兒笑:“拜托你了。”
宋佳城又笑道:“還有很多劇本送過來,我們正在挑,不著急,慢慢兒選。”
寶兒點頭,又道:“謝謝。”
“老板,別客氣。”宋佳城走了之後,墨菲也忙起來,寶兒回到自己的房間,又翻開了那個劇本。
“寶兒,”不知道過了多久,墨菲來敲門,“白崇禮來了!”
寶兒點了點頭,跟在墨菲身後,手裏拿著劇本,來到會客室。
白崇禮很激動,一看到寶兒進來,他便立刻站起來和
她打招呼,那模樣,就好像是個需要提挈的年輕編劇一般虔誠謙虛,尤其是看到寶兒將劇本拿在手裏的時候,甚至可以看到,白崇禮的眼中,已經開始閃著淚花。
“我很高興你可以接受這個劇本,”白崇禮還未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開口笑道,“啊,酬勞方麵我已經和學文那邊談好了,由你開,不足的部分,我來補齊。”
寶兒笑了笑,低聲道:“白先生,我可以同您單獨談一談嗎?”
白崇禮頓了頓,點頭。
“寶兒,你要做什麽?”墨菲小聲在她耳邊說,這種單獨會麵的狀況是不合時宜的,尤其是現在對她和白崇禮早已流言蜚語四起。
“沒事的。”寶兒眼角含笑,但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
白崇禮欣喜若狂,他每次看到寶兒,都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種似曾相識的美好恍如將他帶回了十年前,他與餘姚初相識的那年日子。
“寶兒小姐,”他淺笑道,“你想和我說什麽?”
寶兒收起笑容,十分嚴肅地看著他,幽幽地道:“餘姚活在所有愛她的人心中,包括你,也包括我,更包括千千萬萬和你我一樣的人。”
白崇禮默默地點頭。
“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餘姚。”寶兒道,“所以,我希望您把這份專屬於你的印象就留存在自己的記憶裏了吧!”
白崇禮一下子跌入了無邊的黑暗,剛剛還好好的,現在的意思是?他穩了穩心神,小心翼翼地問:“所以,你不願意接受這個劇本嗎?”
“白先生,我尊敬您是長者,所以遣散了眾人單獨和您說這些話,”寶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道,“我非但自己不會出演這個角色,更要說服你,讓你放棄將這個劇本拍成電影的念頭。”
白崇禮向後趔趄了一下,他搖了搖頭,口中喃喃地道:“我以為,你一定會接受這個劇本的。”
“這段日子以來,不知道您有沒有留意到網上的言論,”寶兒咬了咬牙道,“餘姚,沒有人在乎她曾經多麽優秀和努力,大家喜歡的,始終是關於她那些在當年驚世駭俗的花邊新聞!”
白崇禮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我也知道,這並不是您所期望的,可我從心底裏尊敬餘姚,”寶兒背對著他,冷冷地道,“並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白崇禮低著頭,沉默不語。
寶兒便道:“您在這個劇本裏回憶了您的成名作《飛蛾撲火》的誕生過程,在此過程中,您有意無意地將所有人都引向了一個可怕的深淵!就是您和餘姚女士,的的確確發生過關係!您可曾想過,把您記憶中的美好無限擴大,假以想象,事情原本的模樣就會被徹底扭曲。這部戲就此作罷,對你來說隻是一個遺憾,可對於已經去世的餘姚,便是最大的尊敬。”
“你誤會了,寶兒小姐。”白崇禮頹然無力地看著她,他很想解釋,但卻無法開口。
“您的助理曾經告訴過我,在餘姚去世的這些年裏,在她的忌日,您每年都會齋戒半月,親自焚香誦經,想必心裏對她也是有一份情的,或許,最好的功德,便是容她安寧。”寶兒道。
“孩子,你聽我說!”白崇禮痛苦地捂住胸口,看著她的背影。
“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寶兒頭也不回地道,,“我隻告訴您一件事,我不但自己不會出演這部戲,還會盡我所能,阻止這部戲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