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百事通（中）
寶兒點頭，抬頭對奚童道：“我去趟衛生間。”
奚童目送她離開，看向阿雅。
寶兒遠遠地看著兩個人說話，站在露天陽台上，伸出手來，捧了一手心的雨滴。
相對於大家的輕鬆，秦雨心情沉重，他就那麽幹巴巴地坐在那兒，想了很多。
阿雅回來了，她進門的第一句話就問小荷：“清粥熬好了嗎？”
不幸被寶兒言中，那個男人跌斷了兩根肋骨，但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刺傷內髒，現在躺在醫院裏，動彈不得，得知這個消息的阿雅都急瘋了，一夜未歸。
小荷探出頭來，忙應聲道：“好了。”
“拿過來，我換件衣服，洗個澡就要走。”一整夜的擔憂和陪伴讓她疲憊不堪，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甚至都沒注意到秦雨坐在角落裏。
她快步往前，一邊往樓上去，一邊對小荷道：“不要放鹽，用紙包了，到那兒去再放也不遲，把鹹菜全也收拾一下。”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來，又喊道：“喔，對了，也拿些糖。”
這就是阿雅特有的瑣碎式體貼，她帶著母性的光輝，可以把任何一個人照顧得非常好，無微不至。
想到曾經這些都是困擾他的無關緊要，秦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將頭靠在椅背上，站起身來。
他以為，自己會暴跳如雷，會大喊大叫，會當場崩潰，會把阿雅罵得狗血淋頭。
可是，居然都沒有，他秦雨，居然會覺得在這裏大喊大叫實在丟臉。
落寞地出了門，他頂著細雨給奚童打電話。
“你們在哪兒呢？”他問。
“嗯，”奚童說，“在醫院。”
“去醫院幹什麽？”他又問。
奚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道：“你那邊都處理好了嗎？”
秦雨低笑了一聲，又道：“我馬上就過來。”
醫院大廳裏，寶兒掏出了自己的卡。
“我來付吧。”奚童不知道什麽時候 淺笑。
“讓我自己付，心裏能好受些。”寶兒咧嘴笑了笑，將卡放進去。
奚童默默地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拍了拍。
小城的優勢就在於，無論任何地方，都可以快速到達，秦雨攔了輛出租車，轉個彎就到了，他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寶兒和奚童從大廳裏走出來。
“你們真是人傻錢多！”他兩隻眼睛紅得嚇人，瞪著寶兒手裏的繳費單據，嚷道，“他給我戴了綠帽子，沒摔死他都不算多，你們還巴巴地過來給人交醫藥費！”
他的大嗓門一開，立刻引來無數目光，奚童拍了他一下，笑道：“看樣子是還沒解決好。”
打死他也不會承認，在阿雅那裏沒有大喊大叫的他，現在對著兩個完全無辜的人吼。
“這和你們的事沒關係，”寶兒輕輕地笑道，“是我把他推下樓梯的。”
秦雨瞠目結舌地看著寶兒。
“我當時聽到動靜，隻以為那個瘋子跟過來了，所以伸手就把推了他一下，”寶兒尷尬道，“隻是完全沒想到是他。”
“英雄！”秦雨忽然拍著手大笑起來，首肯道，“做得好！做得好！”
如果說剛剛心裏還有些憋屈的話，現在就是快意恩仇的爽快，都快給寶兒跪下謝恩了，她做了他內心裏想做的事。
奚童又好氣又好笑，搖頭道：“你聲音小一點兒，人家還在樓上躺著呢！”
“有什麽關係！”秦雨不屑，兩隻手插進褲兜裏，看著寶兒道，“你怎麽力氣這麽小？”
寶兒挑了挑眉。
“你應該一掌，就把他推出大門去，最好推出宇宙。”秦雨方做了個推的動作。
寶兒笑道：“然後他大聲說，我還會回來的！”
三個人都笑了。
“這個我來出。”他從寶兒的手裏接過單據，卻看向奚童，念叨道，“雖然我現在又失業又失戀，是個標準的可憐雙失青年，但這點醫藥費，我還是應該承擔的。”
一邊說，一邊將醫藥費單據遞給了奚童，遞過去的時候好像想起了什麽，又抬頭問奚童：“該不會現在就是你出的吧？”
奚童笑著搖頭，將單據拿了回來，遞給寶兒，寶兒收了，都不再說話往外走。
“欸！”秦雨跑過去，忙不迭跟在後麵，大聲道，“你們去哪兒，等等我！”
“你不是還有事要做嗎？”奚童皺眉頭看著他。
“也沒什麽可做的了，”秦雨聳了聳肩膀，自嘲一笑，“勝負已分，輸了就是輸了，沒有必要再流連糾纏。”
奚童笑起來，低聲問他：“這麽那麽灑脫？”
“就是這麽灑脫。”秦雨向後扒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不可一世地昂起頭。
“真是灑脫的話，”寶兒在一邊笑道，“頭發應該很飄逸。”
秦雨板起臉來看奚童，咬牙道：“這個壞丫頭絕對不能要！”
“他昨晚是和我睡。”寶兒伸手挽住了奚童的胳膊，衝另一邊的秦雨做了個鬼臉。
秦雨也不甘示弱，拉住奚童的另一隻胳膊，輕笑道：“他都跟我睡了多少晚了！”
兩個人一邊鬥嘴一邊笑，奚童淡淡一笑，任由兩個人爭奪拉扯，心情大好。
回程安排好了，雇了一輛小巴，連人帶冉靜采購的東西一起全都拉走，臨上車的時候，秦雨仰頭看了看天，然後一言不發地上車去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羅吉拍了他一下，笑。
秦雨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大聲說：“你們幾個都給我小心了！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纏上你們這些雙雙對對的人，到時候可別嫌我做電燈泡！”
正說著，隻見阿雅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站在了門口。
秦雨臉色一下就變了，他難得認真地雙手插在褲兜裏，下意識掃了一眼玻璃裏自己的倒影。
“秦雨！”阿雅站在門口，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所有人都將視線投過去，看向秦雨。
秦雨愣了一下，下車。
“我，”阿雅努力將氣息放平，才對秦雨道，“謝謝你！”
秦雨瞥了她一眼，冷笑一聲道：“我隻是覺得沒必要再跟你說什麽，僅此而已，不要誤會。”
阿雅抬起眼睛，喊著深深的淚水，露出一抹微笑，低頭尷尬一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