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無妄之災（下）
“你太過分！”鄭瑩瑩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本子用力砸在他辦公桌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們整天在外麵跑來跑去找線索，你倒好，一點兒也不使勁兒，任由他從這裏走掉！”
“你冷靜一點。”季仁宇無奈，盯著她，不悅道，“這就是你對上司的態度嗎？”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知道我的隊長就是這樣對待不公平現象的！”鄭瑩瑩爭鋒相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她冷笑道，“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朋友，也不管你在想什麽，反正我要盯死他！多行不義必自斃，我也奉勸你一句，這樣的朋友，還是不交也罷！”
季仁宇板起臉來。
“我說錯了嗎？為了一己私欲，他竟然把自己的親舅舅和表哥開除，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又何必捕風捉影跑到他舅舅家裏去找弟弟？”鄭瑩瑩嗤笑道，“還不是因為做事太絕，斷了自己的後路！這種人，值得你推心置腹嗎？你當他是兄弟，他呢？就拿你當擋箭牌！”
“夠了！”季仁宇橫了她一眼，閉上眼睛道，“我的私事與你無關，你管好你的案子就行了。”
“我不服！”鄭瑩瑩嚷嚷起來。
“服不服都是這樣！”季仁宇搖頭道，“你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不要再在這裏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
鄭瑩瑩死死地瞪著他，一把抓起自己的本子，摔門出去了。季仁宇隻當她發一頓小孩子脾氣就沒事了，誰想到竟然直接跑出去跟蹤奚童去了。
再說奚童回到家之後，劉銘仔細詢問了他事情的經過，然後趕著找線索去了，隻留下秦雨陪著他。
秦雨安慰他道：“沒事兒吧？”
他搖了搖頭，低聲問：“我舅媽和表弟怎麽樣？”
“我讓人看著呢！”秦雨說，“因為涉及凶殺案，結案前屍體領不回去，你舅媽設了個空靈堂，一天到晚守在那裏，至於你表哥，和你弟弟一起去了尼泊爾，趕上風暴天，大概後天晚上才能回來。”
他雙手插在頭發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還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秦雨咧嘴道，“你舅媽。”
他皺眉。
“一個月之前，你舅媽給你舅舅買了一份高額的人壽保險，受益人是她自己，因為簽了保密協議，警方未必能查得到。”秦雨淡淡地道，“我們會盡快整理一下，把線索提供給警方。”
奚童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苦笑了一聲。
所有的衝鋒陷陣、疲於奔命，不如此刻的手足相殘來得令人絕望。
“我這麽做，錯了嗎？”他低沉地自言自語。
“任何成長，都要經曆陣痛。”秦雨安慰他道，“更何況你現在帶著仁美集團壯士斷臂，不是成長，而是涅槃，不浴火如何成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代價太過沉重，他無法承受。舅舅就是舅舅，他不明白自己的大情懷，因為他已經嚴重和時代脫軌，可這還遠不足以致命。
他也從沒想過會是現在這樣的結局。
秦雨說得委婉，其實從秦雨提起舅媽開始，他就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局，包括奚磊被奚洹偷偷帶走，龍興跑出來提供“重要線索”，這些人露出了尖利的爪牙，是打算置他於萬劫不複之地。
從陸續關閉舅舅名下的公司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仁美集團熬過了幾次經濟危機，決不能倒在這些“小生意”上！他不懼怕任何人針對自己興風作浪，可卻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殘忍和狡猾。
“放心。”秦雨拍著他的肩膀道，“隻要有我和仁宇在，沒有人能冤枉你。”
“你以為，他們那麽天真，以為可以冤枉我嗎？”奚童淡然一笑。
“這是什麽意思？”秦雨吃驚。
“他們不過是想借舅舅的死製造聲勢，壓降公司股價，然後挑唆仁美的老朝臣出來說話，逼我卸任。”奚童歎了一聲。
“然後呢？”秦雨又問，“能得到什麽好處？”
“如果我卸任了，接替出任的，自然是小磊。”奚童苦笑一聲，“我一直不想讓小磊插手這些事，所以他什麽都不知道，加上他個性乖巧，很容易被左右。”
“這些人，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秦雨咋舌道，“為了達到目的，竟然不惜犧牲你舅舅！你舅舅不說功勞，至少也有苦勞吧！為他們洗錢也有十年了吧？”
奚童冷冷一笑：“這些人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可現在在所有人眼裏，你才不是個好人。”秦雨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低聲道：“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誰讓我壞了他們的規矩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這個可憐人！”秦雨歎了一聲，笑道，“也不知道你喜歡的那個美女，能不能理解你？”
他吐出一口氣。
“要不，咱們倆湊合過好了。”秦雨和他開玩笑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也知道你的苦處。”
他笑起來。
“行！會笑就是沒事兒了。”秦雨道，“我出去辦我的正經事，一會兒羅吉就過來。”
他看著秦雨，道：“謝謝。”
“兄弟之間還說這種話，過了點。”秦雨大咧咧地將頭一扭，笑道，“等你這場無妄之災過了，請我們吃一頓就好。”
他重重地點頭。
秦雨走了，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他一個人。
所謂無妄之災，無非是有人被貪念驅使作祟而已，他收起了悲傷，雙手插在褲兜裏，站在窗前，盯著遠處的城市風景，目光深邃。
“奚總。”秘書薑宏走進來，壓低聲音道，“三大元老和奚太太到了，現在正在會議室裏。
“我這就去。”他點了點頭，跟在薑宏身後。
會議室裏氣氛低沉，身穿一身黑的宋媛玉還戴了個大墨鏡，擋住半邊臉，三大元老黑了一張臉，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奚童前腳剛踏進會議室，宋媛玉立刻捶胸頓足地嚎啕大哭起來。
“幾位叔伯一定要替我做主！”宋媛玉哽咽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