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傷痕(上)
奚童猶豫了一下,就著身上的藍色漢服浴袍,直接進了泡池。
寶兒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池子裏發呆的奚童,頭發濕了,他全部往後撥,和小的時候一模一樣。
寶兒吸了一口氣,光著腳在屋裏轉了一圈,端著一隻水果盤子,走到池邊。
他盯著她看,直勾勾的。
寶兒絲毫沒有要回避的意思,正麵迎上他的目光。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正要說話,她脫下了身上的浴袍。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她,她真換上了剛剛春曉挑選的比基尼。
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麽可以當模特了。
月光皎潔,在美豔不可方物的她身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他知道這樣盯著人家看是不禮貌的,可他真的挪不開眼。
她慢慢地走進水中,嘴角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在他看來甚至帶著幾分嘲諷。
是的,他在她麵前已經丟盡了臉。
他收回眼神,盯著遠處的大海,很想平複自己近乎瘋狂的心跳,但隨著她越來越靠近自己,他還是失敗了。
他懷疑她甚至都可以隔著水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一陣清風吹來,她坐在了距離他很近的位置,近到他隻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我。”他清了清嗓子,回過頭看看著她,那比基尼挑得太過絕妙,從這個位置看過去,她好像什麽都沒穿。
他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努力咽了咽口水。
“原來在這裏流行穿著衣服泡溫泉。”她挑了挑眉。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低聲笑道:“我是怕。”
“怕我占你便宜?”她嘲諷一笑,一看他就是常進健身房的那種人,必然是不必擔心身材太差被嘲笑。
他忙搖頭否認:“沒有的事。”
“那麽也就是說,如果我占了你的便宜,也可以嗎?”她探頭過來,離他近在咫尺。
他盯著她看,她的五官無可挑剔,不施脂粉的樣子說不出的性感,目光如水,似乎比那大海更深遠,比這溫泉水更滾燙。
他幹咳了一聲,又吞下一口口水。
秦雨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個妖精。
他是個商人,從不是誰的俎上魚肉,可見了她,卻處處受她所製。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她撅起嘴來,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兒。
他的骨頭一下就酥了。
“今天我和春曉打了個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隻要你願意去幫我們買冰激淩,她就把自己賬號裏的神兵給我。”
他笑了笑。
“我們隻是玩玩而已。”她說,“不過我沒想到你真會去。”
這是解釋,更是下一輪的攻擊,話說到這兒,他似乎可以就著這話說點什麽,好讓她明白。
可還沒開口,她就又說:“你去了之後我們又打賭,賭你能不能在一個小時之內回來?”
“結果你輸了。”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是的。”她點頭,“所以我換了春曉要我穿的衣服。”
他低頭笑了笑。
“你生氣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抬頭看她,正要說話。
“打擾了,奚總。”侍應生親自走進來,將一個托盤放在水上。
托盤裏裝的,除了兩大瓶酒,還有他為她買的冰激淩,經理很用心,讓人全取了出來複凍不說,還找了個好看的玻璃碗裝起來,稍作裝飾,直取少女心。
果然,寶兒笑嘻嘻地將托盤拉到自己麵前,端起了碗,盛了一勺就直接塞進嘴裏,饜足的樣子連看著的人都覺得幸福。
他嘴角溢出笑,也拉過托盤來,喝了一口酒。
這是最烈的白酒,他抿了抿嘴。
“你要吃嗎?”她將滿滿一勺子冰激淩遞到他唇邊。
那樣子,儼然在和別人分享食物的幼兒園小朋友。這天真無邪誘惑人的樣子,讓人恨得牙癢癢。
他是個成年人,她也是。
她把自己剛剛舔過的勺子遞給他,意味著什麽,她該不會不知道吧?
他沒有猶豫,張開嘴將勺子含住了。
她點頭,小心翼翼地將勺子從他口中抽出來,他吃得不夠幹淨,還殘餘不少冰激淩,她倒也不嫌棄,拿過勺子,直接又開始吃。
他咬牙,低聲問:“你不嫌棄我吃過嗎?”
“算了吧,這裏隻有一根勺子,再說。”寶兒一臉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東西還是你買的。”
真夠殘忍的,一句話就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他發現了,對他所有的誘惑,她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就像,那是她的無心之失一樣。
他看著這個折磨人的妖精,低頭歎了一聲。
她吃完了冰激淩,隨手往托盤上一扔,也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咂咂嘴皺眉,“這酒太辣了。”
“給你叫些果酒吧!”他準備起身。
她一把拉住他:“不必了,這個正合我意。”
這一把,將他的浴袍扯到了胸口。
她兩隻眼睛一下就直了。
他反倒坦然了,順手就將浴袍給脫了下來。
“這是?”寶兒盯著他肩膀上的疤,顰眉問,“燒傷?”
“你怎麽知道?”他笑。
“拍戲的時候偶爾會看到化妝師做。”她像隻小海獺一樣慢吞吞地遊過來,伸出手指,試探性地、輕柔無比地摸了一下他的傷。
他做了那麽多,竟不如一個傷疤容易博關注。
“還疼嗎?”她問。
“早就不疼了。”他笑,“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她忽然陷入了沉默。
這讓他莫名欣喜,她此刻的表情,正好說明了她在關心自己。
至少,這是個好的開始。
“十年了。”她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然後忽然笑問,“除掉這傷痕,應該不難吧?”
“是不難,可我不能。”他笑了笑,這些事本不該這麽早就和她說的,既然她問了,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為什麽?”她問。
“這是我的贖罪。”他看著她,灼灼地問,“如果我告訴你,我害死過一個人,你會覺得我可怕嗎?”
她一雙眼睛盯著他看了又看,眼圈兒裏忽然盈了一圈兒水氣,吸了一口氣,才又笑道:“你這話說得怪,你怎麽會擔心我覺得你可怕?應該擔心我會報警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