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憶殺（上）
奚童焦頭爛額，寶兒也不大好受，明傑會過來找她。
她正好準備出門，他靠在樓梯口，看樣子，像是等了很久，剛剛下過一場暴雨，天氣又悶又熱，他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我正打算改天去找你。”寶兒笑，“正巧你就來了。”
“你也想找我嗎？”他又驚又喜，等待的枯燥煩悶一掃而光。
“是啊。”寶兒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那天及時出現救了我。”
“喔。”明傑徹底愣住了，滿腔的熱情到這裏，就隻剩下一個小小的聲音，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這麽長時間的念念不忘，在她這裏，就隻有一個故友重逢的熟悉嗎？難道都是他在一廂情願？
“你這些年都上哪兒去了？”他問。
“在法國上學，一直到最近才回來的。”寶兒笑道，“你可是風頭強勁的人物，我還一直以為你會留在學校裏教書，不過，做警察也挺好的，在國內槍支管製很嚴，相對安全，也穩定。”
留校是去年，回國做警察是今年，明傑徹底愣住了，“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哪裏嗎？”
“我們有個群，在群裏，你是女孩兒們談論最多的對象。”寶兒抿嘴笑。
“為什麽我不知道有這麽一個群！”他仰起頭看天。
“我也不知道是誰建的，好像是麗莎把我拉進去的。”寶兒倒是有些詫異他的表情，為了沒進一個老同學的群，他至於這樣嗎？
她說著便拿出手機，打算把他拉進這個群裏。
“你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明傑盯著她的眼睛。
“這群不是我建的。”寶兒被他弄得有些發懵。
“你。”明傑正要開口，抬眼就看見了一臉吃驚的雲帆，他愣了一下，低聲問，“我可不可以私底下和你說句話？”
寶兒還沒來得及說話，雲帆就開口道：“她在我麵前是沒有秘密的，有什麽話，就在這兒說了吧！”
明傑一臉尷尬。
寶兒笑道：“你先去買個酸奶，我馬上就出來。”
“不行。”雲帆搖頭，“你可再別想把我支走了，鍾先生說過了，要我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寶兒笑：“他是個警察！而且昨天是他救的我，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雲帆瞥了一眼明傑，晃晃悠悠走了。
寶兒笑道：“不要放在心上，她就是這麽個人，不是針對你。”
明傑笑著，心裏卻是被心事壓著，動彈不得，這個場景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他也設計過無數次，見到她的時候要怎麽說，怎麽做。
可是真的到了現在，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腿也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吧。”寶兒看他心事重重的，說是要聊天卻不開口，便主動提出來。
“好。”他點頭。
小區門口的一個甜品店裏，寶兒麵前放著一杯淺綠色的薄荷茶，給他點了一杯黑咖啡。
“你還記得我愛喝這個？”他苦笑了一聲。
“怎麽會不記得。”寶兒抿嘴一笑。
“你呢？你不是也最愛喝苦咖啡的嗎？”明傑帶著淡淡的酸楚，低聲問。
“胃不好，戒了。”寶兒隨口一句，低頭看著杯子裏的薄荷茶。
“我媽媽去找過你，是不是？”這些年，他一直如鯁在喉。
大概算算，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寶兒抿嘴笑了笑，他好像還在過去的圈子裏，沒法跳脫出來。
“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麽？”直到今天，他還是不知道，隻要他一開口問，母親必然是要犯心髒病的。
“都過去那麽久了，我其實不太記得了。”寶兒淺笑。
明傑的心一下就被扯得粉碎，所有的痛苦不及此刻的一句“不太記得了”，這是一種不平衡的對決，他也終於明白，不是所有的苦苦追尋，都能得到圓滿的結局。
“那你為什麽不辭而別？”他始終也無法放下，還有這個。
他一直以為，她生氣才不辭而別。
氣他媽媽說了過分的話，氣他的懦弱膽怯。
“我沒有不辭而別。”寶兒對他說，“我走的時候正好趕上你們封閉集訓，電話打不通，人也見不到，所以我給你發了個郵件跟你道別才走的。”
“可是我並沒有收到你的郵件！”明傑完全懵了。
“那麽，可能是我發錯了號碼吧。”寶兒低頭笑了笑。
“怎麽會這樣！”明傑吹出一口涼氣，木然地看著寶兒。
寶兒看他的樣子不大好，便低聲道：“這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
這並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寶兒。”他鼓起勇氣抬頭看她，“我。”
電話鈴聲。
寶兒低頭看了一下，抬頭看著他微笑：“我現在必須走了，改天咱們再聊吧。”
明傑默默地點了點頭。
寶兒有些擔心，便問他：“你沒關係嗎？”
他又重重地點了點頭，幹巴巴地說：“我送你出去。”
車子已經等在路邊，雲帆探出頭來，看著明傑笑。
明傑心裏不大舒服，盯著寶兒的背影，失魂落魄。
“又是一個被你傷了心的男人。”雲帆往後窗戶看了一眼還在路邊癡望的明傑。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寶兒有些擔心，搖頭道，“他媽媽說他太重感情，最擔心的就是他因為一個女人自毀前程。”
“連名牌大學的講師都不做，趕回國來找你。”雲帆搖頭道，“這算不算自毀前程？”
寶兒低頭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雲帆自知說錯了話，才又忙說：“這件事也怪不得你，當年你們兩個成天在一起看書苦讀，別說他媽媽了，誰都以為你出身不好，想一想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是吃喝玩樂，就是吃喝玩樂，哪裏有你這樣用功的？”
寶兒歎了一口氣。
雲帆又咧嘴靠過來對她道：“你們兩個連手都沒牽過吧？”
寶兒瞪了她一眼。
“真搞不懂，這小子怎麽那麽死心眼兒，說是和你有點兒什麽追著來了也就算了，這連手都沒牽過，怎麽就那麽想不開？”雲帆自言自語地叨念。
“看著跟個僵桃子似的，居然還懂得這麽多！”前麵的司機龔碩調侃她道，“等我告訴鍾先生，把你調走！把寶兒都給帶壞了！”
“她還用得著我帶？”雲帆哼了一聲，“她本身就是個壞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