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愛之深
墨菲著急了,她往回走,不停地按門鈴。
裏麵的人,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沒有人應聲,更沒有人開門。
“我問你!”他衝著她吼,“你是不是瘋了!”
寶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臉上麵無表情。
“別告訴我,你什麽都沒做!”他兩隻眼睛掙得通紅,口沫橫飛,雙手在空中劃過,他愛她的平靜,更恨她的平靜,讓他像個小醜。
這個世界,仿佛隻有他一個人這樣暴躁,仿佛他完全不該暴躁。
“你想聽什麽?”她說話的語氣,像極了幼兒園的老師,站在眼光下,笑得如此燦爛。
他知道她不會隱瞞,她都不必隱瞞。
他喘著粗氣,怒目圓瞪。
“我這麽做,有什麽不對嗎?我沒有做犯法的事,沒有傷害任何人。”她反問他,卻讓他啞口無言。
這些都是送她回國之前,他曾經叮囑過的,一字不差。
“可你傷害了你自己!”這才是他最介意的事!
她抿嘴笑了笑:“我可以保護我自己。”
“你當然可以保護你自己。”他說,“可問題是,你打算保護你自己嗎?你根本就是把自己送到人家麵前去讓人家占便宜。你想幹什麽啊,寶兒!”
“這不過是個意外而已。”她這樣說。
“寶兒,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嗎?”他的眼眶裏裝滿了淚,走到她麵前,咬牙道,“如果不是你打算取證,為什麽會帶上我給你的信號發射器?如果不是你打算誘他上鉤,又怎麽會在那個時候支走雲帆?”
這咄咄逼人的一番質問說完之後,他的眼睛都直了。
“這就是你的複仇大計?這就是你的好辦法?這就是你回國的理由?”他還不願意放棄,有些話埋在心裏很長時間,今天開了口,便一發不可收拾。
寶兒始終安靜,這一切好像和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她就是笑,笑得人心裏直發涼。
“寶兒。”他哭了,用手捂住眼睛,“我該做些什麽才能讓你放棄?我該怎麽辦?”
寶兒慢慢地走過來,伸出手臂,輕輕地將他抱在懷中,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
“該死的!”他一把將她推開,帶著滿臉的眼淚哭道,“你難道就完全沒有感覺嗎?”
她淺淺一笑。
“痛的話你就說,說出來!”他盯著她的連,哭著問,“對你來說,就那麽難嗎?”
“我。”她咬了牙嘴唇,臉上依舊是笑容,“沒有資格說痛。”
這是他第一次得到這樣的答案,他被深深地震撼了。
是的,她說得對。他連反駁的機會和立場都沒有。
“你為我做的已經太多了。”寶兒看著他笑,“放手吧!”
他抓住她的胳膊,吼道:“我怎麽可能放手!你讓我放手,看著你糟蹋自己嗎?”
“放心吧。”她微笑著說,“我會好好地活著,該死的人都還沒死呢!”
這話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眼前的寶兒,既熟悉又陌生。
“怎麽還打起架來了!”墨菲衝進來,隨後跟著金啟勇,眼前的一幕把兩個人都嚇壞了。
鍾之遙立刻轉身,偷偷擦拭臉上的淚。倒是寶兒,始終笑麵如花。
金啟勇掃了一眼歇斯底裏的鍾之遙,默默地走過去,搭住他的肩膀,低聲道:“出去抽根煙。”
墨菲完全沒有想到,鍾之遙雖然是個儒雅的人,但無論是管理公司還是做人處事,都有雷霆手段,這樣的痛哭流涕,實在無法想象。
更奇怪的是,麵對哥哥的傷心憤怒,寶兒看起來相當平靜。
“你還好吧?”墨菲走過去,小聲問。
“我沒事。”寶兒對她笑,“去看看我哥哥吧。”
“我。”墨菲顯然有些言不由衷,她十分擔憂地往門外看了一眼,卻死死地站在寶兒麵前,擠出一抹笑道,“還是在這裏陪著你吧!有金啟勇陪著他呢!”
“你有空的時候勸勸他。”寶兒背著手,“妹妹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自己。”
墨菲聽了,心一下就軟了,深深地一笑,搖頭道:“當今世上,他隻有你這麽一個親人了,我可以理解。”
“有空的時候,多陪他說說話。”寶兒淺笑,“他這個人很悶,除了擺弄電腦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消遣愛好,在公司裏擺弄電腦,在家裏也擺弄電腦。而且,一旦他開始工作,就一定要把自己關在小黑屋子裏,不準任何人打擾,要不然的話,他會生氣的。就像現在一樣。”
墨菲聽得很認真。
這些事,她之前從未聽任何人說起過。
“還有。”寶兒又笑道,“你以後不要再給他吃豆漿油條了。他真正喜歡的是拉麵。”
墨菲驚呼:“我不知道!”
“是什麽讓你覺得他喜歡?”寶兒笑問。
“每一次加夜班的時候,公司買來的早餐,他總是選這個,所以我以為。”墨菲撓了撓頭,現在仔細回想一下,那些早餐裏,還真沒有拉麵,為了方便,除了豆漿油條之外,全是西式的三明治什麽的。
“我哥哥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吃飯不規律,睡覺也不規律,還總是替我這個不懂事的妹妹操心,我很希望他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寶兒笑,她完全可以感覺到墨菲對鍾之遙的那份心意。
這年頭,不為錢單純喜歡他的人,實在不好找了。
更何況,墨菲本身也很優秀。
她有心促成這樁好事,但看起來,今天不是時候。
過了一會兒,金啟勇把鍾之遙給帶回來了,看起來情緒平複了許多,他走到寶兒麵前,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從今往後,不要再這樣自作主張,有什麽事,我在呢!”
“好。”寶兒笑著回答。
鍾之遙看著她,好半天才說:“那邊的事我還沒有忙完,現在就要走,有他們照顧你,我很放心。”
“我送你出去。”她說。
“不用了。”他一口拒絕了,擠出一抹笑,低聲道,“我自己走就行了。”